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喝一瓶一百！你全部喝完這十瓶，我就和你們公司簽合同！”

一旁的經理聞言，立馬眼神示意陸晟趕緊把酒喝了。

陸晟卻隻能賠著笑臉， “張總，抱歉，我最近身體不行，不能喝酒......”

“想簽合同還不喝酒？你看不起誰呢？”張總一腳將陸晟踹倒在地。

陸晟頭磕在桌角，瞬間鮮血淋漓。

經理見狀，連忙安撫 “這個人不懂事，我馬上就把她開除，張總你別生氣......”

陸晟想要解釋些什麼，但根本沒有人搭理他，隻能垂頭喪氣地走出去。

捂著傷口走在街上，看看銀行卡餘額，陸晟都不知道怎麼回家。

兩個月前，女朋友林南霜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筆錢做換腎手術，陸晟為了攢手術費，找了份銷售的兼職，靠著不要命的拚酒做成了幾單生意。

隻是，林南霜病情發展太快，根本來不及慢慢等待腎源，隻能他去捐腎，醫生說他這段時間不能再碰酒......

一想到這兒，陸晟隻覺得身上的擔子重得他要喘不過氣。

正要打電話問問朋友有沒有其他合適的兼職，卻在不遠處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本應該在家裏休養的林南霜手裏夾著一支煙，正在和人說著什麼。

陸晟有些茫然地走近，想要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但那聽過無數次的聲音和那張臉卻清楚地告訴他，那就是林南霜。

“南霜，和底層人的戀愛遊戲還沒玩膩呢？是不是看到那男的為了你這麼拚命感動了？還是你裝窮裝上癮了？堂堂大小姐非得裝成貧困少女體驗底層人民疾苦？”

“你別說，看到他為了那點錢卑躬屈膝的樣子，還真有點可憐，你真沒點想法？”

林南霜被打趣，不耐煩地皺眉，“又不是我讓他這樣做的，他自己沒自尊也是我的問題？”

陸晟雙腳卻像是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麻木地聽著那些話，一字一句。

“喲，聽這個意思，是打賭結束以後也沒打算給他個位置？”

林南霜按熄了香煙，“這種自以為深情的吊絲，太廉價，拿不出手。”

一陣哄笑聲爆發，“確實上不得台麵。”

話說完，幾個人也差不多將煙抽完，沒人注意到角落裏的陸晟，開著車揚長而去。

陸晟好像在數九寒冬被淋了一身冰水。

渾身上下，徹骨的寒意。

陸晟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直到有人出來狠撞了他一下，才回過神來。

他目光空洞地坐車回到家，看到漆黑的房間，本來還有的那一絲僥幸徹底熄滅。

陸晟拿出手機，給林南霜撥了一個視頻。

鈴聲響了很久，被那邊掛斷後，林南霜打了一通語音過來。

“怎麼了，男，這個時間不是在上班嗎？”

林南霜的聲音虛弱，時不時還夾雜著幾聲低咳。

“今天不忙，就是突然很想看看你。”

陸晟繼續要求和林南霜視頻通話，隻是，說了許久對麵都沒有答應。

“我蓬頭垢麵的，不想讓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

林南霜不肯，陸晟沒有再糾纏下去，掛掉電話後，嘴角勾起自嘲的笑。

是不想讓他看到她狼狽的樣子，還是，怕他看到她在外麵紙醉金迷，會不願配合這出可笑的戲碼？

可是，為什麼？

陸晟自認為隻是一個平凡的男大學生，林南霜何必要為他如此大費周章地演戲？

陸晟想不明白，卻始終停不住腦海中糾纏的念頭。

不知不覺，陸晟坐在床邊睡著了，快到天亮時，他被開門的噪音吵醒。

睜開眼睛，陸晟看到林南霜打開門時，臉上不加掩飾的嫌棄。

陸晟的心被狠狠刺痛，隨即，若無其事地開口，“你去哪兒了？怎麼沒在家裏休息？”

按照平常的安排，陸晟今晚會上一整個夜班，因此，在聽到他聲音的時候，林南霜有些錯愕。

但片刻後，她垂下頭，“我......出去試了份工作，我隻是不想讓你一直那麼辛苦。抱歉，他們不願意要我......”

林南霜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帶上幾分哽咽，若是以往，陸晟早就跑過來安慰，可這一次，他卻什麼也沒做。

這種異常，讓林南霜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但陸晟很快調整表情，起身走進廚房，“沒關係，我給你做早飯，吃了好好睡一覺。”

林南霜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陸晟端來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早餐給她，自己卻依舊是吃臨期餅幹充饑。

林南霜方才提起來的心又放了下來，還好，一切還在掌控之中。

吃了早餐後，林南霜很快便有了困意，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陸晟叫了林南霜幾聲，又推了她幾下，確認安眠藥的藥效足夠，這才拿出她的手機，開始翻找起來。

陸晟沒有查手機的習慣，因此，林南霜並沒有對手機裏的信息做什麼偽裝。

很快，陸晟就找到了她和那些朋友的聊天群。

群聊的名字叫窮鬼生活記錄群，窮鬼自然說的是陸晟。

陸晟忍著那種惡心感翻到了最上麵，將所有的聊天記錄看了一遍後，終於將事情的真相拚湊得七七八八。

林南霜之所以會大費周章地追求他，是因為她從小喜歡到大的周燁和她打賭，說如果她能讓陸晟對他死心塌地，就同意和她聯姻。

林南霜想也沒想就答應了，調查過陸晟過後，量身定製了一個讓他同情的身份，慢慢地接近他，潛移默化地讓他逐漸淪陷。

至於後來的生病和需要換腎，不過是向周燁證明她已經徹底的掌控了陸晟。

原來，他不過一個是被林南霜操控的小醜，陸晟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卻眼眶通紅。

他看著麵前沉睡著的林南霜，甚至有種幹脆擰開煤氣同歸於盡的衝動。

就在極端的想法越來越強烈時，突然，陸晟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陸晟看了一眼，是早已經移民國外的劉阿姨。

“清許，你真的不考慮到國外來嗎？你的專業其實很適合在國外發展，我們也能照顧你。”

陸晟不知怎麼，眼睛有些模糊。

其實，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願意關心他的。

“好，阿姨，我願意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