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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雲詭案滇雲詭案
霏雪連天

第11章

戲子無情(四)

6

紅玉雖在台上刺死了林文生,但範亦凡等人起先並不覺得他有很大嫌疑。一來二人之間不存在糾紛牽扯,二來若紅玉是凶手,他這燈下黑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可就在警方懷疑葛沐琴和陳大茂時,竹竿李卻拿出了關鍵證據。

周斯年用衣袖隔著,將劍柄撿起來,隨著手腕用力一甩,三節鐵劍鏗鏘滑出,嚴絲合縫地卡在一起。這東西反複使用,不知道被多少人碰過,若是想憑借指紋找出凶手幾乎不可能。

“紅玉!真是你幹的?”樓占雙怒道。

“若我說不是,你們信嗎?”紅玉挺直腰背,他年紀雖不大,對上竹竿李卻比陳大茂硬氣的多,冷笑一聲道:“上台前我手裏隻拿了一把劍,若是凶器我何不把此物早早藏到一個隱蔽之處,若是臨時調換,又上哪去找把一模一樣且開了刃能殺人的真劍。當時在後台忙活的,可不止我一個人,許多雙眼睛看著呐!”

說罷又指著竹竿李道:“汙蔑我,也要拿出像樣的證據。”

“誰知道你變了什麼戲法。”

竹竿李一口咬定紅玉,範亦凡揮手打斷二人的爭執,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去藏匿的地方看看。”

方才的火災將戲台燒塌了大半,後台更是成了一片殘垣斷壁的廢墟,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周斯年等人好不容易找到竹竿李口中紅玉藏劍的位置,卻見上方壓著根橫倒的梁柱。

周斯年招呼大家合力將柱子抬起來,趙鳴岐站在前頭麵不改色單手一提,看呆了後麵咬牙賣力的眾人。

範亦凡羨慕得眼紅,目光在趙鳴岐身上來回打轉,搖頭道:“九如兄,你有這把子身手力氣,去當兵至少能混個少校當當,何苦跟死人打交道呢!”

趙鳴岐破天荒回了一句:“打仗也要死人的。”

周斯年拍了拍範亦凡,悄悄把手上的灰抹在後者衣服上:“九如兄說得沒錯,你是想看一個死人,還是一群死人。”

範亦凡毫無察覺,趙鳴岐看到後幾不可察地笑了笑。周斯年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聲張。

地上一處稍有塌陷,撬開木板後果然是個夾層。說是夾層,實則並不算深,大抵是當初搭建的時候損壞過,又補上了一塊。趙鳴岐眼尖,用兩指從縫隙裏夾出一根紅線,與道具劍相對比,正是拴在劍柄上的紅穗。

竹竿李嘿了一聲,抻著脖子道:“看罷,老子敢做敢認,犯不著撒謊騙人。”

僅憑這一證據,尚且無法查清道具劍是誰藏起來的。若說紅玉是凶手,當時後台人來人往,他如何在極短的時間裏調換藏匿凶器?

趙鳴岐注意到地上有張被火燎了大半,繡著山水的布景。此物是換場時要放下的布景堂幕,也叫守舊,一場大戲說不得要用到數十個大守舊,既有掛在台上,也有掛在台下應景的。

台下的守舊一般不會移動,數張排列有序地拴在梁柱上,隻需有人拉動繩子便可按照事先擺好的順序落下來。

趙鳴岐站在夾層旁,又瞧了瞧被移開的梁柱,問道:“樓老板,此處原先是否掛著堂幕?”

見樓占雙點頭,趙鳴岐心念電轉,刹那間閃過一個念頭。他看向紅玉,四目相對時,趙鳴岐忽地讀懂了他的眼神。那是種竭力隱藏起來十分矛盾的情緒,即不甘心,又疲憊至極,似是撐到了強弩之末,不想再繼續偽裝下去了。

“看來我猜得沒錯。”趙鳴岐道:“你事先將凶器卷在堂幕中藏好,算準了上台前要換新守舊,趁著堂幕落下之際接到凶器,再把道具劍藏在腳下夾層中。”

範亦凡聽罷恍然大悟,這實際上是可行的,隻要算準了時機,大可趁著一幕結束時動手腳。

紅玉閉了閉眼,突然低聲笑起來:“你倒會猜,手中可有證據?我為何要殺他,難道不是葛夫人的嫌疑更大。”

紅玉邊說邊往葛沐琴的方向靠,周斯年心生警覺,剛想開口阻攔,就見紅玉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匕首,朝葛沐琴刺去。

趙鳴岐早有準備,電光火石間甩出一把小刀。他用了幾分內力,飛刀去勢極強,叮的一聲與紅玉的匕首刀尖相撞。隻聽紅玉哎呦了一聲,匕首墜地,捂著手腕怒視趙鳴岐。

範亦凡回過神來,忙上前把人拿下。周斯年暗道一聲好險,幸虧自己這邊有個高手。

另一邊葛沐琴死裏逃生,嚇得花容失色,忙不迭躲到自己的丫鬟身後:“我與你無仇無怨,做什麼要害我!”

紅玉對葛沐琴恨之入骨,咬牙切齒道:“你和林文生殺了我師父!我要你們償命!”

