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好兄弟一起穿進了修修仙界。

閉關修煉期間，我遭遇地府襲擊，被拖入幽都深處。

剝離魂魄，打到了十八層地獄。

楚雲曦前來營救，卻也被地府設計，生生碎裂了金丹，四肢被斬。

在最絕望的時刻，與我們有婚約的鳳族帝姬和水神現身，挽救了我和楚雲曦的命。

夜琉璃一片片縫補起我殘缺的魂魄，立誓要屠戮地府，為我複仇。

水神散去半身修為，隻為重塑楚雲曦的金丹。

婚後百年，我無意中聽聞夜琉璃與水神的談話。

“聽聞，你要和淩霜傲結婚了。”

“當年你為討精衛歡心，派那些下作鬼物摧折磨他整整三日，如今你碰他，不覺得臟？”

夜琉璃語調冰冷。

1.

“那又如何，隻要精衛高興，讓我付出什麼代價都甘願。”

“再說你自己何嘗不是親手擊碎了楚雲曦的金丹，煉製成丹藥贈予精衛？”

水神沉默數息，“楚雲曦能嫁入天界，也算我對他的一種彌補。”

我淚珠滾落，胸口如被利刃貫穿。

原來，我和楚雲曦傾心珍視的婚姻，從頭到尾都是她們精心設計的騙局。

我臉色慘白地轉向楚雲曦，聲音顫抖：“雲曦，我想回去了。”

楚雲曦握緊我的手，慘淡一笑。

“我們一同離開。”

殿內短暫的寂靜後，夜琉璃再度開口。

“淩霜傲不配做我夫婿。”

“他在地府被碰過，身體已被玷汙。”

“況且，此生無法娶精衛為夫，已是我最大的遺憾，我絕不允許其他男子生下我的血脈。”

水神似乎感到意外：“你未免太絕情，當年那些虐待淩霜傲的鬼族，明明是你親自派去的！”

“這些年淩霜傲對你一片真心，你真要如此對待他？”

聽到這些，夜琉璃瞬間遲疑，但很快語氣又變得堅決。

“當時精衛得知你我要完婚的消息，哭到暈厥，我如何忍心見他傷心，隻能采取這種手段讓他開心。”

“至於淩霜傲，不過是少了一個名分罷了，他依然能享受神族的尊榮地位，還有何不知足的。”

“何況，你最好先擔憂自己。楚雲曦向來孤高自傲，若他知曉真相，必定會與你斷絕關係。”

燭影搖曳的殿內，兩位女子高踞在大殿上座，麵容同樣陰沉可怖。

水神再度開口時，眼神中閃過一絲痛楚。

她望向夜琉璃，聲音低沉。

“此事唯有你我知曉，日後莫要再提。”

“楚雲曦和淩霜傲，永遠不會得知真相。”

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不再交談。

我死死捂住嘴，眼淚不斷流下，心痛如絞。

多年前遭受的屈辱湧上心頭，我幾乎分不清，是心在痛，還是當年的傷處仍在隱隱作痛。

原來，真相竟如此殘酷冰冷。

楚雲曦眼圈泛紅，拉著我的手離開。

百年前，我和楚雲曦一同穿越至修仙界。

我是玉華山少主，他是昭陽宮的小殿下。

然而我閉關修行時，卻遭地府圍攻，被拖入幽都深處折磨了整整三日三夜。

靈魂被一片片撕碎後，由將我打入十八層煉獄，用盡各種手段對我施虐淩辱。

第三天，楚雲曦前來營救。

然而地府早已設下專門針對鳳凰一族的法陣，將楚雲曦困在其中。

2.

他們活生生挖出了楚雲曦的金丹，剖開他的軀體。

貪婪吞飲著具有強大靈力的鳳血。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楚雲曦被折磨，心如刀絞，痛到發不出一絲聲音。

絕境之中，是夜琉璃與水神從九天之上降臨，如同神祇般出現，救下了我和楚雲曦。

她目赤如血，立誓要血洗地府每一寸土地。

水神更是主動散去半身修為，為楚雲曦重塑金丹。

她們帶我和楚雲曦回到天界，從此寸步不離地守護在我們身邊。

有人在暗處議論我和楚雲曦的閑言碎語，全被夜琉璃和水神打入畜生道。

從那時起，天界無人不知，淩霜傲和楚雲曦是天界不可觸及的禁忌。

誰曾想，我和楚雲曦所遭受的一切痛苦，竟是她們親手策劃。

隻為博取精衛一笑，她們親手把我和楚雲曦推入無間地獄。

原來，所謂至愛不過是精心編織的謊言。

到頭來，百年恩愛不過是一場幻影。

我麵如紙白地望向楚雲曦，聲音哽咽：“雲曦，我想回去了。”

