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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雲詭案滇雲詭案
霏雪連天

第2章

屍祭(二)

1

是夜,將近淩晨。家家戶戶早已熄滅燭火,連通了電的新式小樓也不過隻留下幾盞台燈照明,除了那尋歡作樂之處,蒙自縣沉入了黑暗寂靜。

幾縷淒切的月光照在西邊的山林墳地,老樹的枝椏被風吹的鬼影重重,越發顯得陰森恐怖。雲團交錯間,一道閃電劃破烏雲密布的夜空,數息後,雷聲滾滾而來,響徹大地。

閃電將墳地晃的亮如白晝,新立不久的墓碑前腥氣衝天,竟工工整整地擺放著一顆鮮血淋漓,目眥欲裂的人頭!

百步開外,接近小路的邊緣,兩個喝得酩酊大醉的漢子正勾肩搭背,搖搖晃晃地走來。

其中一人生的賊眉鼠眼,縮著脖子四下打量,壓低聲音道:“趙三,這一個個土饅頭下麵埋的都是死人。你小子喝酒劃拳輸了,兄弟可不奉陪。”

趙三聞言拽緊了李樟,越發後悔答應這賭注,嘴上卻硬氣道:“膿包,都是骨頭怕什麼,你走了誰能證明我在這睡了整宿。”

話音剛落,暴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打在臉上,二人忙朝斜前方的古樹下跑。轉過一個墳包,卻見數米外的墓碑前,坐了個紋絲不動的人影。

借著閃電的光亮,趙三看清那人五官生的極為好看,隻是麵如紙色,目光空洞,身著白色長袍,無聲無息,好似從墳裏爬出來索命的冤魂。二人皆嚇得大叫一聲,再顧不上淋雨,轉身奪路而逃。

翌日清晨,大雨過後,天藍的像一汪海水。墳地褪去陰森,草木上的露水在晨曦中泛起光澤,蟲鳴鳥叫中,遠遠的有幾個身背竹筐的孩童,到林子裏采摘新鮮的蘑菇。

墳地裏有顆茂盛的枇杷樹,上麵結滿了橙黃色的果子,幾個孩子嬉鬧間跑來用竹竿敲打樹枝。很快,犬吠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其中個頭最壯的男孩尋著聲音往墳地深處走去,原本以為野狗在爭奪獵物,待走近看清眼前的景象,卻嚇得他雙腿發軟,跌坐在地。

新墳的墓碑前,兩條野狗正在奪食,它們所食之物,卻是一隻被撕扯爛了的人腳!

蒙自縣警察局接到報案時,周斯年正翹著腿左一口油條,右一口稀豆粉,吃得不亦樂乎。警探範亦凡是個一百八十斤的胖子,飯量是周斯年的三倍,二人相對而坐,桌上擺滿了食物。

前來報案的人是孩子爹,看過現場慘狀,再瞅這滿桌美食,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

“大人!不好了大人!殺……殺人了!”

“大什麼人,叫範警探。”範亦凡用手背一抹嘴,不慌不忙起身道:“說吧,哪又打架了?”

“不是啊大……範警探,那董家老爺子的墳前,有好些人手人腳,還有……一顆人頭咧!”

範亦凡聞言皺眉。“歪貨!一大早莫逗我啦!”

周斯年見男人急的滿頭大汗,料想可能真的出事了,忙推了推範亦凡道:“趕緊的,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二人年紀相仿,職務不分上下,範亦凡倒也不在乎周斯年對自己的態度,招呼上另一名叫李途的同事,三人便由男人帶路去了城西邊的墳地。

出了這麼邪門的殺人案,此時現場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鄉親,人們大多不敢上前,遠遠的指指點點。

野狗早已被趕跑,待範亦凡看清那被啃噬的殘肢,頓時咽了咽口水,把翻湧上來的早飯壓了下去。

墓碑前分別被擺放著人的雙手、雙腳以及頭顱,經過一晚暴雨的衝刷,又遭烈日毒曬,此時已經發白腫脹,散發出陣陣難聞的屍臭味。

“娘咧,這……也太殘忍了!”李途個子瘦小,皮膚黝黑,一雙眯縫小眼閃著精光,不著痕跡地往範亦凡身後躲了躲。一時間無人敢上前。

倒是周斯年麵色如常,從警服口袋裏摸出一副乳膠手套慢條斯理地戴好,蹲在屍體前打量起來。他在德意誌國留學時當過半年法醫學徒,見過不少屍體,甚至親自解剖過,因此絲毫沒有感到不適。

隻見周斯年先是捏起手掌,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又依次觀察腳掌和人頭,最後道:“殘肢肌腱斷裂,創傷麵不平整,骨頭也碎了,看上去像是斧子一類凶器造成。凶手恐怕是第一次殺人,平時也沒有宰殺牲畜的經驗,砍了很多下才砍斷。”

“另外,這雙手骨骼纖細,皮膚光滑,屬於一個養尊處優的女人。腳掌則目測有27公分,腳底有硬繭,是個經常走路的男人。至於這人頭……看上去有五十歲左右吧,有人認得他嗎?”

