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相戀六年,我是心外科主任,她是重症監護室護士長。
那天她拿著一份診斷報告衝進我辦公室,說她大學時的男友查出惡性淋巴瘤,生命隻剩兩個月,她要去陪他走完最後一程。
身為血液科專家,我一眼看出報告造假。可當我指出這點,她卻在全科室麵前給了我一記耳光。
陳言,你怎麼能這麼無情?他生命最後時刻,你卻在這裏質疑報告真假!
從今天起,我去腫瘤科照顧他。這段日子,請你別來打擾我們。
望著她決絕的背影,我忽然明白,原來這六年感情裏,我始終是個替代品。
我平靜地在她的調職申請上簽字,默默看她收拾辦公室離開。
兩個月後她主動聯係我,說想重新開始。卻不知我已和來訪的新加坡專家江悅結婚,開啟了新的人生。
1.
你怎麼就不明白?生命隻剩兩個月,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承受這些!
你能不能不要亂吃飛醋?
她站在辦公室裏,聲音已經帶著哭腔。我看著她摘下手上的鉑金對戒,狠狠地砸向診室的落地窗。
林悅,我的未婚妻,此刻正收拾著辦公桌上的私人物品。她把那些我們一起值夜班時的合照,連同六年來積攢的紀念品,統統掃進紙箱。
我站在診室裏,看著這個朝夕相處的人變得如此陌生。
從醫學院到省醫院,我們攜手走過整整六年。在這個白色的世界裏,我們曾是所有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直到三天前,她大學時的學長楚川突然出現,帶著一份淋巴瘤的診斷報告。
作為血液科專家,我一眼就看出了報告中的疑點。可當我指出這些時,她卻認定我是在嫉妒,是在故意阻撓。
陳言,我申請調去腫瘤科的手續已經辦好了。這段時間,請你別來打擾我們。
她的聲音冷得像是冬天的手術鉗。
我深吸一口氣,走向她: 我幫你整理東西吧。
林悅警惕地看著我: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改變主意。我是認真的,這兩個月,我要專心照顧楚川。
我輕輕點頭,開始把她桌上的醫學期刊按照學科分類裝好。就像過去六年裏,每次她出差進修,我都會幫她收拾行李那樣。
看我沒有再說什麼,她的表情鬆動了一些,習慣性地在診室的沙發上坐下。
雖然你現在表現得很理解,但我的決定不會改變。這兩個月,我們先分開。
我繼續沉默地整理著,心裏卻明白,等她回來時,我們之間早已沒有了重來的可能。
就在這時,診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小悅,準備好了嗎?
楚川倚在門框上,一身休閑裝扮,臉色蒼白得恰到好處。
看到我,他露出一個歉意的笑: 陳醫生,真是抱歉,我也不想打擾你們的感情,隻是......
話沒說完,他就捂著胸口咳嗽起來。
林悅立刻衝過去扶住他: 學長,你怎麼樣?我們現在就去腫瘤科報到。
看著她焦急的樣子,楚川虛弱地笑了: 沒事,就是最近總是這樣。陳醫生,小悅就暫時借我照顧一段時間,希望你能理解。
我默默拎起整理好的紙箱: 我送你們過去吧。
開車的路上,林悅習慣性地要坐副駕駛,卻在看到後視鏡裏楚川孤單的身影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座。
學長,這兩個月,我們去你一直想去的地方。大理、麗江,你不是總說想去看蒼山洱海嗎?
聽著她溫柔的話語,我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緊。
那些地方,原本是我們約定要一起去的。
到了腫瘤科樓下,林悅主動走過來: 陳言,謝謝你能理解。等這兩個月過去,也許我們還能......
我打斷她: 祝你前程似錦。
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醫院的長廊裏,我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未接的號碼:
媽,關於您說的那個新加坡醫生,我覺得可以見一麵。
2.
當初選擇和林悅在一起時,院裏多少人都不看好。
她隻是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護士,而我是醫學世家的獨子,未來注定要接手父親的醫療集團。
為了她,我拒絕了所有相親,甚至在父親威脅斷絕關係時,毅然選擇了調離私立醫院,來到這家公立醫院工作。
時光荏苒,父母終於被我們的堅持打動,同意見見這個準兒媳。
我原本計劃這周末帶她回家,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這場離別。
夜色漸深,我獨自開車在醫院附近兜轉。
手機突然震動,是醫院內網的消息提醒。
林悅更新了工作群的狀態:一張在腫瘤科病房的自拍,她靠在楚川肩頭,配文寫著:
【新的開始,請同事們多多關照】。
楚川很快在下麵回複:【謝謝小悅,這段時間就要麻煩你了】。
消息在醫護群裏炸開了鍋,幾個同事私下來問我怎麼回事。
我沒有回複,隻是看著手機屏保上那張我們在手術室外拍的合照,心裏一陣發澀。
那時的我們剛完成一台聯合手術,她說要永遠記住這一刻,記住我們並肩奮鬥的樣子。
恍惚間,一輛救護車突然從岔路口衝出,我猛打方向盤,車身瞬間失控!
