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冷水臉,賀知硯情緒緩和下來,他撐著洗手台深呼吸了幾口氣,一抬頭,粘著水滴的鏡子裏倒映出那清風霽月的身影。
賀知硯嚇得立馬驚呼出聲,倒退一步。
司雲溪點燃一支煙,抬眸時,薄唇吐出煙霧,煙霧彌漫之際,那冰冷黑眸,越發深邃。
像是要透過賀知硯的軀體,看清他身體裏裝著的司雲霆靈魂。
賀知硯咬著舌尖讓自己冷靜下來,恭敬打招呼。
“司總好,請問有何吩咐。”
司雲溪薄唇扯出一抹輕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你似乎在為剛剛那個死人傷心?怎麼,你認識?”
賀知硯感覺自己靈魂都顫抖了一下。
是他大意了。
沒有人能在司雲溪的眼皮子底下玩手段。
他知道,就算是現在告訴司雲溪自己其實是司雲霆,他是借屍還魂,她也不一定會相信。
可賀知硯還是心虛得厲害。
他心慌地扯著自己衣擺的紐扣,囁嚅開口,“司總誤會了,我是天氣熱,有些中暑。”
司雲溪的目光似乎還停留在他身上。
像是有無數針芒一般。
賀知硯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直到耳邊響起司雲溪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餘光裏那塊衣角在拐角處消失,賀知道這才長鬆了口氣。
他幾乎是像逃跑一般回到住處,立馬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他如今,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城市。
隻是提著行李箱還沒走出家門口,領導的電話就來了。
“知硯啊,你可是遇到了貴人啊,剛剛那個大顧客,專門打了電話來,誇你給屍體斂容認真又負責。”
“她有個重要的人去世了,需要一個斂容師,提成可不少。”
賀知硯臉色越發的白,他語氣顫抖,“那大顧客是否姓司。”
領導笑聲更加爽朗,“對對對,就是司家,剛剛沒跟你說是怕嚇到你。”
“這可是首富司家,你好好工作,我們公司就等著你搭上司家這個人脈飛黃騰達了。”
賀知硯雙腿癱軟,無力順著牆邊坐在了地上。
他嘴唇慘白。
司雲溪這不是提拔,也不是看中了他的技術。
她隻是不允許有人同情死去的司雲霆。
賀知硯也知道,按照司雲溪的性格。
一旦起了心思,沒得到她的允許,他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他好像被困在了一個名為司雲溪的魔咒裏。
就算是換了一具身體,也沒辦法擺脫。
電話那邊的領導還在催促。
賀知硯無力地閉上眼,最後回答,“好,我接這個訂單。”
領導滿意賀知硯的懂事,還在叮囑,“那邊司總體恤你來回辛苦,給了你住在司家的特權。”
賀知硯卻笑都笑不出來,隻是道,“我願意接這個單子,但是,司家這個單子結束後,派我去國外的公司,還算數嗎?”
領導見賀知硯堅持,也就沒有多勸了,隻是略可惜地嘖嘖兩聲。
“現在的年輕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這可是討好司家的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