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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和未婚妻在民政局領證,就差按指紋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立刻抓起包匆忙離開,留下我一人尷尬站立。

七年戀情,七次領證失約。

我撥通她電話,傳來的卻是那位分公司副總的聲音。

“秦墨,婉清在照顧我,你別來煩我們,什麼時候結婚不都一樣嗎?”

工作人員遞來表格,眼神中滿是同情,輕聲問我還要不要繼續。

我深吸一口氣,拿起電話,撥通了董事長千金的號碼。

1.

我撥通電話,向林沐雨表示接受她的建議。

放下手機,我告訴工作人員需要等待片刻。

十五分鐘後,民政局大門被推開。

林沐雨身著米色套裝,踏著高跟鞋走進來,瞬間成為大廳裏最耀眼的存在。

她在我身旁落座,修長的腿優雅交疊,唇角微揚。

“終於想通了?願意配合我演這場戲給董事會看了?”

我緩緩頷首,目光中透著堅決。

這場婚姻不僅是幫她應付家族壓力,更是為了完成爺爺最後的心願。

自從半年前,爺爺的健康每況愈下。

他臥在病榻上,每次探望都會詢問我的婚事。

老人家總念叨著想看我穿上婚禮禮服。

希望在生命盡頭見證我組建家庭。

他總擔心自己離世後,無人照料這個早失雙親的孫子。

為此,我不斷催促柳婉清完成婚禮。

七次踏入民政局,七次無功而返。

一次是鄭天闊車子拋錨,她要去接他。

一次是鄭天闊項目彙報,她要幫忙整理資料。

還有一次是鄭天闊加班疲憊,她要準備營養餐。

次次如此,皆因那位分公司副總。

每一回,她都毫不猶豫選擇離開我。

可笑的是,我竟然容忍了七次。

而她甚至不願留下十分鐘完成最後的手續。

此刻麵對她的再次爽約,我心如止水。

或許是麻木成習慣,或許是預料之中。

耳邊回響起爺爺前日的叮囑。

“小墨,爺爺時日無多,恐怕等不到你成家了。”

“但記住,縱使孤身一人,也要昂首挺胸,別讓人瞧不起。”

我對爺爺許下承諾,必定堅強前行。

今天,我不再妥協。

柳婉清,我已給足你機會!

足足七次啊!

與林沐雨的登記過程異常順暢。

正當我們準備拍照留念時,手機屏幕亮起。

柳婉清發來信息。

【親愛的,別鬧脾氣了,我這次真有急事,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等你回家哦~】

林沐雨掃了眼我的手機,表情淡然。

“要停下嗎?”

我握緊拳頭,眼神如鐵。

“不必了。”

手續辦完,我們步出民政局。

分別前,我詢問林沐雨。

“明日有空閑嗎?想請你陪我去個地方。”

林沐雨掏出車鑰匙,隨意把玩著。

“隨時聯係我,過幾天可能也需要你出席我父親的一個場合。”

話畢,她駕車遠去。

我佇立街頭,感歎人生變幻。

與柳婉清的七年感情,終究化為泡影。

而與林沐雨,這個幾麵之緣的女子卻成了夫妻。

返程途中,柳婉清再次發來消息,附帶一張餐桌照片。

桌上擺滿了色香俱全的菜肴。

【你怎麼還不回來?菜都要涼了,再不回來我就全吃光了!】

2.

承諾與現實總是相去甚遠。

推開家門,我看到餐桌上隻剩下幾個光亮的盤子,連湯汁都被擦得幹淨。

鄭天闊正悠閑地靠在我常坐的位置上,用餐巾擦拭嘴角,看到我進門,故作驚訝。

“哎呀,秦工終於回來了,飯菜實在太香,我忍不住先嘗了一口,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他刻意加重一發不可收拾幾個字,眼中閃爍著得意。

我握緊拳頭,指節發白,深呼吸三次才平複情緒。

鄭天闊與柳婉清大學同窗,如今又是她的直屬領導。

在她的世界裏,這位副總永遠占據特權地位。

曾幾何時,我和柳婉清的關係也很美好。

爭執幾乎不存在於我們之間。

每次矛盾,不管誰對誰錯,她總會率先低頭,溫柔地化解一切。

死黨林望晨常開玩笑說我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才能遇到這樣的女友。

然而這一切在半年前戛然而止。

鄭天闊調任北區分公司的那天起,她的溫柔有了新的歸屬。

“這麼晚才到家?我信息都發了好幾條了。”

柳婉清從廚房走出,眉間帶著不悅,語氣中滿是責備。

她習慣了我收到她消息後立刻放下一切趕回家。

“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我簡短回應,不想多作解釋。

“什麼事能比回家吃飯更重要?”

