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龍國,小的時候,我弟溺亡,爸爸嫌我不施救,一直稱呼我殺人凶手。
後麵,他領養了柳苑,把柳苑當成了親生兒子。
柳苑被綁架的那天,凶手讓爸爸用硫酸毀掉一具屍體。
爸爸毫不猶豫的把硫酸潑滿了屍體一身,帶著柳苑逃出。
當天,屍體就被人發現,爸爸被叫到了警局。
爸爸冷眼看著他人解剖屍體,卻隻口不提他毀屍一事。
可他不知道,這具被他親手毀掉的屍體。
正是我。
1
我死了之後靈魂沒有離開,而是緊緊跟著爸爸。
我看見他焦急地抱著養子柳苑飛奔到醫院,神色慌張地讓醫護人員救治。
爸爸安撫著柳苑,喃喃說道:「都是爸爸的錯,才讓你陷入這樣的險境......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柳苑虛弱地看著他,說道:「爸爸,不要擔心我......」
手術很成功,柳苑已經沒有什麼危險。
在安撫好剛剛經曆過綁架的柳苑後,爸爸迅速趕到案發現場。
此時法醫早已經到達目擊地,開始檢驗屍體,經曆了許久才勉強將我的屍體拚湊完整。
爸爸皺著眉頭,問徐隊:「凶手捉到了嗎?屍體是否還能檢驗出是誰?」
徐隊看著爸爸略顯疲憊的臉龐,滿臉歉意地說道:「還沒有消息,這個凶手具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屍體被毀壞的程度太大,被分解成了很多份。麵部以及指紋被硫酸全部侵蝕,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麵容。」
凶手的殘忍和肆無忌憚讓每個人都有些憤怒。
「抱歉啊劉警官,我知道現在苑苑被綁架後肯定心中留下了很大的創傷,這會兒還叫你過來,耽誤你陪伴他的時間了。」
聽到被硫酸侵蝕,爸爸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表麵卻看不出什麼神情變化,隻是微微點頭。
「對了,劉警官,剛剛有個醫生打電話過來,我們幫你接了一下。他說前兩天燁燁說不舒服預約了看病,但是已經兩天了也沒去,電話沒打通,緊急聯係人是你,問你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聽到我的名字,爸爸眼神裏閃過厭惡之情。
「天天說不舒服,不是發燒就是暈倒,其實就是為了裝病要我在乎他。他這個殺人凶手,怎麼有臉跟我說他不舒服!?現在還拉著醫生演戲,他怎麼這麼不要臉!?」
我的靈魂飄在他的身邊,哪怕聽到過這種話無數次,內心還是會心痛。
這些事情,明明隻要他動手去查一查,就知道我說的生病沒有騙人。
可他從來沒去在意過。
從弟弟在水中遊泳被淹死的那一刻開始,爸爸就對我恨之入骨。
他厭惡我到不願意和我住在一起,直到他去執行任務時遇到被父母拋棄的柳苑,於是將他收為養子,帶回了他新租的房子。
今天柳苑被凶手綁架,凶手給他打電話時,爸爸擔心的連隊裏都沒來得及通知,就匆匆隻身前往凶手說的地方。
「把這具屍體的麵容指紋用硫酸毀掉,我就放了你的養子。」
凶手極其囂張地說。
他不知道,我和柳苑都被凶手綁架了。
隻不過彼時的我早已經被凶手殺害,柳苑因為過度驚嚇暈了過去。
我心中還是有一絲期望,我的臉被凶手蒙上了布,他隻要掀開看看,就知道是我......
可他沒有。
聽到凶手的話,他毫不猶豫就將硫酸淋滿我的身體。
確認毀滅完畢之後,爸爸冷靜地說:「可以放了苑苑了嗎?」
凶手大笑著放開柳苑,沒等警察趕過來,就飛快地從密道逃走了。
而我的身體卻被硫酸劇烈腐蝕,但是卻比不過心中的疼痛。
原來,為了柳苑,爸爸可以做出這種事......
