五年前,一場意外讓我失聰。
躺在床上,唐子瑜摟著我,在我耳邊呢喃:
“親愛的,哪怕你是瞎了,癱了,我也要跟你白頭偕老!”
然而五年後,忘了摘助聽器的我,卻意外聽到了她如冷風般的話,
“三天後的‘意外’搞定沒有?我和陳安的婚禮近在眼前,我再給你加三十萬,給我做幹淨點。”
我死死咬住手背,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手指甲摳進肉裏。
原來我痛苦的根源,卻是我一直以為的幸福。
既然如此,那我自願退出。
1
唐子瑜站在廚房裏,手裏拿著一把菜刀。
她正在打電話。
她沒發現我正帶著助聽器,能聽到她的話,冷得像冬天的風
我坐在餐桌旁,手指攥著茶杯。
愣愣地看著她,眼淚不知不覺溢了出來。
“唐姐真是厲害,家裏的事管得井井有條,連人心都能掐得死死的。”
繼續切菜,她刀落得幹脆利落,低聲對著手機說:
“三天後的‘意外’搞定沒有?別讓他壞了我和陳安的大喜事。”
電話那頭的人笑得輕浮:
“唐姐,這活兒可比五年前那次麻煩,一百萬夠嗎?”
我猛地抬起頭,心跳幾乎停了。
唐子瑜連眉毛都沒抬一下,
“我再給你加三十萬,給我做幹淨點。”
那人語氣更諂媚了:
“唐姐真是仗義,林浩然跟你耗了這麼多年,一百三十萬讓他消失,也算沒白熬,。”
我死死咬住手背,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手指甲摳進肉裏。
唐子瑜切完菜,轉身擦了擦手,發現我臉色不對。
她皺著眉走過來,蹲在我麵前,語氣帶了點不耐煩,
“浩然,你怎麼回事?又不舒服了?”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像是例行公事,
“別老是這副樣子,我看著煩。”
她的手掌帶著淡淡的菜油味,可我卻覺得像被冰水潑了一身。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那個五年前抱著被推下樓的我,哭著說會陪我一輩子的唐子瑜,竟然是害我失聰的幕後黑手。
更別提三天後,她還要再毀了我一次。
我一直以為她在乎我,原來隻是她演得太好。
恐懼讓我胃裏翻江倒海,我捂著嘴幹嘔了幾下。
唐子瑜皺眉看著我,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敷衍:
“浩然,你這身體也太嬌氣了,我要是能替你扛著就好了。”
我盯著她那張熟悉的臉,腦子裏卻隻剩一片死寂。
她站起身,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
“行了,你歇著吧,我去忙點事。”
說完,她拿起桌上的助聽器——那是我失聰後她特意買來的,扔到我手裏。
我攥著它,指尖發白,低聲喊了句:
“唐子瑜。”
她回頭,眉毛一挑。
我深吸一口氣。
你想要的,我給你。
2
唐子瑜確認我沒事後,轉身回了房間,門一關就沒了動靜。
可那助聽器在我手裏,像塊燒紅的鐵,燙得我心口發疼。
我站起身,踉蹌著走進客廳,把所有跟她有關的東西翻了出來。
我們一起買的情侶杯,她織給我的圍巾,還有她寫給我的信。
連那個她吹噓了半天的助聽器,都被我塞進垃圾袋。
我拖著袋子走到院子裏,那片她種下的茉莉花開得正豔。
她總說這是給我的禮物,可現在看來,不過是她裝模作樣的道具。
我抖著手點了一把火,看著火焰吞沒那些東西,心裏卻空得可怕。
我拿出手機,給醫生朋友發消息:
“幫我找個耳科專家,我要做手術。還有,幫我辦個新身份,我要走。”
剛發完,唐子瑜披著外套衝了出來,手上還沾著院子裏的灰。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裏滿是急切,
“浩然,你幹嘛燒東西?新身份是什麼意思?你不能走,我離不開你!”