“佩服佩服!檢驗使就是不一樣!”範亦凡先是吹捧了一番,繼而指了指墓碑,搖頭道:“人頭哇,就是這位董老爺子的長子,董思齊。”

2

說到蒙自縣城南的董家,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董元正董老爺子,生前曾任雲南省鹽運使,在這肥差上撈了個盆滿缽滿,董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待老爺子功成身退後,在蒙自富甲一方。

三天前董元正前腳才下葬,不承想後腳家中長子就人頭落地,死於非命。

很快,得知消息的董家也來人了。老管家先是被嚇得幾近昏厥,緩過勁後方又哭天搶地。“我的大少爺呦,是哪個畜生把您害成這樣……”

管家不敢與那恐怖的人頭對視,視線朝旁一瞥,又對上了斷手。這不看也罷,一看便驚覺那手掌無名指上所戴的翡翠戒指甚是眼熟,哆嗦著道:“這……這是……”

範亦凡一把將人攙住,肥胖的身軀托住老管家,雙目瞪圓道:“咋咯?這個你也認識?”

“是我家大小姐啊!”老管家終於兩眼一翻,徹底昏了過去。

範亦凡聽得咋舌,董元正一輩子隻得一兒一女,小姐名喚董思涵。這下可好,一家人整整齊齊都被擺在這了。

待他掐著人中把老管家喊醒,後者才顫巍巍地說兄妹倆徹夜未歸,不過大少爺和大小姐都是愛玩的,因此沒有引起警覺,沒想到卻是遭人殺害。

凶手殺了人,其手法之殘忍令人發指,又將兒女殘肢擺在父親墳前,冷血囂張,像是跟董元正有著深仇大恨般。

範亦凡正待詢問董家有無得罪人,人群中突然擠出來一名賊眉鼠眼的瘦小男子,正是昨夜在墳地受了驚嚇落荒而逃的李樟。

“範警探,鄙人有線索提供,不知道有沒有懸賞?”李樟點頭哈腰地搓了搓手,目光在範亦凡和老管家身上來回掃視。

範亦凡是知道這人的,李樟年紀不小,卻整日遊手好閑,在蒙自縣是有名的光棍流氓,便道:“知道就快說,想必抓到凶手後董家是會酬謝你的。”

“是是。”李樟得了好處,這才把昨夜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了一番。“小的剛才去看了看那白衣鬼……白衣人坐的墳頭,正是趙氏娘子趙良芸的墓。”

“這是何人?”範亦凡蹙眉道。

“趙娘子啊!”

人群裏有知曉者,七嘴八舌道這趙良芸年輕時乃是蒙自縣有名的美人,後來去了外省,多年杳無音信。兩日前她的兒子扶靈回鄉,把趙良芸葬在了此地。那李樟夜裏所見之人,多半就是趙氏的兒子了。

正說著,不遠處有一身材高大,朗眉星目,俊朗非凡的男子信步而來,此人身穿原青色馬褂,和周圍人一比,端的是儀表堂堂,恍若天人。

男人直奔李樟而來,冷聲道:“方才我見你站在我娘墳前,做了什麼?”

李樟往範亦凡身後躲去,伸手一指道:“就是他!”

周斯年上前道:“此處發生了命案,昨夜他在墳地見過你,因為素未相識,所以特地去看了看你娘的墓碑,前來向我們提供線索。先生怎麼稱呼?”

男人看了周斯年一眼,麵色稍霽道:“趙鳴岐。”

“趙先生,昨夜你何故來墳地?幾時來的?待了多少?是否看到什麼可疑人物?”

周斯年一連問了四個問題,趙鳴岐有些不耐煩地挑眉,良久才道:“睡不著來看我娘,子時到的,待了三個時辰,至於可疑人物……”

趙鳴岐朝李樟抬了抬下巴,麵無表情道:“我看他就十分可疑。”

如此囂張的態度,讓一直沒有出聲的警佐李途大感不爽,他貫會欺負沒有背景或老實巴交的人,因此這時候站出來道:“深更半夜來墳地,我看他就像凶手,先帶回去審了再說。”

說罷,便要用手銬捉拿趙鳴岐。後者不閃不避,在李途擒住他的手腕時倏然一個翻身,把身形瘦小的警佐給扔在了地上。

這等行為可算是公然襲警,範亦凡雖然平時就看不慣李途,當下但卻不能坐視不管,他把手放在身後地步槍上,皺眉道:“趙鳴岐,你膽子也太大了。”

“等等!”周斯年按住範亦凡。“趙先生才剛回蒙自,根本不認識董家人。況且我看他身手不凡,想必即使用不慣斧子,也能控製好每次揮砍的力道。但死者傷口之處有深有淺,不像是習武之人所為。”

李途當著諸多鄉親丟了臉麵,心中暗恨,咬牙道:“但他昨晚就在墳地,誰又能證明人不是他殺的!傷口一說或許是故意為之,好讓人懷疑不到他身上。”

範亦凡見雙方各持己見不好收場,肥胖的身軀把李途往後麵一擠,震聲道:“這樣吧,李途你將屍體運回警察局,我與周斯年去董家。至於這位趙先生,就勞煩先跟著我們,正好讓董家也認一認,雙方到底有無仇恨。”

李途一聽這惡心的殘肢要他來負責,登時臉都綠了。周斯年卻偷偷朝範亦凡擠了擠眼,義正言辭道:“如此甚好,正好我要去董家取證,趙先生問心無愧,想必也不怕麻煩這一趟。”

周斯年說罷看向趙鳴岐,後者與他對視片刻,仍舊板著臉道:“走吧,不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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