7

紅玉這沒頭沒尾的一句震驚了在場眾人,聽他的意思飛燕並非自殺,走水也不是意外,凶手竟是林文生二人。

葛沐琴原本還在指責發泄,此時卻好似被掐住嗓子般戛然而止,畏懼忌憚地瞪著紅玉,一時間連辯解也不曾。

範亦凡押著人,挑眉道:“紅玉,你可有什麼證據?”

“你且先放開我。刀都沒了,難不成我還會徒手掐死她。”

範亦凡一琢磨倒也是這個理,這個姿勢著實別扭。待他鬆了手,紅玉整了整衣服,冷聲道:“我親眼所見。”

事發當日,紅玉走完台打算去找飛燕,中途卻看到林文生躡手躡腳地從後院出來。後者也不曾預料,乍見紅玉猶如見鬼般嚇得一哆嗦。

紅玉素來看不上此人,見他表麵故作鎮定,腳下卻生風般走得飛快,便起了疑心跟上去。豈料才走出去不遠,後院就冒起了煙,有人大喊走水了。

飛燕房中有不少戲服布料,火燒得快,等紅玉趕到時火舌已經舔上門窗。他大喊著想衝進去救人,卻被樓占雙死死攔住,這才沒將自己也搭進去。

照理來說,大火燒起來前,飛燕應當是有機會逃出來的,因此雲桂戲園的人才傳他是自焚。而樓占雙怕影響戲園生意便沒有報警,將飛燕的屍體悄悄下葬,悄無聲息地處理了此事。

“都道飛燕給董小姐殉了情,當真可笑,師傅心係之人是那吃裏扒外的齷齪小人。”紅玉憤憤道。

他不信飛燕會自殺,這事還要從那張偷拍的照片說起。

此物乃是董家大小姐所拍,那日飛燕和董思涵一同上街,董思涵得了個新玩意,便雇了照相館的人給飛燕拍照。攝影師怕嚇到路人,便領著他們往偏僻的地方走了走,好巧不巧就撞上了幽會的林文生和葛沐琴。

二人正卿卿我我,被董思涵偷拍下來也不曾發覺。飛燕失望至極,痛飲一番後決定和林文生攤牌,也是那晚,董思涵離開後被丈夫殺害。

飛燕並沒有從林文生口中聽到懺悔或抱歉,反而是惱羞成怒後無情的嘲諷和奚落。真心被貶得一文不值,知己又陰陽相隔,飛燕傷心之餘便生出了離開此地的念頭。

“師父當著我的麵燒掉了照片,剩下的大半張,是他離開後我從火盆子裏搶出來的。”

“當著你的麵?”範亦凡琢磨過味來。“原來你早知道飛燕和林文生有私情,方才為何不說?”

“自是不想他玷汙了我師父身後清白。”紅玉撇嘴。原本他打算殺了林文生後嫁禍葛沐琴,方才在房中發現的照片,便是他偷偷塞進去的。

而戲班的人深更半夜看到“飛燕”站在台上,實則是紅玉私藏了件師父的戲服,因心生思念才悄悄換上。

可人算不如天算,竹竿李放了把火打亂計劃,趙鳴岐又阻止了他刺殺葛沐琴,若不是為了讓飛燕的死沉冤昭雪,他定當不會說這些。

“我師傅絕對是被這對奸夫淫婦害死的。”紅玉十分肯定道。

飛燕既沒存了尋死的心,火燒起來前,他應當有逃出來的機會。紅玉心中猜疑,便私下去找給飛燕收屍的棺材鋪老板,竟得知燒焦的屍體脖子上有一道勒痕。除此之外,有人看到起火前葛沐琴與一個女子去找過飛燕。

範亦凡立刻看向葛沐琴:“葛夫人,可有此事?”

葛沐琴臉色難看道:“是,當日我與閨中密友陳美如一起去找過飛燕,不過隻在屋外站了片刻,並未進屋……”

周斯年聞言一怔,問道:“你說的可是陳家的大小姐?”

見葛沐琴點頭,範亦凡悄悄問道:“怎麼?那陳小姐與你相熟?”

周斯年麵色古怪道:“我們自小相識,她怎麼跟葛沐琴摻和到一起了。”

範亦凡擠眉弄眼道:“謔,那便是青梅竹馬了?”

“別胡說。”

周斯年差人前去陳家詢問,見李途自告奮勇領下這美差,才看向葛沐琴道:“葛夫人先前說自己並不清楚林文生和飛燕的關係,你為何去找飛燕?”

說罷又提醒道:“既然屍體脖子上有勒痕,飛燕的死或許另有隱情。我們自會開棺驗屍,葛夫人還是莫要撒謊得好。”

方才紅玉提到照片一事,葛沐琴便已膽怯心虛,眼下周斯年要驗屍,她更是心慌意亂,躊躇良久,終於歎了口氣道:“我……我說便是。其實我早知他二人關係,但那都是飛燕一廂情願,文生可不會把一輩子都搭進去。”

“放屁!”紅玉勃然大怒,厲聲質問道:“是不是你們殺了我師父?”

“這……火是文生放的,人可不是我們殺的!”葛沐琴生怕範亦凡等人不信,事已至此,她是半點都不敢再隱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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