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晚會上，我收到了妻子助理的信息請求。

內容是妻子和他的曖昧聊天截圖，上百條消息，還有十幾段見麵視頻。

最後一段視頻是在前天。

張明坐在我家書房，笑著對林夢說：“夢夢，我們在這裏，小宇不會介意嗎？”

女人皺眉，不滿被打斷，隨口答道：“說什麼傻話？兒子早就知道一切了，他不介意。”

1

手機掉到地上，引起眾人注意。

兒子撿起手機遞給我，關切地問：“爸爸，你怎麼了？”

林夢轉過頭，將剝好的海鮮放進我碗裏。

笑著說：“看兒子多關心你，掉個手機都這麼在意。”

我勉強笑了笑，心臟卻不斷下墜。

是張明在騙我嗎？

還是妻兒演技太好，瞞得我太苦。

正想著，兒子的手表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他立刻對林夢遞了個眼神，起身走向露台。

林夢眼神閃爍，也找借口跟了上去。

看著他們迫不及待的背影，我心沉到穀底。

“張叔叔，你怎麼現在才打電話呀？我好想你。”

兒子坐在露台的躺椅上，嘟著嘴撒嬌：

“爸爸今天差點摔碎手機，真笨，我還是喜歡你這樣聰明的人。”

林夢皺眉，麵帶不悅：“你說什麼呢？”

她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宴會廳，提醒兒子：“爸爸還在裏麵，別讓他聽見。”

兒子點頭，連忙保證：

“媽媽別擔心，我知道爸爸很重要，我一直瞞得很好，從沒被發現。”

林夢這才滿意，摸摸兒子頭：

“好，那今晚你和爸爸待一起。”

“媽媽有工作要和張叔叔討論。”

兒子拍拍胸脯：“好的媽媽，你放心。”

他們說得認真，躲在柱後的我心如死灰。

回到宴會廳，我給律師打電話。

“幫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

“對，我自願放棄撫養權。”

2

晚上兒子果然纏著要跟我一起入睡。

他抱著我的胳膊，對林夢做鬼臉：“媽媽，今晚不許跟我搶爸爸。”

“爸爸今晚隻能陪我。”

林夢求救似地看我：“陳遠，你看...”

我靜靜看著他們表演，強忍淚水：“好，今晚陪兒子。”

說完快步上樓，裝作沒看見母子倆相視而笑。

回到房間，張明又發來幾張照片。

這次是妻子在不同場合的自拍，衣著暴露，姿勢曖昧。

會議室、辦公室、甚至我的書房...

“猜猜今晚會在哪間房？”

手不停顫抖，我退出對話框看與林夢的聊天記錄。

每條消息結尾都是她說愛我。

今晚要加班，你先睡，老公，我愛你。

天氣轉涼，多穿件衣服，老公，我愛你。

兒子期末又是第一，多虧有你，老公，我愛你。

原來那麼多的愛你，都不是真心。

原來那麼多的愛你，隻是她的口頭禪。

張明又發來一條語音：

“陳總，夢夢說今晚要來找我。”

“為了不讓你打擾，她會在你的熱牛奶裏加安眠藥。”

“祝好夢。”

我愣住，感到可笑。

結婚第一年，我因父親去世嚴重失眠。

醫生建議服用安眠藥，卻引發嚴重過敏反應，差點窒息。

遠在國外出差的林夢連夜趕回，守了我整整一夜。

醒來後，她在病房哭成孩子：

“陳遠，這輩子我就是死也不會再讓你碰安眠藥。”

“你永遠不能離開我。”

此後每個我失眠的夜晚，林夢都會陪在身邊，講故事直到我入睡。

想到這，我不自覺捂住胸口。

奇怪，為何曾經的美好回憶，如今隻剩心酸？

正要回複，房門被推開。

我抬頭，視線移到兒子手上的杯子，瞳孔驟縮。

透明玻璃杯底部，有些未完全溶解的白色粉末。

兒子笑著把杯子遞給我：“爸爸，媽媽和我給你熱了牛奶。”

3

確實是剛熱的牛奶，霧氣氤氳。

我看向一直沒說話的林夢：“老婆，你想讓我喝嗎？”

林夢麵色凝固，似乎沒料到這個問題：“這...兒子給你的，你就喝吧。”

她低頭，不敢看我。

我明白了她的心思，接過牛奶一飲而盡。

隨著我吞咽，母子倆鬆了口氣。

等他們走後，我立刻衝向浴室，將牛奶全部吐出，又找出過敏藥幹咽下去。

一切結束，我看著鏡中狼狽的自己，笑出眼淚。

這就是我的家，我的妻子，和我血脈相連的兒子。

淩晨三點，在張明公寓的林夢給兒子打電話。

“小宇，爸爸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如果爸爸不舒服，一定要立刻給媽媽打電話，知道嗎？”

“媽媽馬上回來。”

林夢一邊調整呼吸，一邊細心叮囑。

好像在我牛奶裏下藥的不是她一樣。

兒子點頭：“知道了媽媽，你和張叔叔忙吧，不用管爸爸，有我呢。”

“張叔叔答應我了，隻要我幫你瞞著爸爸，下個月就帶我去美國比賽。”

“我準備好久了，這次一定拿冠軍！”

張明搶過林夢手機：

“小宇真乖，上周末你騙爸爸陪你去遊樂場，讓房間給我和你媽媽，我還沒謝謝你呢。”

“下月比賽好好表現，叔叔會給你投資一個創業項目。”

兒子興奮地說：“真的嗎？謝謝張叔叔！”

