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薑臨安從噩夢中驚醒。
她一身香汗淋漓,想著去沐浴一下,結果人剛進去盥室就聽見門外傳來不尋常的聲音。
“誰?”她警惕出聲,立刻將外衣披上。
屏風後幽幽轉出一道暗影,隻見是裴泓景,她暗暗籲了一口氣。
“皇叔可真是正人君子啊,竟然夜闖我漱玉宮,怎的?皇叔想與我洗個鴛鴦浴?”
原本裴泓景不覺得有什麼,隻是瞅著這屋子裏亮著。
誰知道這裏竟然是盥室。
他視線輕挪,卻發現這室內到處都是薑臨安的痕跡,故作清冷道:“你這種姿色還入不了本王的眼。”
薑臨安腹誹著本公主花容月貌的,你這眼光可真高。
她麵上帶著笑意,紅唇開合,“不知皇叔深夜前來所為何事呢?”
“密函和邊防圖你究竟是如何得來的?”
這廝是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薑臨安知道他不知道緣由是不會真的信任自己的。
她坐到了軟榻之上,嬌軀盈盈一側,笑著指著窗外冷宮方向:“皇叔可知曉,當年我母妃死之前,曾與北蠻使臣有過交易?”
此事的確屬實,隻是前世她沒有細究。
現在想來母妃的死怕不會那麼簡單。
一個小小宮女是最好利用的,當然殺之也是最容易的。
“你是從冷宮舊仆那裏得知的?”裴泓景問。
薑臨安定了定神,點點頭,順著他的話說道:“皇叔果真聰明,一點就通。”
裴泓景鳳眸裏泛起譏諷的幽光,“你以為本王那麼好糊弄?”
說著,他轉瞬逼近,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這男人還真是不好騙啊。
薑臨安一邊掙紮,一邊從懷中取出了半塊玉佩。
這是她連夜讓人趕製的,與北蠻王庭信物極為相似,就算是王庭中人也很難看出差別來。
“這是我母妃遺物,皇叔若不信,可讓人查驗。”
肺部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了,她的眼眶裏滲出淚水。
他真的要對自己下死手啊!
真的是一步錯,步步錯,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招惹這個活閻王。
人人都說攝政王端方守禮,可是怎麼到了她這邊就變成這樣了。
眼瞅著他還不鬆手,薑臨安氣得出拳,卻被裴泓景一把抓住,玉佩恰好墜落在地。
一瞬間,玉佩碎了滿地,裏麵露出了一封密信。
裴泓景眸光一凜,“這是何物?”
薑臨安趁著他低頭去撿東西的時候,總算是得以喘息。
“什麼?”她也故作驚訝問道。
裴泓景看著手上的東西,這裏麵竟然是北蠻主戰派兵力部署。
瞅見他臉色變暗,薑臨安立刻佯裝生氣,“這是我母妃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
說著,她整個人下榻,跪坐在了地上,涕淚漣漣。
她這樣一副委屈的模樣,倒是讓裴泓景有幾分心虛。
“方才確實是本王過於激動了,但這玉佩裏麵竟然藏有北蠻兵力部署圖,你母妃想必也是給你留了一條後路,早晚都是要......”
“你出去!”薑臨安紅著眼瞪向他。
裴泓景看著她臉上都是淚水,心中倒也有幾分愧疚,“你先冷靜一下,本王回去了。”
待裴泓景離開後,薑臨安忽然抹掉臉上的淚水,嘴角冷冷一笑。
說到底還是個不經騙的男人。
蓉錦聽到這邊動靜,立刻趕過來,看到薑臨安坐在地上,趕緊把她扶起來,“公主,這是怎麼了?”
她收拾著地上的玉佩,聽見薑臨安冷笑自語,“母妃若是地下有知,定會謝我替她洗刷冤屈,蓉錦,你去將我書房架子上紅色的那份手劄給燒了。”
“是。”蓉錦雖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待人離開後,薑臨安瞅見不遠處的一抹月白衣角。
她臉色當即沉下,看來她這院子裏還是有不幹淨的東西。
很快,那道月白長影就到了皇後宮中,將自己的所見所聞都告知皇後。
一旁的薑攸寧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母後,我不要嫁到北蠻去,那是個什麼地界啊,女兒到了那裏怕是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何皇後緊緊地攬著自己的女兒,“寧兒,你且放心,母後定然不會讓你嫁過去的,這件事情還未有定論,不著急。”
可是薑攸寧根本聽不進去,一直哭鬧個不停。
何皇後也是被吵得頭疼,她看向底下的奴才,“去,讓大皇子來見本宮。”
“是。”
沒多久,一男子便從外走進,隻見他烏發半披半束,身姿挺拔,清瘦如竹,臉上竟然還略施粉黛。
皇後見他如此,立刻蹙緊眉頭,“薑禦風!你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宮中之人都知大皇子好男風,平日裏行事作風也是放浪不羈,皇後對此一直不滿,奈何是自己的孩子,也沒辦法下狠手。
薑禦風淡淡開口,“母後深更半夜召見兒臣,兒臣自是來不及收拾,隻來得及略施胭脂,下一次定會盛裝出席。”
“你!”皇後被氣了個半死。
一旁的薑攸寧見狀,也是哭個不停,“大兄,你可要為寧兒做主啊!”
薑禦風雖說行事不軌,可是對自己這個親妹妹倒是好。
他看到薑攸寧哭個不停,心都要碎了,趕緊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寧兒,是誰惹到你了?”
“還不是薑臨安!”
提到薑臨安,薑禦風眉頭輕皺,“她怎麼了?”
“你真是不學無術!眼下攝政王與她暗中勾結,欲奪兵權,再這樣下去大魏都要姓裴了!”
薑攸寧添油加醋,“是啊,而且薑臨安她自己不想嫁到北蠻,到父皇跟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父皇眼下要把我給嫁過去,大兄,我真的不想去。”
“竟有此事!”
皇後詳細講了一下,薑禦風輕哼一聲,“憑她一個薑臨安也想欺辱我薑禦風的妹妹,母後,他們不是要出征嗎?既如此我們就在這路上安排幾個人,既能殺了薑臨安又能家夥給裴泓景,豈不是一箭雙雕。”
皇後嘴角微翹,“勇毅候世子對薑臨安一向情有獨鐘,也可借此一事挑撥陸家與裴泓景之間的關係,到時候我們隻需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