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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知青口無遮攔地發泄完才想起薑玉蘭的親媽就在我們麵前。

嶽母雙眼流下兩行渾濁的淚，嘴角哆嗦半天才勉強說出話來。

“薑玉蘭那逆女真這麼說？”

“小齊，這輩子是媽對不起你，耽誤了你一生，媽無能，就用這條命給你賠罪吧！”

她受了太大刺激，情緒幾近崩潰。

我在眾人沉默的注視下，咬著牙直接跪倒在嶽母麵前。

“媽，這不是你的錯，是薑玉蘭她鬼迷心竅，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若不是小時候你給我一口飯吃我早就餓死了，我不要你賠罪，我要你好好活著！”

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因洪災去世。

我孤苦無依，是嶽母把我領養回家，給我一口飯吃，才讓我平安長大。

薑玉蘭早些年和林斌自由戀愛，可惜林斌嫌棄薑玉蘭隻是個女兵，沒什麼前途，留下一封信跟著鎮上的富家女跑了。

自那之後薑玉蘭深受打擊，轉而向我示好。

嶽母本就喜歡我勤快能幹，催我答應，我懷著報恩的心剛嫁給薑玉蘭，林斌又回來了。

薑玉蘭要和我打離婚證，嶽母死活不同意，這件事在村裏鬧得沸沸揚揚。

再加上林斌的挑唆，薑玉蘭認定是我拉著嶽母從中作梗，自此恨上了我，為了報複我，她帶著林斌每天去鎮上胡吃海喝，縱情揮霍。

我心中情緒翻湧，卻還是強忍著安慰嶽母。

見他終於平靜下來，我伸手牽住了他粗糲的手。

“媽，你身體不好，撐不了多久。”

“我把你換下來，好不好？”

這話一出口，前來幫忙的人群炸開了鍋。

“小齊你可想好了，這是當年戰場留下的炸彈，萬一真出事不死也是個半殘，你的後半輩子可就全毀了！”

“你那麼年輕還識字，你可別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啊！”

嶽母的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小齊，我是撫養了你，可那都是因為你媽媽當初從洪災裏救了我！”

“我黃土都埋了半截，死就死了，你別添亂！”

我抓著他的手，說什麼都不肯鬆開。

“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著你送死，你如果不肯換，我也不走了，咱們兩個一起被炸死好了！”

在我的威脅勸說之下，嶽母終於同意換人。

大隊長見勸不動我，為安全起見，帶著一群人向後退去。

過去感情好的時候薑玉蘭曾對我講過踩到地雷的隊友支撐不住該如何替換，我一邊教給嶽母，一邊小心翼翼地把腳移過去。

說不怕是假的，我的兩條腿都要軟了。

可如今我萬念俱灰，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人隻有嶽母，我不想看她出事。

一陣令人牙酸的寂靜過後，我和嶽母成功換了位置。

她擦著眼淚看著我，猛地一跺腳。

“小齊，你等著，媽親自去喊那個孽障回來！”

見我竟真的成功換下嶽母，所有人的目光裏都帶上了敬佩。

剛才那幾個知青氣剛喘勻便再次請命。

“大姨，我們帶你去，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薑玉蘭，她真的太過分了！”

幾人攙著嶽母快步消失在路的盡頭。

我和大隊長沉默等待了很久，他們才終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