刺耳的刹車聲後,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溫熱的液體從額頭流下,視線被染得一片猩紅。
救護車早已呼嘯而去,空蕩的街道上隻回蕩著刺耳的警報聲。
我掙紮著摸索手機,模糊的視線中按下了那個最熟悉的號碼。
有事快說,我正在給楚川換藥。 林悅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我出...
陳言,我們已經說清楚了,這段時間請你別打擾我們。楚川現在需要我。 她不等我說完就打斷。
電話那頭傳來楚川的聲音: 小悅,該做CT了...
意識逐漸渙散前,我聽見電話被掛斷的忙音。
再次睜眼時,已經躺在了重症監護室。
床邊坐著一個身影,正專注地翻看我的檢查報告。
醒了?感覺怎麼樣? 她抬起頭,露出溫和的笑容。
我想搖頭,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別亂動。 她起身幫我調整了床位, 我是江悅,新加坡中心醫院的訪問專家。你母親聯係我時,正好接到急診科的電話,說你出了車禍。
看著她專業而溫柔的動作,我不禁想起昏迷前林悅冷漠的語氣。
六年感情,卻連聽我說完一句話的耐心都沒有。
謝謝。 我艱難地開口。
江悅收起病曆,認真地看著我: 這段時間我會留在這裏做會診,順便照看你。如果你覺得合適,我們可以試著了解對方。
望著她清澈的眼神,我感受到一絲久違的溫暖。
好。
3.
住院期間,江悅每天都會來查房。
她不僅關心我的傷勢,還會帶來各種醫學期刊,和我討論最新的手術方案。
漸漸地,我發現她身上有種特別的魅力。
不是轟轟烈烈的熱情,而是細水長流的溫柔。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
很快,我們定下了婚期。
這天,我們去三亞拍攝婚紗照。
攝影師建議我們去當地的漁村取景,說那裏的落日最美。
誰知在碼頭邊的露天咖啡廳,竟然遇見了林悅和楚川。
她穿著一襲白色長裙,正在給楚川喂著椰子冰淇淋。
陽光下,兩人的剪影顯得格外親密。
學長,這裏的海風真好,我們待會去海邊走走?
楚川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她則像隻歡快的小鳥一樣,在他懷裏撒嬌。
就在這時,林悅突然注意到了我。
她的笑容瞬間凝固,隨即湧上一絲慌亂。
但很快,她的眼神就變得憤怒起來。
陳言!你怎麼在這?
她快步走來,聲音裏帶著質問, 你是特意跟蹤我們來的嗎?
楚川也認出了我,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換上了那副柔弱的表情。
陳醫生,如果你放心不下小悅,其實可以直說的。雖然我時日無多,但終究是借來的時光...
學長! 林悅心疼地抱住他,轉頭對我怒目而視。
陳言,我警告你,別再跟蹤騷擾我們!我和你已經結束了!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 我是來拍婚紗照的。
這時江悅走了過來,自然地挽住我的手: 你們好,我是陳言的未婚妻,新加坡中心醫院的心外科專家。
林悅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們。
陳言,你居然找了個冒牌貨來演戲?就為了刺激我?
江悅微微蹙眉,正要說什麼,我拉住她的手: 不用解釋,我們走吧。
身後傳來林悅尖銳的聲音: 陳言,你就這麼急著找下家?你以為隨便找個女人就能代替我嗎?
我沒有回頭,隻是握緊了江悅的手。
那些曾經刻骨銘心的記憶,在此刻終於變得輕如鴻毛。
從那天起,林悅開始在醫院內網瘋狂發布動態。
手術室外的合影、查房時的背影、還有她和楚川在各個科室走動的照片。
我沒有在意這些,隻是專注地籌備婚禮。
終於到了結婚當天。
江悅正在新娘房做最後的妝容,我在大廳和幾位主任寒暄。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
陳言,我在醫院門口,來接我。 林悅的語氣依然是那麼理所當然。
抱歉,我很忙。
你別這樣, 她的聲音軟了下來, 楚川的病情有好轉,我們已經分開了。隻要你現在來接我,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
就在這時,司儀的聲音響徹大廳: 新郎先生,請準備就位!
陳言,你在哪?什麼新郎...你...
林悅,我要結婚了。再見。
我掛斷電話,走向禮堂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