楚雲曦緊握我的手，慘淡一笑。

“我們一起走。”

七日後，將迎來百年難遇的七星連珠。

七星交彙那一刻，從戮神台躍下，我和楚雲曦便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與楚雲曦約定後，我魂不守舍地回到寢殿。

不知過了多久，夜琉璃出現在我身後。

她滿臉憐惜地捧著我的臉，“霜傲，為何臉色如此蒼白，又做噩夢了嗎？”

“別害怕，我在這裏陪著你。”

一如往常，夜琉璃眼中滿溢著柔情。

這樣的場景，已經發生過無數次。

每當我在深夜被噩夢驚醒，夜琉璃總會守在我旁邊。

曾幾何時，我也以為她是我的救贖。

可如今再看向她，隻覺得無比陌生。

痛楚湧上心頭，我說不出一個字，唯有淚水不斷滑落。

夜琉璃慌亂地為我擦拭淚痕，眼中滿是焦急。

“霜傲，為何哭泣？是噩夢驚擾了你，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別哭了，你每落一滴淚，我的心就碎一分。”

見我哽咽無言，夜琉璃喚來侍女。

她遞過一碗漆黑的藥汁，語氣溫柔。

“這是我親自去瑤山采集的冰魄蓮，可安神定魄，緩解你的心悸。”

侍女看我的眼神充滿羨慕。

畢竟，天界三千仙子，都想嫁給鳳族帝姬。

而她卻獨獨選中了我，再不納側室，真心實意地疼我。

此刻夜琉璃臉上的關切似乎不是裝出來的。

可最深的傷痛，卻是由她親手施加於我。

3.

這碗藥液，究竟是滋補良藥，還是會讓我魂魄再次打散的毒藥？

就因為精衛靈骨殘缺，需要我魂魄中一縷淩霄花去補救。

我推開藥碗。

“帝姬，我現在魂魄剛剛穩住，這些藥物恐怕不宜飲用。”

夜琉璃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或許還有一抹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內疚。

她愣住片刻，顯出幾分心虛地避開我的目光。

數息之後，她深深歎氣，仍將藥碗遞到我麵前。

“霜傲聽話，你每次噩夢驚醒，我都痛如刀割。”

我垂下眼簾，勉強牽動嘴角：“好，依你。”

抬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既已決定返回故鄉，就不該再有留念。

不多時，撕裂般的劇痛襲來。

夜琉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立刻召來醫仙為我醫治。

魂魄被抽走一縷。

我痛苦地在榻上翻滾，渾身冰冷。

外麵有人匆忙奔入傳訊：“帝姬殿下，精衛公子說他的靈獸突染惡疾，請您速去一趟......”

夜琉璃再顧不上我，轉身就欲離去。

醫仙不忍，高聲道：“帝姬殿下且慢！”

“淩霜傲的魂魄不穩，您怎能此時離開？”

夜琉璃眼底閃過遲疑，卻隻有一瞬。

她看著蜷縮在榻上的我，語氣堅決。

“本宮有急事，去去便回。”

“帝姬殿下，您......”

夜琉璃化作一縷青煙消失無蹤，連醫仙的話都未聽完。

也許在她心中，我確實重要，卻永遠不及精衛半分。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臉色慘白地癱軟在榻上，不再抵抗。

此刻身體的痛楚，遠不及心中的絞痛更為劇烈。

不知過了多久，楚雲曦出現在我榻前。

他緊握我的手，表情平靜。

但開口的瞬間，眼淚就滑落下來。

“霜傲，你還好嗎？”

“夜琉璃和水神一同去了魔界，隻因精衛的靈獸病了，多麼可笑。”

此時，楚雲曦眼中，有心疼，有悲傷，更多的，是絕望。

已然痛到麻木的絕望。

他按住胸口，渾身戰栗。

我看著他逐漸蒼白的麵色，意識到情況不對。

今晚是月圓之夜。

自從楚雲曦金丹被毀後，每逢月圓便會痛苦地現出真身，承受鳳凰涅槃之苦。

往日月圓時分，水神必定陪在他身旁，用內力幫他減輕痛苦。

而今夜，她忙著陪伴精衛，大概早已將此事拋諸腦後。

我強忍悲痛，緊握楚雲曦的手。

4.

“雲曦，再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楚雲曦在烈焰中掙紮了整整一夜。

我隻能心如刀絞地看著，束手無策。

無力和痛苦交織在一起，幾乎將我撕碎。

天亮時，楚雲曦靠在我肩膀上，聲音微弱。

“霜傲，我好痛。”

淚水滑落，令人痛不欲生。

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此時，水神和夜琉璃終於回來了。

但她們開口的第一句話，既不是關心魂魄差點散掉的我，也不是安撫痛了整夜的楚雲曦。

夜琉璃看向楚雲曦，語氣急切：“雲曦，你們昭陽宮的鳳凰血能起死回生，能否借我一用？”

水神的表情同樣焦慮。

“霜傲，淩霄花，你......”