她雙臂交叉,目光中帶著審視。

我沒打算告訴她關於民政局的事。

既然選擇了結束,從此刻起她隻是個路人。

此次返回,隻為收拾必要物品離開。

“項目部臨時調我去雲頂山莊,回來取些衣物。”

話音剛落,我便繞過她,徑直走向臥室。

臥室門一開,眼前景象令我瞬間僵住。

床鋪淩亂如戰場,衣櫃敞開,衣物散落四處。

這些都不足以激怒我。

真正讓我心痛的是床頭櫃上爺爺親手製作的建築模型。

那座融入他畢生心血的玻璃幕牆大廈,如今已斷為兩截。

晶瑩的碎片鋪滿地麵,在燈光下閃爍著刺目的光芒。

我胸口一陣劇痛,聲音不自覺提高。

“我的模型怎麼了?誰動過我的東西?”

柳婉清跟進房間,先是一愣,隨後表情恢複平靜。

她語調輕鬆,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過是個模型而已,公司有的是資源,重做一個就好了。”

我心頭一震。

她那漫不經心的態度,無聲地宣告著我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然卑微。

此刻,我確信是鄭天闊毀了模型。

隻有他能讓柳婉清如此全力以赴地辯護。

“鄭副總的傑作吧。”

我平靜陳述,卻如同引爆了炸彈。

柳婉清瞬間變了臉色,聲調陡然升高。

“你憑什麼這麼說?”

“也許是你自己放不穩,自然掉落摔壞的!”

“沒有證據就別亂扣帽子,這是誹謗知道嗎?”

我緊咬牙關,舌尖傳來陣陣苦澀。

她的偏袒已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我隻是一句合理推測,就被扣上了惡意誹謗的罪名。

記憶中的柳婉清分明是另一副模樣。

真正讓我心動的那個雨夜,我在工地被鋼筋劃傷。

她接到電話,連傘都來不及拿,冒雨趕到工地。

那天這個平日溫婉有禮的女孩,為我撕下所有矜持。

在眾人麵前怒斥安全主管,親自為我包紮傷口。

如今眼前這個陌生女人,究竟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3.

繼續爭論毫無益處,我放棄了辯解。

柳婉清的指控沒有反駁空間,我也確實缺乏證據證明鄭天闊的所作所為。

我俯身收集散落的碎片,將斷裂的建築模型小心包裹起來。

門外響起腳步聲,鄭天闊扶著牆邊走進臥室。

他裝出一副虛弱模樣,步履蹣跚。

“秦工,別為這點小事和婉清鬧矛盾了。”

“雖然不是我做的,但要怪就怪我好了,反正工地上的人都覺得我這個副總架子大。”

說著,他挪到我身旁,故意將皮鞋碾在一塊晶瑩的碎片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同時俯身在我耳邊,用隻有我能聽見的聲音低語。

“模型是我毀的,你又能如何?”

胸腔內怒意翻湧,我起身想要推開他。

然而我手臂剛抬起,鄭天闊便像演練過無數次般向後倒去。

他那隻纏著繃帶的腳精準撞上床頭櫃的尖角。

隨即,一聲淒厲的慘叫回蕩在房間裏。

“我隻是想幫忙解圍,秦工為什麼要推我......”

話音未落,柳婉清已衝到我麵前,雙手揪住我的衣領。

她麵容扭曲,目光中燃燒著我從未見過的怒火。

“你對天闊有意見可以直說,為什麼要對一個傷員下手?他的腳傷才剛處理好!”

衣領勒緊喉嚨,我被迫抬頭與她對視。

心底湧起一陣難以名狀的酸楚。

“我連他衣角都沒碰到。”

話未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我臉上。

皮膚瞬間火辣刺痛,臉頰迅速浮現出鮮紅指痕。

“到這時候還撒謊?秦墨,你把我當傻子?”

“我就在門口,全程目睹了一切!”

“先是惡意詆毀天闊,現在又公然傷人?”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愛了七年的男人竟是這種卑劣小人,真是令人作嘔!”

我喉頭一緊,所有解釋都變得蒼白無力。

此刻無論說什麼,在柳婉清眼中都隻是狡辯。

她鬆開我的衣領,冷冷俯視著我。

“啞口無言了?秦墨,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柳婉清眼中盡是厭惡與失望。

而我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仿佛卸下了長期背負的重擔。

若說此前我心中還存有一絲希望,現在已徹底消散無蹤。

不再爭辯,不再解釋,內心歸於平靜。

被柳婉清攙扶起來的鄭天闊投來勝利的目光,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我讀懂了他的挑釁。

“區區工地主管,也敢與我爭女人?”

既然你如此執著,那這段感情便全部讓給你。

因為鄭天闊傷處再次受創,柳婉清急忙扶他前往醫院。

待他們離開,我緩緩站起身,走向衣櫃旁的全身鏡。

鏡中映出我腫脹的半邊臉,清晰的指印依然灼熱發燙。

可見柳婉清出手時有多用力,情緒有多激烈。

我望著鏡中陌生的自己,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微笑,擦去唇角滲出的血絲。

這記耳光,徹底擊碎了我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趁此機會,我迅速整理行裝。

值得保留的物品全部裝入行李箱,其餘的一律丟進垃圾桶。

臨行前,我聯係了一家知名房產中介,將這套公寓掛在了售房網站上。

這間公寓是爺爺變賣了家傳古董才買下的。

本應成為我婚後的家。

如今看來,留著也無用處。

被褻瀆的回憶,不值得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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