他們說得開心，隻有我躺在冰冷被窩裏咬破嘴唇。

我想起上周兒子吵著要去遊樂場，拉著剛出差回來疲憊的我在戶外奔波一整天。

而張明，則趁機光明正大登門入室。

我又想起視頻中露出的藍色星空床單。

那是我特意為兒子挑選的款式。

是在去遊樂場前一天，親手幫他鋪上的。

淚水幾乎失控。

我翻身，試圖掩飾情緒。

床頭水杯被碰倒，發出響聲。

電話那頭聲音戛然而止。

過了許久，才聽到林夢幹澀的聲音：“陳遠？”

兒子也小心探頭：“爸爸？”

一片寂靜。

母子倆鬆了口氣。

我也鬆了口氣。

4

第二天家中無人。

我從律所拿到離婚協議，回家收拾行李。

整理文件時，兒子的校訊通突然跳出消息。

點開看，都在討論下午的創業大賽。

聽說有個初中生要獨立展示項目，這麼厲害？

是啊，據說下個月還要去美國參加國際比賽。

這孩子真優秀，他父母肯定來吧？

肯定會來，這是最後一次校內展示。

以後就直接外部比賽了。

最後一次嗎？

關上手機，我決定去看看。

大賽在學校禮堂，燈光調得很暗。

我找了個角落坐下。

剛坐定，就看見穿著正裝的兒子興衝衝跑出來。

邊走邊喊：“你怎麼現在才來？我等好久了。”

我剛想起身，兒子卻直奔向門口剛進來的張明。

“張叔叔，我給你留了最好位置，快來！”

“為了給你和媽媽留位，我都沒告訴爸爸今天有比賽。”

兒子笑得開心，我卻如墜冰窖。

林夢很快進來，熟練挽上張明手臂，親密地往前排走。

兩人不時耳語，不知說些什麼。

兒子上台前，特意向張明揮手，像在等他點評。

隻有我藏在黑暗中，像個見不得光的外人。

突然，兒子朝我方向看了一眼，愕然：“爸爸？”

下一秒他搖頭，再看過來隻見黑暗。

他告誡自己：“不可能是爸爸，別嚇自己。”

“爸爸在肯定早就發火了，不會隻靜靜看著。”

安慰完自己，他繼續演講。

但直到結束，他都沒再看張明一眼。

我沒等比賽結束就離場。

回家後，我把兒子房間的床單扔進垃圾桶。

砸爛全家合照，將家裏弄得一片狼藉，才拖著行李去預訂好的酒店。

另一邊，兒子比賽結束後一直不安，催著林夢回家。

林夢覺得奇怪：“小宇，怎麼了？不是說好去張叔叔公司慶祝嗎？”

張明伸手：“對啊，叔叔給你準備了新的投資計劃，不想看看嗎？”

兒子退後兩步，避開張明的手，一臉驚恐。

林夢慌張：“你到底怎麼了？”

兒子低頭，欲言又止：“我剛才...好像...看見爸爸了。”

林夢瞳孔收縮，臉色慘白。

手機恰好震動，顯示消息提醒：“您好，我是陳先生的離婚委托律師。”

5.

林夢呆了兩秒，顫抖著給我打電話。

她不信我會提離婚。

兒子緊張盯著手機，一次，兩次...

全是忙音。

母子倆對視，徹底慌了。

林夢大步走向停車場，兒子慌忙跟上。

兩人默契地忘了身旁的張明，油門一踩揚長而去。

從浴室出來時，手機上有27個未接來電。

22個來自林夢，5個來自兒子。

可笑，我為方便聯係給兒子買的智能手表，卻成了他向林夢通風報信的工具。

將號碼拉黑後，我給美國舊金山的導師發消息：

“矽穀那邊的創投職位還在嗎？”

那邊很快回複：“當然，一直為你保留著。”

這次，我沒再猶豫：“好，一個月後舊金山見。”

我曾以為放棄自己的夢想，能守護好珍視的小家。

可現實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躺在床上翻看手機相冊。

照片上兩張笑臉從青澀變成成熟，唯一不變的是林夢看我時眼中的深情。

從未想過林夢會背叛婚姻。

回想從大學到創業，她始終溫柔體貼...

會在我熬夜後悄悄蓋上毯子。

會在我生病時第一時間照顧。

甚至明知難以生育，還冒險生下了孩子。

可就是那個大學時連牽手都臉紅的女孩。

如今能鎮定自若和另一個男人糾纏，說著那些露骨話語。

而我們的兒子，從牙牙學語到教他第一個創業概念，我無時不刻陪伴。

可這個傾注心血的孩子，卻在幫助別人傷害他的父親。

心臟像被無形大手捏住，痛到窒息。

手指在刪除鍵懸停許久，終於落下。

心裏痛感瞬間減輕。

律師來電：“陳先生，今天與林女士溝通不順，她已拉黑我...”

早料到這結果。

她的深情人設，怎會允許離婚？

“直接起訴離婚，走正常程序，由你代理。”

破碎的婚姻如同腐爛的垃圾，除了舍棄，毫無意義。

林夢和兒子回家時，滿目狼藉。

玄關三人的鞋子，隻剩兩雙。

牆上隻有空釘，全家福碎在地上。

翻倒的家具，混亂的地麵，整個房子像遭遇颶風。

連廚房餐具都沒一件完好。

兒子緊張抓著林夢衣袖，聲音帶哭腔：“媽媽，我們家怎麼變成這樣了？”

林夢從震驚中清醒，環顧四周，目光定在臥室方向：

“陳遠，再生氣也要有限度！你嚇到孩子了！”

隨著開門，冷清空氣撲麵而來，她不自覺顫抖。

房間找了一圈，驚恐發現所有我的東西都消失了。

她焦急在各房間尋找，最終在兒子房間停下。

母子倆望著垃圾桶裏的床單，兒子先開口：“媽媽，爸爸會不會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