她話未說完，但我聽懂了她的暗示。

淩霄花和昭陽宮的鳳凰血功效相同，能醫治白骨，起死回生。

我怔住了，楚雲曦卻怒極反笑，目光中滿是諷刺。

“夜琉璃，搶走我的金丹給精衛還不夠，還有臉要我的鳳凰血？”

“我們昭陽宮如此珍貴的鳳凰血，你要拿去救精衛的靈獸，你到底有沒有心？！”

“還有你，水神，當年霜傲為了救你，用了八瓣淩霄花瓣，你忘了嗎？”

“他如今隻剩最後一瓣淩霄花，你還敢厚顏無恥地開口？”

“堂堂鳳族帝姬和天界水神，臉皮厚得令人發指。”

說完這幾句話，楚雲曦已經虛弱地依靠在我身上，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

夜琉璃和水神愣在原地，臉頰通紅。

她們表情上寫滿了相同的心虛。

夜琉璃語氣中透著震驚。

“雲曦，你都知道了？”

水神眼中滿是愧疚，試圖解釋：“霜傲，我不是那個意思......”

話未說完，精衛便哭著衝了進來。

他“撲通”一聲跪在我和楚雲曦麵前，邊磕頭邊哭道。

“楚兄，淩兄，你們別怪月兒和璃兒。”

“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我給你們磕頭認錯！”

精衛的額頭很快紅腫一片。

他身材單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宛如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蓮。

然而當他抬眼看向我和楚雲曦時，眼中分明閃爍著得意和諷刺。

目光交彙時，精衛用法術傳音給我和楚雲曦。

“楚雲曦，你的金丹，我的靈獸用著感覺極好，不愧是鳳凰金丹。”

“對了，淩霜傲，用你那幾瓣淩霄花，帝姬給我做了副精美的墜子，戴著很舒服呢。”

5.

“你還不知道吧，當年帝姬根本沒有生命危險，是她為了騙你的淩霄花給我做護身符，故意裝出來的。”

“隻要我想，水神和夜琉璃就能把你們兩個像狗一樣玩弄於股掌之間，哈哈哈。”

精衛語氣中滿是諷刺，笑聲裏帶著誌在必得的炫耀。

楚雲曦氣得渾身顫抖，起身向他衝去。

“無恥之徒，我要你命！”

他體力已經虛弱到極點，卻仍強撐著調動內力。

還沒等楚雲曦碰到精衛，水神和夜琉璃就一齊衝了過來。

看到心上人哭得如此傷心，二人急紅了眼，片刻前的猶豫和愧疚瞬間煙消雲散。

水神一掌將楚雲曦擊退，夜琉璃則滿臉心疼地將精衛抱在懷中。

水神毫不留情的一掌，將楚雲曦打得隻剩一口氣。

他狼狽地倒在地上，聲音嘶啞。

“冥月，你要護著他？把我的金丹還給我！”

冥月皺眉，語氣冰冷。

“夠了，什麼金丹，別再胡言亂語了。”

“我隻把精衛當成親弟弟，你何必這般斤斤計較。”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狼狽如野獸，哪還有半點水神夫君的風度？”

“快向精衛道歉！”

精衛依偎在夜琉璃懷中，對我們得意地眨眨眼。

他的話傳了過來：

“對了，楚雲曦，你還不知道吧，當年在十八層地獄中專為鳳凰設置的法陣，是你的水神夫人親手布下的。”

“你被地府啃食血肉的時候，水神抱著我隱匿身形，親眼看著你的血流幹。”

字字句句刺在楚雲曦最痛的傷口上。

恨意和憤怒在楚雲曦眼中翻湧。

他回頭看向我，眼裏流出絕望的血淚。

“對不起，霜傲，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我掙紮著想要起身，全身卻沒有絲毫力氣。

隻能眼睜睜看著楚雲曦全身燃起涅槃真火。

這是他靈魂深處最後一點能量。

楚雲曦微笑著看向我。

“霜傲，別哭，我殺了他。”

“雲曦，不要，不要啊！”

我親眼目睹楚雲曦的靈魂一點點消散，他拚盡全力，撲向了精衛。

夜琉璃被他的涅槃真火逼退一步，又怒吼著上前。

“雲曦，住手，快住手！”

楚雲曦毫不理會，用最後的力量，抓住了精衛的衣角。

涅槃真火，無論燃燒到什麼，都會燒到徹底為止。

精衛嚇得麵如死灰，伏在水神懷裏尖叫：“水神姐姐，帝姬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