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裴延和江照璃是圈內出了名的死對頭夫妻。
結婚第一年,她帶著小鮮肉招搖過市,他轉頭就把她的千萬豪車砸個稀巴爛。
結婚第二年,她將他丟進冷庫凍一天,他就將不會水的她推入泳池。
結婚第三年,她整日不歸家鬧出各種緋聞,他就出入各大會所將她抓回家。
他們白天辱罵對方,晚上瘋狂做“恨”,無時無刻都不在詛咒著對方死。
就在第五年,江照璃的願望實現了,顧裴延死了。
死在他生日當天,被一個蒙著頭的陌生男人衝進來捅了三十三刀。
劇痛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傳來,顧裴延的意識逐漸模糊。
他想要求救,但喉嚨裏卻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江照璃……”
他喃喃著,手指顫抖地摸索著掉在一旁的手機,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撥通了她的電話。
一通沒接,他就打兩通,兩通沒接,他就按下第三通。
不知道打了多少通,電話終於接通了。
“江……”
一個字剛說出口,就被那邊極為冷淡的聲音打斷:“顧裴延,你是不是瘋了?電話打個沒完了是嗎,今天我沒空跟你吵,易池回來了,我要去接機!”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忙音,江照璃已經掛斷了電話,並將手機徹底關機。
她是那樣的不耐煩,才導致顧裴延死前想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江照璃,我……我要死了,這一次,我們不吵了,好不好……”
手機掉在地上,屏幕漸漸暗了下去,他苦笑了一聲,手也隨之無力地垂了下來。
再次有意識時,顧裴延發現自己到了奈何橋,
腳下是滾滾的忘川河水,河水幽深如淵,仿佛能吞噬一切。
孟婆端著一碗湯,遞到他麵前:“喝了吧,忘了前塵往事,重新開始。”
顧裴延接過湯碗,一飲而盡。
然而,他的記憶卻依然清晰如初。
他又喝了一碗,兩碗,三碗……直到第十碗,他依然忘不掉。
“孟婆,你的湯是不是摻水了?”他苦笑著問道。
孟婆歎了口氣:“執念太深,你到底忘不掉什麼?”
忘不掉什麼?
顧裴延顫抖地閉上眼睛。
他和江照璃、陸易池三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明明他們兩個都是她的竹馬,可江照璃隻喜歡陸易池。
她會在陸易池發燒時守著他一天一夜,會翻牆翹課去看陸易池的籃球賽,每次看向陸易池的眼裏,總是帶著無盡繾綣的愛意。
可他也想讓江照璃看看他,於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顧裴延總是想方設法地和她對著幹,久而久之,兩人就慢慢變成了死對頭。
直到後來,江奶奶以死相逼,逼著江照璃嫁給顧裴延。
江照璃反抗無果,隻能遵從,卻又不明白為什麼。
直到新婚夜,她無意發現顧裴延滿本寫滿她名字的愛慕日記,才終於明白他喜歡她。
於是,她篤定這一切都是他所為,是他讓奶奶逼婚,更是他害得她終生無法嫁給心愛之人,自那刻起,她便恨透了他。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出車禍後,被醫生診斷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她最愛的陸易池聽後立馬跑到了國外,是他,在不知道她還能不能醒來的情況下,整日跑來醫院照顧她,為她擦臉,同她講話,奶奶感動於他的真情,也不想她錯過這麼個真心待她的人,才會在她醒來後迫不及待地逼著她和他結婚。
好多次,他都想說出真相,可每次看著她那雙滿是恨意的眼睛,他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忘不掉前塵的人,是無法投胎的。
孟婆共享著他的記憶,微微歎了口氣。
“你執念未了,難入輪回,這樣,我許你重返人間五天,隻要你能讓江照璃對你說一句‘我愛你’,我老婆子便許你死而複生,做不到,你必須放下一切去投胎。”
顧裴延愣住了,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孟婆已經拂了拂衣袖。
一陣清風拂過,顧裴延隻覺得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模糊。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站在熟悉的別墅裏……
地上滿是血,還躺著他死不瞑目的屍體。
顧裴延的心猛地一顫,他蹲下身,顫抖著手指輕輕觸碰那張熟悉的臉,指尖傳來的冰冷讓他瞬間縮回了手。
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花了一輩子的時間,都沒能讓江照璃對他說一句“我愛你”,現在隻剩下五天,他怎麼可能做到?
可心底深處,卻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掙紮:“萬一呢?萬一她真的會說出那句話呢?”
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他必須先把眼前的局麵處理好。
他彎下腰,費力地將自己的屍體拖起來,一步一步挪向衣櫃。
屍體的重量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但他不敢停下,直到將屍體塞進衣櫃,關上門,他才鬆了一口氣。
接著,他打來一桶水,跪在地上,用抹布一點點擦拭地上的血跡。
每擦一下,他的心就跟著抽痛一次。
那些血跡仿佛是他和江照璃之間無法抹去的傷痕,深深地刻在他的記憶裏。
就在他剛剛擦完最後一塊血跡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冰冷而厭惡的聲音:“顧裴延,你在幹什麼?”
他的身體猛地僵住,手中的抹布掉在地上。
緩緩回過頭,正好看見江照璃站在門口。
她穿著一件黑色曳地真絲群,立領束腰襯得她更加矜貴清冷,可那雙眼睛裏卻滿是厭惡和不耐。
顧裴延看著她,心中湧起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的喉嚨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隻因江照璃並不是一個人進來的,她的身後,還跟著陸易池。
陸易池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頭發柔順,看起來溫潤而優雅,可在看見顧裴延的那一刻,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滿是驚恐,甚至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幾步,仿佛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顧裴延和陸易池雖然幾年沒見,但也不至於讓他有這麼大的反應,陸易池的表現,未免太過反常。
就連江照璃也察覺到不對,怕他摔倒,連忙伸手扶住他,“易池,你怎麼了?”
陸易池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似乎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沒什麼,隻是……隻是聞到一股血腥味,有點不舒服。”
江照璃立刻轉頭看向顧裴延,目光中的厭惡更深了幾分:“顧裴延,你一天不鬧事就不舒服是不是,五年了,你到底要怎麼才肯消停!”
顧裴延站在原地,平靜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想要我消停可以,江照璃,你對我說一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