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林同誌,組織上好不容易給你爭取到減刑,出去可得好好做人。”
獄警語重心長的叮囑道,杜方林沉默著點了點頭,然後迫不及待地朝著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三個小時後,他終於站在了想念了四年的家門前。
他推開門,卻聽到一絲異樣的聲音。
杜方林滿心疑惑,放輕腳步,慢慢往裏走。
透過門縫,他終於看清了屋內的場景,一時間,他連臉頰上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
他實在不敢相信,床上那個赤條條、熱情似火的女人,竟真的是他深愛多年的妻子沈如秋!
要知道,在他們過往的夫妻生活裏,沈如秋向來羞澀靦腆、冷淡疏離的,總是拿害羞當借口,一次次避開親昵。
原來,她所有的熱情與放蕩,都毫不吝嗇地給了別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還是他的大學室友鐘舒文!
一時間,杜方林隻覺得這暖氣四溢的家,比冰冷陰森的監獄還要冷上百倍,刺骨的寒意直往骨頭縫裏鑽。
“明年這時候,杜方林就該出來了吧。”
屋內兩人饜足後,鐘舒文懶洋洋地摟著沈如秋,漫不經心地開口。
“他要是能一輩子關在裏麵,或者幹脆死在牢裏,那才好呢!”
一提到杜方林,沈如秋的聲音瞬間冷了幾分,充滿了不耐。
鐘舒文哼笑一聲:“杜方林要是死了,你家裏肯定會讓你另找一個。就我這黑五類的家庭成分,怎麼也輪不到我啊。”
“算了,杜方林還是別死了,不然我上哪兒再去找個這麼好用的替罪羊。”
沈如秋語氣戲謔,仿佛在談論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一件用完就扔的工具。
鐘舒文歪頭看著沈如秋,低笑幾聲。
“還是你聰明,故意弄出爆炸事故,讓杜方林這個傻子替你坐牢,既能把研究所裏的位置騰給我,又能讓他在監獄裏待著,礙不著咱倆的事。”
沈如秋一臉得意。
“本來那幾個人能跑出來的,我為了讓杜方林判重點,故意把門鎖了。誰知道死了三個,也才判了他五年,真是便宜他了。”
兩人笑得前仰後合,杜方林卻仿若死過一回,遍體生寒。
他一直以為,他和沈如秋是兩情相悅的結合,卻沒想到,在沈如秋的眼中,自己不過是個可以拿來隨意利用的傻子。
而鐘舒文,才是她愛到死心踏地的男人。
幸好他提前出獄,幸好他聽到了這一切,才不至於險些把自己後半輩子也搭進去。
杜方林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腳步踉蹌,一步步離開了這個曾經滿是溫馨甜蜜的家。
他如同行屍走肉般在街頭亂晃,往昔的回憶走馬燈似的在腦海中不斷放映。
沈如秋背景深厚;而他,不過是山溝溝裏爬出來的窮小子。
可沈如秋卻不顧家人反對,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
婚後,她洗衣做飯、端茶倒水,無微不至,一點沒有城市獨生女的嬌慣任性,對他更是溫柔得沒脾氣。
那時的杜方林,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所以,四年前,當沈如秋哭著說自己操作失誤引發爆炸,害三人當場死亡,說她害怕坐牢時。
杜方林毅然決然地替她頂了罪。
可如今才明白,這一切都是她精心設下的陷阱。
曾經那個裝作愛他入骨的女人,隻一心盼著他死!
身為男人,他本不想掉眼淚,可傷心到了極點,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在雪地裏,失聲痛哭。
不知過了多久,眼淚哭幹了,他費力地從雪地裏爬起來,望著眼前茫茫白雪,他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
但有一點他無比清楚,這裏,不再是他的家。
他要離婚,要徹底離開這個傷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