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匠不殺五指之豬,守村人不守有廟之村。
紙人不點睛,紙馬不揚鬃。
每一條民間禁忌,都有著深不可測的秘密。
有些東西不能碰,碰了,是人命。
我姓蘇名南,家裏是出了名的紙紮白喜店。
可惜,我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
這是我爺爺蘇平給我留下的鋪子,平時都是老爹蘇精光照料。
我在城裏找不到工作,老爹叫我回來在紙紮店幫忙,也是練就了一手紙紮。
這是門技術活,老爹都很羨慕我的天賦,經常誇我能在這行幹大事。
然而......
他從來不教我方術,也就是道術,隻讓我一直做紙紮。
老爹磨好刀,瞪了我一眼。
“你好好在家做紙紮,你王伯家要用呢!”
“等會晚上我回來取紙紮,你小子老實點,加快點速度。”
“還有,記不記得老爹給你說過的規矩?”
規矩?
啊!
對!
老爹讓我做紙紮,都有著規矩。
“老爹,我都知道,你能不能別每次出門都提醒我?”
“你要真不放心我,就帶上我唄!”
“老爹,真的,你帶我一起出門,讓我見見世麵啊!”
從我回來開始,老爹就從沒帶我出門過。
我也不知道一直把我關在家裏麵學紙紮幹什麼!
就光學紙紮?
那不也白費嗎?
見老爹那一臉不情願,我瞬間明白,再次說道。
“得!你又要用爺爺來壓我。”
“不是,爺爺他都走這麼多年了,說的話模棱兩可的。”
“老爹,不至於這麼死板吧?”
爺爺?
在我的印象裏,隻有我六歲那年,見過爺爺一麵。
不光如此,我還見了好幾個奶奶。
從那以後,再也沒見過。
老爹說是爺爺有事,得出遠門。
我相信個屁!
都這麼多年了,也沒有個音訊,在我看來,我這爺爺啊,估計已經是掛了。
老爹悶哼一聲。
“你小子說話注意點!”
“你爺爺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讓你去就不讓你去。”
“你爺爺說過了,你天生缺德命,在你二十二歲之前,隻能做紙紮積陰德。”
“不過,紙紮禁忌也不能犯,不然,你活不過二十二歲!”
“行了,我再給你重複一遍。”
“做紙紮,有著三大禁忌。”
“第一:紙人不點睛,紙馬不揚鬃。”
“第二:紅白喜衣人來訂做紙紮,一律不應。”
“第三:紙紮不上香。”
“你都記明白沒有?”
呼!
又是三大禁忌。
這三大禁忌,從我開始做紙紮開始,老爹就一直重複,真挺煩人。
“我知道了,老爹,你要去就趕緊去吧!”
老爹看我一臉不耐煩,沒好氣的瞪我一眼,隨即出了門。
總算輕鬆了!
王伯家,也是村子上死人那家。
在我們家訂了不少紙紮,每次都我一個人做,我有些頭疼。
剛坐下來,做了兩個金童玉女。
“咚咚咚!”
嗯?
誰來了?
這敲門聲如同是那救命稻草一般,將我從那椅子上拉起來,滿懷激動的跑到店門口。
“滴答——滴答——”
滴水聲傳來,我不禁一怔。
這是......
王二叔?
王伯的第二個兒子!
“王二叔,你怎麼過來了?”
不是吧!
他們訂做的紙紮已經夠多了,現在人還過來了,難道要加貨?
要真這樣,估計我會累死。
王二叔一臉木楞,沒有任何表情,臉色蒼白,死死的盯著我,輕聲說道。
“小南,我家的紙人,都做好了嗎?”
見王二叔如此,我稍皺眉頭。
怎麼感覺有些怪怪的?
“沒呢,還有一會,王二叔你這是......”
“沒做好正好,我家的紙人,全都點睛送來。”
什麼?
點睛?!
我渾身一顫,腦子裏全是老爹留下的話。
紙人不點睛,紙馬不揚鬃。
雖說我從沒給紙人點睛過,不知後果,但老爹從三遍四的囑咐我,定然是不能做的!
可這王二叔,上來就讓點睛?
這什麼情況?
“不是,王二叔,紙人不能點睛。”
“我老爹他已經囑咐過了,何況你怎麼不找我老爹,他不是去你家了麼?”
“你這不是為難我麼?”
話音剛落。
王二叔從包裏掏出一遝紅花花的鈔票,遞到我手裏,依舊冷冰冰的看著我。
“小南,二叔給你爸說過了。”
“你照做就行,這些錢都是你的。”
“放心吧,不會出事。”
我去!
這一遝紅花花的鈔票,少說也有四五千。
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這麼多錢!
一時間,我內心開始動搖了!
這可是四五千塊錢啊!
老爹平時再怎麼幫忙,也賺不到這麼多。
這四五千,夠我和老爹花銷多久了?
可是,老爹囑咐過,紙人不點睛的。
這怎麼辦?
罷了!
點就點!
反正也沒見紙人點睛過,就算再離譜,也不至於紙人能活過來吧?
說到底也可能是些忌諱,是嚇唬人的。
想到這裏,我立馬答應了下來。
“好!王二叔,你放心,我弄好了就給你家送過去!”
話落。
我看著手中的紅鈔票,心裏激動得不行。
要是老爹看見我賺了這麼多錢,那還不得高興壞了?
“王二叔,你......”
我去!
人呢?
抬頭一看,王二叔人不見了!
隻有他剛站的地方,留下一灘水。
撓撓頭,一頭霧水。
不明所以的我,連忙就回去,坐在椅子上,繼續開始做紙紮。
按照王二叔的要求,我也是把手裏剛做好的這玉女紙紮,拿起來,用那朱砂筆,在那雙眼中,點了一番。
說實話,那一刻我挺激動的,也挺擔心的,萬一真出點什麼事,那可就壞了!
幾分鐘過去了,紙人還是紙人,沒有半點異樣,我鬆了口氣。
“切!老爹也真是的,一天天的就是嚇唬人。”
“說什麼紙人不點睛,紙馬不揚鬃,這也沒什麼啊!”
“何況那可是幾千塊呢!”
想到那幾千塊,加上現在的平靜,我早就囂張起來。
快速將這玉女紙紮放在身後,再次拿起新竹條和那些糊紙,準備繼續做紙紮。
然而......
“呼!”
“嘻嘻嘻~”
嗯?
我渾身一顫,汗毛聳立,打了一個激靈,全身僵硬。
咕隆!
這什麼情況?
有人在我身後笑,還對著我脖子吹冷風?
不是吧!
我後麵沒人啊!
等等!
我後麵有......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