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頓飯隻收三塊錢,我被網暴了。
網友說我用的不是精米,青菜也是不新鮮的,簡直是在賺黑心錢。
“不是精米不也照樣填飽肚子嗎?這麼低的價格還想怎樣?”
我邊收拾餐廳邊抱怨,沒想到卻被突然衝進來的網友一頓毆打。
他們下手沒輕重,竟將我打死。
我死後,爸媽知道這事,嫌我晦氣,說我活該。
網友互相包庇,說我犯病死亡,和他們無關。
我的靈魂飄在空中,看著這些每到傍晚就來我餐館排隊的人,
低聲歎了口氣,他們可咋辦啊。
......
臨近飯點,我在後廚備餐的時候手機還在嘟嘟的響著。
不用看都知道是罵我的短信。
說我是個黑心商家,菜是爛葉子,肉是冷凍肉,還揪著我米飯不是精米的事情罵。
是,我承認米飯不全是精米這件事,但對於爛菜葉和冷凍肉這種事,我實在不服。
一餐下來,有菜有肉還有飯,
飯館裏還有免費的蛋花湯供應,這些全部加起來也隻要三塊錢。
本就不是為了掙錢,現在還被這些不明真相的人安上了黑心商家的名頭。
我洗著菜,心裏一陣煩躁,沒有注意到一群人早已破門而入。
為首的年輕人力道極大,不給我反應的機會便拽著我向牆上撞去。
一下又一下,他們人多勢眾,我沒有還手的餘地。
直到我徹底閉上了眼睛......
“弟,你餓不餓?哥這有好吃的。”
我眨眨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哥站在不遠處向我招手。
他臉上掛著笑容,還是我記憶裏溫柔的模樣。
不餓,哥,我不餓。
我一邊回答一邊向他跑去,
我已經快二十年沒見過我哥了。
我們其實不是親生兄弟。
我一出生就是啞巴,爸媽沒錢給我治病,就把我扔到了福利院門口。
是我哥發現了我,哪怕福利院經營不善倒閉後,也一直帶著我。
那時候我們年紀小,沒有收入自然就餓肚子。
可我哥說,有他一口吃的就有我的。
事實是,他把每一口吃的都給了我。
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我和哥兩人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這種日子持續到他十六歲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
領了工資給我買了雞腿,卻在回家路上被人打劫,雞腿也被人扔到地上踩爛。
那時候治安差,沒有監控,我哥就死在那條小巷子裏。
臨死前,我找到了他,抱住他的屍體的時候,
我哥還舉著手裏殘留的半個雞腿,“成弟,哥給你買肉吃了......”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失去的感覺。
我哥的體溫在我懷裏逐漸冷下來,我卻隻能張著嘴哭發不出求救的聲音,
那種無力和痛苦將我緊緊包圍。
再看到我哥,我激動的給他比劃著,
“哥......”
我想告訴他,我已經能開口說一些簡單的話了。
我哥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說我長大了。
可緊接著他又換上了哀傷的神情,“你受委屈了,哥帶你走。”
我這才注意到,我和我哥都是透明的身體。
遠處傳來的120和警笛聲喚回我的思緒。
我鬆開了我哥的手,轉身看向圍觀的人群,“哥,到飯點了,他們還餓著肚子呢,我不放心。”
“好,那你去,哥等著你。”
我哥轉身離開,我則穿過人群飛向了圍觀的群眾。
一早我就注意到了在角落裏拖著大大垃圾袋的老奶奶,
她有些耳背,聽不清圍觀人在說什麼,隻看見有醫生把我抬上擔架,蒙上了一塊白布。
“這是咋的了啊,咋回事啊?!”
她年邁嘶啞的喉嚨發出不解的聲音,可旁邊的人發現她後生怕沾上她拾荒乞丐的味道退避三舍。
我則站到了她身旁,看著她的大麻袋止不住的歎息,“大娘,您拖這麼沉的東西又該腰疼了。”
可我畢竟死了,她聽不到我說話。
直盯著不遠處的警車和醫生喃喃道,“怎麼回事啊,人怎麼就沒了呢......”
看著她那悲傷的眼神,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佝僂著腰,拖著沉重的麻袋走進我的飯館,帶著試探的語氣問我,“老板,你這最便宜的飯多錢啊?”
“三塊。”
她本是滿心歡喜的坐下,可等我給她端來一餐盤的飯菜肉,外加一碗湯後,她坐不住了。
擺著她那雙滿是裂痕的手,“小夥子,我沒要這麼多,我就來個饅頭就行。”
我故作凶狠的樣子,“你不是說要三塊錢的啊,我都給你端上來了,你又要換?”
老奶奶愣住,哆嗦著手指指著那盤飯菜,“這些一共三塊?”
我點頭的瞬間,老奶奶紅著眼眶低下了頭。
她的孩子們不管她,自從老伴走後,她就開始了拾荒的生活。
幾個塑料瓶子紙盒子賣不了太多錢,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更何況是肉了。
我這頓飯價格雖然低,但她也不可能一天三頓下館子,但好在我做的飯都量大。
她吃不完可以打包帶走,當作下一頓。
自那以後,我就有了第一個常客。
我低下頭,突然注意到了她握在手中的皺巴巴的三張一塊錢。
她盯著120遠去的方向一言不發。
我則故作輕鬆的開著玩笑,“老太太,可再吃不到我這好手藝了啊。”
三塊錢一頓飯是便宜,但好在還有人惦念。
想到這,我煩悶的心情疏散了許多。
正當我想著要去哪裏再看看的時候,身體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的眼前站著前街的劉長貴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