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著她沉重的模樣,一旁的柳羨風眸光微暗。
“沈姑娘,傷口暫時處理好了,你務必按時換藥,注意休息。”
沉默間,大夫緩緩起身囑咐道。
沈若虞點頭致謝,待大夫離開後,她飛快地將手上的玉鐲褪下:“柳公子,多謝你幫忙找來大夫,這隻玉鐲就當是藥費和這段時間給你添的麻煩,還請你收下。”
這是剛進府時,侯夫人送給她的。
當時對方還不似現在這般,對她極為溫柔和善。
以至於這些年,每次在裴越衡身上受了氣之後,她總會想起那一幕。
可是......
再次想起自己挨打時,侯夫人那副冷漠的表情,她便忍不住慘笑一聲。
說到底,侯府上下都是一樣的,是她太過天真而已!
柳羨風連忙擺手拒絕:“沈姑娘,你這是做什麼,我怎能收你的東西?”
“這本就是應該......”
沈若虞皺起眉頭,還想再說。
但是柳羨風已經沉下臉色:“小事而已,我是把沈姑娘當成朋友,所以才出手幫忙,你如今非要跟我分得這麼清楚,是不把我朋友嗎?”
他話都已經說到了這一地步,要是沈若虞再堅持,那便是不給麵子了。
無奈之下,她隻能收回鐲子,鄭重道:“柳公子,您的恩情我銘記於心,隻是我尚有要事亟待解決,實在無法久留。”
“可是......”
似乎看出了她想要幹什麼,柳羨風眉頭微蹙。
但這一次沈若虞卻顯得格外堅決:“不必為我擔心,畢竟總要做個了結。”
說著,她轉身看向蓮心,雙手握住她的手:“蓮心,你要照顧好自己。”
蓮心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夫人,您一定要小心,我等您回來。”
沈若虞抬手輕輕拭去蓮心的淚水,溫柔地說:“傻姑娘,我定會平安歸來。”
很快,沈若虞回到了侯府外。
她輕車熟路地來到那個熟悉的狗洞前,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準備再次從這裏爬進去。
可剛探進頭,就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她心中一驚,趕忙停下動作,屏住呼吸。
“誰在那兒?”
裴瑾年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警惕。
沈若虞心一沉,緩緩從狗洞爬出,站起身來,正麵對著裴瑾年。
而看清她的麵容後,裴瑾年臉上瞬間浮現出嫌惡的神情,大聲罵道:“你這個壞女人,偷偷跑出去,我要去告訴爹爹和茗清姨姨!”
說著,他轉身就要跑。
沈若虞心急如焚,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裴瑾年的胳膊,苦苦哀求:“瑾年,別去告訴他們。娘隻是回來拿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拿完就走,以後都不會再打擾你們。”
裴瑾年用力掙紮,卻怎麼也甩不開她的手,更加惱怒:“你放開我!我才不信你的鬼話,你就是個騙子!”
沈若虞顧不上他的打罵,慌亂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荷包。
那是她曾經為裴瑾年生辰準備的,裏麵還裝著他小時候最愛吃的蜜餞:“瑾年,你看,這是娘給你留的,你不是一直喜歡吃這個蜜餞嗎?隻要你不告發娘,這些都給你。”
可裴瑾年卻瞥了一眼荷包,眼底盡顯嫌棄,一巴掌將其拍落在地,還使勁踩了幾腳,蜜餞散落一地:“我才不稀罕!你趕緊放開我,不然我讓爹爹打死你!”
沈若虞仍不肯鬆手,就在兩人拉扯間,裴瑾年突然痛呼一聲。
沈若虞一驚,下意識鬆了幾分力道。
而裴瑾年趁此機會,猛地用力掙脫,轉身朝著前院跑去,邊跑邊喊:“快來人啊,那個壞女人回來了!”
他的呼喊瞬間打破了侯府的寧靜,很快,裴越衡和侯夫人便在一眾家丁的簇擁下匆匆趕來。
裴越衡滿臉怒容,眸光透著毫不掩飾的嫌惡:“沈若虞,你好大的膽子,逃出去還敢回來!”
而一旁的侯夫人則是打量著狼狽的沈若虞,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瞧瞧這副模樣,自甘下賤鑽狗洞,侯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沈若虞望著眼前的兩人,低聲道:“我回來隻是為了拿屬於我的東西,拿完就走。”
“屬於你的東西?侯府的一針一線都與你無關!”
而這話一出,裴越衡臉色越發難看:“你三番五次逃跑,還教唆瑾年,今日定不能輕饒!”
說罷,他轉頭吩咐家丁:“把狗洞給我封死,別再讓這不知廉恥的女人有可乘之機!再把她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出來!”
“不......娘,我的......”
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幾個家丁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她眼睜睜看著狗洞被磚石一點點封上,心中的希望也漸漸熄滅。
被拖進柴房後,門 “砰” 的一聲關上,黑暗瞬間將沈若虞籠罩。
她癱坐在地上,聽著外麵裴越衡的怒罵,眼中的嘲諷越來越盛。
她靠著冰冷的牆壁,可心中逃離的執念卻愈發堅定。
在柴房裏,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沈若虞又餓又渴,身體漸漸虛弱。
不知過了多久,柴房的門終於被打開,刺眼的光線射了進來。
她下意識地抬手遮擋,待適應光線後,才看清來人是江茗清。
江茗清端著一碗隔夜的餿飯,臉上掛著假惺惺的笑容:“姐姐,你餓了吧?我特意給你送吃的來了。”
她將碗放在地上,故意用腳尖踢了踢,米粒濺出。
沈若虞看著那碗餿飯,胃裏一陣翻騰,強忍著惡心沒有說話。
江茗清見狀,更是得意,繼續挑釁:“姐姐,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你看,連瑾年都討厭你,你還有什麼可堅持的?”
聽著她那刺耳的嘲諷,沈若虞心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她猛地站起身,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踢翻了那碗餿飯,“江茗清,別在這假惺惺,我沈若虞就算餓死,也不會吃你這羞辱人的東西!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倒我?你太天真了!”
她表情淩厲,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你和裴越衡,還有被你們蒙蔽的瑾年,給我帶來的一切,我都記著!這筆賬,遲早要算!”
被沈若虞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嚇了一跳,江茗清臉上的得意瞬間消失。
但很快,她就恢複了那副驕橫的模樣,“好啊,你就硬撐著,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