但是爸爸,你知道嗎......
我真的好痛啊。
2
聽到他的話,徐隊臉色十分難看。
在他看來,這種事情不可能造假。
剛想說什麼,一旁驗屍的法醫開口了:「死者是男性,應該處於還是個讀高中的年齡,骨骼瘦小,死前遭受過被凶手折斷手腳,全身多達幾十刀的劃傷,胸膛內的器官被掏空,死後被分解成十幾塊......」
說著說著,法醫自己都不忍心了。
爸爸緊皺著眉頭,表情看起來十分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吐了。
也是,看到我這樣的屍體,一定很惡心吧。
「關鍵是,他所遭受的這些,凶手用冷水讓他保持清醒,他連暈過去都沒法做到......」
話沒說完,眾人就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殘忍的手段,不知道凶手和受害者到底有什麼樣大的仇恨。
這時,爸爸漫不經心的目光卻突然停留在了我的手腕上。
那個地方,曾經因為對弟弟的愧疚,我紋上了弟弟的名字。
我呼吸變得一滯,我仿佛能感覺心跳跳得很快。
難道說,他發現是我了?
可是爸爸雖然隻是皺著眉盯了一會,就轉過了目光。
我微微怔愣,然後苦笑著想起來,我身上的特征早就被爸爸用硫酸銷毀了,更何況是這個小小的紋身。
這時徐隊開口:「劉警官,死者和你的兒子燁燁年齡差不多大,既然柳苑都被綁架了,那麼燁燁很有可能也遭受危險。」
「你讓他最近不要出門,以免發生意外。」
我爸冷笑著說:「他能有什麼事?他這會兒估計還待在家中算計著怎麼裝病要我回家呢!」
「他從小就心機深重,不然怎麼可能能忍心看著他弟弟淹死在河裏!?」
「他發生意外又怎麼樣!?我倒寧願當初死的是他不是他弟弟!」
「劉警官!」
徐隊皺眉嗬斥出聲,「當年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是小殷他自己非要去水裏玩的,當時燁燁也隻是個孩子,哪裏能救他?」
「那他就可以見死不救嗎?徐隊,你少為他說話了,他是個什麼樣的東西,我自己清楚!」
話音剛落,爸爸的電話響了起來。
「小燁爸爸,之前小燁請假都不會超過三天的,這次這麼久沒來學校,也沒有給我打電話,真的沒出什麼事嗎?」
這是我的老師。
他知道我家庭的情況,我的爸爸自打弟弟死之後,除了給我交個學費,就再也沒有管我。
是他給我申請補助,讓我能買正常的日用東西,更是每次放學都帶我去他家吃飯。
他隻是我的老師,我卻從他那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我爸一聽到他問關於我的事情,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周老師,你可不要被他騙了。他哪裏有什麼病,不都是裝出來的。以後他要是再請假,你不準再批準!你知不知道他更多都是被你慣的?」
周老師被說的沉默了一瞬間,然後繼續說:「但是小燁的確是很多時候肚子痛的厲害,他沒有騙你。小燁爸爸,不能因為當年的事情,你就一直遷怒於他啊,他也隻是個孩子。」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爸不耐煩地打斷:「他怎麼樣跟我沒關係!以後他的事情也不要來問我!這種自私自利滿心算計的人,他怎麼有臉活到十七歲啊!?」
說完,他就氣憤地掛了電話。
爸爸的一字一句仿佛在我心上劃上一刀又一刀,痛的鮮血淋漓,還是要繼續忍受。
這麼多年,我極力跟爸爸解釋當初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要帶弟弟去河邊,是他自己吵著鬧著要去。
我更不是嫉妒弟弟,想要害死弟弟,故意看著他被淹死。
我也去找了大人,隻是等他們來的時候,弟弟早就沒有了呼吸。