我低頭,看到她袖子上的焦痕,應該是她剛才撲火留下的。
我冷笑了一聲,推開她的手,
“沒什麼,就是扔點垃圾。”
“浩然,你身體這樣,別瞎折騰,有什麼事我幫你弄。”
我還沒開口,她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眼屏幕,皺著眉朝我擺手,
“有點急事,我先出去一趟。”
不用問,是陳安。
這五年來,她每次丟下我,都是因為他。
唐子瑜抓起車鑰匙就走,連頭都沒回。
我看著她的背影,耳邊仿佛響起五年前她第一次給我戴助聽器時的話:
“浩然,別怕,我帶你走。”
我攥緊拳頭,轉身回屋,拉出行李箱。
3
唐子瑜擔心我情緒低落,特意在家裏辦了個小型聚會,說是給我放鬆心情。
陳安出現在客廳裏,我一點也不意外。
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端著水杯走過去,幾個鄰居投來的眼神帶著嘲弄,
“也不知道唐姐看上這個聾子什麼了,非要讓他來湊熱鬧。”
“別亂說,唐姐是為了林家那點人脈,誰不知道她心裏隻有陳安。”
這些話像針一樣紮進我耳朵,堵得我胸口發悶。
我沒搭理,低頭在手機上簽下了一份文件。
說是陳安的生日聚會,可整個晚上,唐子瑜一步也沒離開我。
我不能吃辣,她就讓廚房把所有菜都換成清淡的。
怕我悶得慌,她拿出一堆小零食,讓我隨便吃。
“浩然,喜歡吃哪個告訴我,我再給你買。”
陳安姍姍來遲,笑著走過來,語氣酸溜溜的,
“子瑜對你這個未婚夫可真上心,鄰裏都快嫉妒瘋了。”
話說得輕巧,可“未婚夫”三個字咬得特別重,像是在宣戰。
唐子瑜的朋友見她對我這麼在意,打趣道,
“下輩子我也想做子瑜的未婚夫,這待遇也太讓人眼紅了。”
唐子瑜擺擺手,語氣隨意,
“疼老公才能過得好。”
大家哄笑起來,氣氛熱鬧得不行。
可就在這時,唐子瑜忽然伸手摘下我的助聽器,皺著眉說,
“浩然,這玩意兒不是我挑的,我看著不順眼。”
下一秒,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盯著我,咧嘴用方言笑,
“也不知道這林家小子有什麼能耐,能讓唐姐這種人給他生孩子。”
聲音突然斷了,我還沒反應過來。
唐子瑜卻把助聽器揣進兜裏,冷冷地說,
“五年前那場意外是因為陳安討厭他,跟他湊一塊兒也就是想氣氣陳安。”
陳安臉色一僵,語氣不爽,
“那你還留著他幹嘛?舍不得了?”
唐子瑜嗤笑一聲,手指隨意撥了撥我的頭發,
“一條狗罷了,廢了就廢了,留著玩唄。”
她轉頭看向陳安,懶懶地挑眉,
“老公,你不會吃醋了吧?”
客廳裏頓時炸開了鍋,笑聲一片。
外麵的風吹進來,我抖得厲害,唐子瑜隨手抓起沙發上的毛毯扔給我。
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洗衣液味像毒藥一樣纏著我,壓得我喘不過氣。
她蹲下來,把助聽器塞回我耳朵,
“冷了吧?咱們回屋休息。”
我吸了吸鼻子,低聲問,
“唐子瑜,你們剛在聊什麼?”
4
“就聊了點家裏的瑣事,沒啥大事,回去歇著吧?”
我盯著她那雙溫柔得像要滴水的眼睛,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唐子瑜永遠不會知道,那個曾經為她拚了命的林浩然,早就逼著自己學會了看口型和猜語氣。
所以剛才他們的對話,我全聽懂了。
我明白五年前的意外是為了討好陳安,明白她從沒愛過我,隻是拿我當她和陳安感情的墊腳石。
我也明白,她身邊的人都認定陳安才是她未來的另一半。
心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痛得我耳朵嗡嗡響。
唐子瑜抓住我冰涼的手,放到嘴邊哈了口氣,笑得一臉無辜,
“浩然,我暖暖,就不冷了。”
可我分明看到陳安的手從桌子底下伸過去,搭上她的肩膀。
她鬆開我的手,陳安的電話就響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家裏有點事,我出去一下,乖乖等著。”
說完,她起身走了。
沒過一會兒,陳安也跟了出去。
我沒走開,而是悄悄跟到走廊盡頭。
門沒關嚴,唐子瑜靠在陳安懷裏。
兩人低聲笑著,她的手已經伸進他的外套裏。
曖昧的笑聲像刀子一樣刮著我的耳朵。
我該走的,可腿像灌了鉛,動不了。
我一把扯下助聽器,狠狠砸在地上,用力踩了幾腳。
零件碎了一地,可那些笑聲和五年前,從樓上墜下時,耳畔的風聲還是在我腦子裏回蕩。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消息跳出來:
【尊敬的林浩然先生,您的假身份申請已經通過,請於48小時後到指定地點進行假死操作。】
這幾天憋在心裏的委屈終於炸了。
我跌跌撞撞跑回房間,拽出櫃子裏的背包。
剛拉上拉鏈,陳安推門進來。
他一腳踢翻我的背包,揪住我的衣角,
“林浩然,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沒用。”
“剛才在門外不都看見了?還裝什麼?”
5
“那場意外是子瑜為了我弄的,三天後的婚禮上,新郎也是我,林浩然,我真替你覺得可悲。”
陳安一把扯下我耳朵上的助聽器,隨手扔出窗外。
我慌忙想衝出去撿,那是最後能用的型號了。
可下一秒,陳安拽住我的胳膊,
“不過沒關係,明天你就沒命了。”
他冷笑一聲,用力推我向樓梯撞去。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和陳安一起滾下了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