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了三年的果樹一夜之間被村民摘得精光。
麵對我的憤怒,他們滿臉的不以為然。
「都是鄉裏鄉親,吃你幾個桃怎麼了。」
「我是你的長輩,再敢瞪我,明天就把樹都給你砍了。」
沒幾天,他們還真的刨了我的果園。
理由是他們得到消息村裏即將會被投資辦廠,
我自然要給財神爺騰地方。
村長親自勸我,
「現在誰還種地,去廠裏上班不比種地香啊。」
「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當保安一個月還能拿兩千塊呢!」
我在心裏冷笑,
果樹都被刨了還開的狗屁廠!
還在學校實驗室寫報告的時候,我接到了爸爸的電話。
「程晨你快回來吧,果園出事了!」
我還沒來得及細問,爸爸就匆匆掛了電話。
我立馬買了票,馬不停蹄地往家裏趕。
我剛讀農學院研究生那會,在父母的支持下承包了一片果園種桃子。
花了三年的功夫精心培育,今年終於開始掛果。
爸媽每天都給我發來照片,看著墜滿枝頭的果子,我嘴都笑歪了。
看樣子等不了多久,就可以立馬投入市場。
不僅我的畢業論文就有著落了,而且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爸媽早就看中的那輛suv也能拿下了。
也算是我對父母這麼多年養育之恩的報答。
然而現在我怎麼也想不通,
村裏的土地承包手續也是按照正常流程走的。
施肥,修枝也是我們一家親力親為,
眼看著馬上就可以喊人來收了,還能出什麼幺蛾子呢?
除非......
想到這我的心砰砰直跳,像是在打鼓。
等到我輾轉了幾種交通工具到家得時候,遠遠地就看到我爸蹲在路邊抽煙。
旁邊滿是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柵欄,
我急忙朝著果園方向一眼望去,心涼了半截。
枝頭上全禿了,遍地都是折斷的枝椏和踩爛的桃子。
不遠處還有個三輪車停在樹下,幾個人正在一麻袋一麻袋地往車上裝。
縱使我和我爸站在這裏,
依然有人像是沒看見我們一樣,大搖大擺地拎著裝滿了桃子的框從我們麵前走過。
我憤怒地上前一把拽住胳膊,是隔壁的王大嬸。
「喲,我還沒注意呢,是小晨回來了啊!」
王大嬸向我訕訕地笑著打招呼。
這時候套近乎是不是晚了點?
我冷著臉,也沒有顧忌情麵張口就是一頓輸出,
「王嬸子,這是我家的果園,我和我爸都站在這裏,你這是拎著框就直接來搶了是嗎?」
她立馬沉下臉,
「怎麼小姑娘講話那麼難聽啊,什麼叫搶啊,我隻不過是聽別人說這裏能摘到水果,我就想著給我孫子拿幾個嘗嘗。」
王嬸子的聲音尖尖的,刺耳程度不下於在黑板上刮指甲。
原本還在果園裏摘桃子的幾個人看到這邊的動靜,紛紛圍了過來。
王嬸子音調又高了幾分,指著我不依不饒,
「再說了,都是鄉裏鄉親的,拿你幾個桃子怎麼了啊!」
「你爸都沒說什麼,你個丫頭片子亂插什麼話!真是沒家教。」
「還有,誰教你這麼和長輩說話的,真是念了幾年學,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看她還要叨叨下去,我不耐煩地擺擺手。
「別講那麼多廢話了,報警吧!」
一聽要報警,人群炸開了。
村長李富貴撥開人群,雙手背後,冷哼一聲,
「報警?證據呢,街上賣桃子多的是,你怎麼證明這是我們手裏的是你家的桃子。」
我趕緊抬頭望過去,監控被破壞了,攝像頭被砸得麵目全非。
這哪是村民,分明是強盜!
李富貴吧嗒點了支煙,然後夾著煙的手指在爸爸鼻尖晃了兩下,
「程剛,你可別忘了,這時李家村,你們程家老爹當年剛來村子的時候都快餓死了,是我們李村每家每戶給了一口飯,這才有了你們,你們才在這裏紮下根。」
「你自己說,你這桃子我們村能不能吃,有沒有資格吃!」
又來了,我捏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
自打這個李富貴當了村長,就帶頭對我們家實施道德綁架。
每次一占我們家便宜,李村裏人就會把這段陳年往事搬出來。
漸漸地,身為瓦工的爸爸就變成了村裏的免費勞動力。
誰家裝修蓋房子隨叫隨到,不僅白幹,有時候連材料費都不給。
這麼算來,多少碗飯都還清了。
可他們認為我們家欠李村所有人的恩情,李村所有人都能逮著我們一家死勁薅。
我和媽媽也不是沒提過搬家,但爸繼承了爺爺那個又倔又強的脾氣,腦子裏滿是落葉歸根的思想。
所以每次被占了便宜,我爸隻會樂嗬嗬地說:「算啦,算啦,吃虧是福!」
然而這次爸爸的反應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麵對李富貴,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擺出老好人的笑容,隻是低著頭抽著煙不說話。
李富貴見我爸不給他麵子,不接他的話,
他有些掛不住,額角青筋直冒,摔了煙上前就要揪住我爸的衣領。
我見狀立馬舉起手機,大吼:
「來,動手啊,你看看我現在有沒有證據報警!」
李富貴瞪著我們,喘著粗氣,重重地吐出三個字:「白眼狼!」
臨走前,還指著我叫囂,
「把你那破手機收起來!我是你的長輩,再敢瞪我,明天把樹都給你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