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消失多年回家那天,妻子改嫁兒女與我反目成仇。
兒子看著我一瘸一拐的雙腿滿臉嫌棄。
“我可沒有你這樣拋妻棄子的父親,也沒有贍養你的義務!
我的繼父才是我父親,他是廠長,你這個死瘸子怎麼能比!”
女兒也捂著鼻子跑得遠遠的,一臉鄙夷。
“哪來的臭要飯的,我哥說得對,我爸是周淮安周廠長不是你!”
就連曾經我以命相護的前妻白茹也冷眼旁觀,為了不讓我亂跑。
將我和狗鎖在柴房給我餿飯,她語氣輕蔑。
“當初你給了我一口飯救了我的命,現在我也賞你口飯吃。
隻不過你得簽了斷絕親子關係協議,別影響兒女前途。
更不允許你後天在淮安給我補辦的婚禮上搗亂!”
我被強行按著頭簽了協議,看著他們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我苦笑。
他們不知道,我回來的那天第一艘水下導彈成功發射贏得全麵勝利。
也想不到,一等功臣之家這塊牌匾就此與他們失之交臂。
......
我聽見骨頭哢嚓作響的聲音,關節處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
多年埋頭鑽研和惡劣環境下高強度的實驗導致我留下一身病根。
可我的妻子兒女卻將我按在地上,整個人劇烈撞擊導致我頭暈目眩。
溫熱的血液從我額頭流淌,我的雙眼一片血紅,耳邊卻隻聽到他們刺耳的笑聲。
兒子李勝明看向已經簽上我名字的協議笑得合不攏嘴,女兒也是一臉慶幸。
她看著我冷聲嗤笑,“老實簽了多好,現在我哥是國營廠的副主任。
我又托淮安爸爸的福,嫁給了長官的兒子,現在日子過得很滋潤。
你回來就隻會徒添晦氣,以後就跟阿黃一樣看門護院吧!”
我看向女兒李月的臉,那張臉太過陌生。
和我離家前稚嫩乖巧的臉截然不同,現在她的眼神冰冷厭惡,充滿了勢利。
從前最窮的時候,唯一的雞蛋我舍不得吃,將雞蛋給了女兒。
自己隻能嚼著雞蛋殼嘗嘗味,甚至賣血給他們吃白麵饃饃。
可現在,女兒卻把我當狗一樣戲弄,讓我吃惡臭難聞的餿飯。
我的心臟劇烈顫抖,就像是被挖了一塊一樣疼痛。
我扶著牆慢慢起來,滿含淚水看向我的一雙兒女。
“當年不是我拋棄你們,事出有因,我現在還不能說。”
李勝明一腳踹在我膝蓋上,劇烈的疼痛讓我臉色慘白,整個人踉蹌著倒下。
兒子一臉嫌惡,朝我臉上吐了口唾沫。
“你還想騙我們!這些年要不是淮安爸爸給我們錢,養著我們。
說不定我和妹妹媽媽早就餓死了!哪還有現在的風光日子!”
我強忍著疼痛聲音悲涼,“我是你的父親,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李勝明一拳將我撂倒,感受到口腔裏濃重的血腥味,我不斷咳嗽,隻感覺胸口肋骨都快要斷裂。
李勝明卻毫無愧疚,他看不見我滿頭銀發,看不到我瘦骨嶙峋的身體。
隻是踩在我手背上惡狠狠開口:“我警告你別出去亂說話讓我丟臉,否則我就把你扔到山裏去喂狼!”
手背快被碾碎的疼卻比不過我心底的絕望,我的慈父心腸被他一點點踩碎。
白茹拍了拍手上的灰,離我遠了點,生怕我身上的血汙碰到她昂貴的旗袍裙擺。
她語氣冰冷,“這是你應得的,我們還願意給你口飯吃就不錯了。
除了看家護院,你還得燒柴火幹活打掃衛生,我們可不會養閑人!”
我看向白茹咄咄逼人的樣子,她的一字一句都像針一樣刺進我的血肉。
也許她忘了,當年白茹家鄉鬧饑荒,她吊著一口氣倒在我家門口。
是我給了她熱飯熱菜,用院子裏母雞剛下的雞蛋給白茹打了個蛋湯。
她求我留她下來,可以做粗活也能下地,我卻從沒有讓她做過任何苦活。
甚至在全村人排擠外地人的逼迫下,帶著她住進了最艱難困苦的窯洞。
即使這樣我也從未有過抱怨,後來她與我結婚。
我總覺得她跟著我過了苦日子,所以加倍對她好。
從未讓她下過地曬過太陽。
臨近生產時也是我拉著她用板車跑了整整一夜去了縣城最好的醫院。
後來我被翻案,有了工作,日子好過了起來。
我也將所有工資津貼全數上交,隻為讓她安心。
可現在,白茹卻說她不會養閑人,讓我給她看家護院。
我佝僂著身體,顫抖著手,雙眼淚水和血混合落下。
我不明白自己的妻子兒女為什麼會做到這一步?
我躲過了敵人的炮火,從實驗爆炸中逃生,九死一生隻為有生之年能和他們重聚。
為了早一點見到家人,拒絕了首都派車送我光榮回鄉。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的家已經不是家。
而我也不再是他們的父親,我不過是另一條養的狗而已。
看著對我冷嘲熱諷,滿臉冷漠厭惡的三人。
我心中隻覺諷刺,原本我是想帶他們一起去首都生活。
組織上對我的兒女也會有優待政策,更別說作為家屬的白茹。
可他們卻親手推掉了離開這個小鄉鎮的機會,放棄了我拚命拿回來的榮耀。
既然如此,那就如他們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