媽媽因為弟弟的死抑鬱得病,最後抱憾去世。
爸爸曾無數次搖著我的衣領喊著寧願我死而不是弟弟。
現在,爸爸終於如願了,我真的死了。
3
「劉警官,他老師都這麼說了,不會真出了什麼事情吧?你還是趕緊打個電話問問。」
「不管怎麼樣,要是你老婆還活著,看到你這樣對燁燁,心裏指不定多難受。」
一聽到我的名字,爸爸的額頭上是觸目驚心跳動著的青筋。
「別跟我提劉燁!要不是因為他嫉妒他弟弟,讓他弟弟淹死在河裏,我老婆怎麼可能會死?」
「這種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兒子,我的兒子隻有苑苑一個人!」
爸爸憤怒的聲音壓在我的胸膛,壓的我快要喘不過氣來。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穿外賣員的人進來,送了一束花給爸爸。
「先生您好,你的外賣。」
爸爸一頭霧水地接過,然後就接到了來自柳苑的電話:「爸爸!父親節快樂!送你的花,你收到了嗎?你工作結束了嗎?現在可不可以來陪我?」
聽到聲音,爸爸馬上轉變了表情和語氣,笑得麵色溫柔,仿佛變了一個人,說道:「好,苑苑,你等等我,我這就來陪你。花我很喜歡,謝謝你,苑苑。」
那笑容是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我把燉的湯交給護士了,等會她給你喝,你一定要乖乖聽話,才能好起來。」
聽到他說的話,我有些怔愣,隨即心中泛起酸澀感。
我想到以前父親節,我也曾經給爸爸送過自己親手做的蛋糕。
可當我滿懷祈禱地將蛋糕給他的時候,卻被他無情地輝落在地上。
「你現在在這裏假惺惺地討好我幹什麼!?想要用這些伎倆要我原諒你?我告訴你劉燁,不可能!你永遠都是個殺人凶手!」
之後我再也沒敢送爸爸父親節禮物。
包括今年給他準備的花,也沒能送出手。
想到爸爸對待柳苑的態度,我心中酸澀不已。
我一直以為,對於爸爸來說,工作才是第一位。
可他竟然能為了柳苑,拋下手中還沒完成的工作去陪伴他。
我像一個地溝的老鼠,窺探著爸爸對待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養子的愛。
爸爸收拾好東西,對徐隊說道:「最近去查查有沒有人報案有自家孩子失蹤,查到之後核對DNA,盡量讓這孩子早日入土為安。」
「讓這孩子早點被認領回去。」
我苦笑,我的爸爸可以為任何人擔憂,卻不能為我擔憂。
我無助地貼著牆壁慢慢滑坐在地上,雙手圈住我的膝蓋。
爸爸,不會有人來認領我的......
不會有人在乎我的......
徐隊皺眉,看著他要走的樣子,不悅地說:「劉宣,你都能對你的養子這樣關心,怎麼不能問問燁燁的情況?」
我爸肉眼可見地十分窩火,但徐隊畢竟是長輩,他麵色陰沉地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發語音。
「劉燁,你死哪裏去了!?你演戲也演夠了吧!再裝失蹤,你就永遠別回來了!」
可我的手機早在被綁架的時候就不知所蹤。
爸爸的臉色越發難看:「徐隊,你也看到了。是他一直在這鬧,你有時間陪他鬧我可沒有。我還急著去看苑苑,不奉陪了。」
說著,他拿著東西就要離開。
我歉意地朝著徐隊笑笑,因為維護我,他才被爸爸這樣冷嘲熱諷。
此時,一個東西從我的屍體的衣服口袋裏滾出來。
我定睛一看,隻覺得心跳慢慢加快!
那是弟弟小時候送給我的玻璃珠,當時因為這個珠子上刻有燁字,弟弟覺得與我有緣,便送給了我。
這件事,弟弟也告訴了爸爸媽媽!
隻要爸爸看見......他就能知道......
然而爸爸的確注意到那顆珠子了,他疑惑地走過去撿起來。
我的呼吸慢慢變得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