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禮前夕，我把入贅的十萬彩禮定金遞給弟弟，卻換來了爸媽的一頓毒打。

“他們蘇家那麼有錢，怎麼可能隻給你十萬？”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連弟弟讀書的錢也要昧是嗎？”

我捂著傷口，奄奄一息，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排彈幕。

【弟弟光這次競賽就要花小十萬呢！更別說每年學費就要二十萬！】

【就是，男主這點錢塞牙縫都不夠！】

【女主那麼愛他，隻要示示弱啥都能給他，不知道清高給誰看，都入贅了還這麼裝！】

既然這本書裏，我才是最不討喜的男主，那我退出。

親情也好，愛情也罷，我都不要了！

......

1、

我知道我是這個書中世界的男主，注定犧牲的男主。

隻因三天前，我意外覺醒了看見彈幕的能力。

同時，我也知道了，這是一本追夫虐文，當我為給弟弟籌學費被富婆蹉跎致死的時候，才會換取女主蘇晚晚的後悔與愛意。

可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不要那樣的結局！

我撿回被父母和弟弟扔在地上的銀行卡，轉身出了門。

而我媽卻追了出來，口中罵罵咧咧。

“你就是個晦氣玩意兒，當初我生你早了那麼大的罪，沒給你捂死算對得起你了！”

“供你吃供你穿，還給你供到高中，你還想怎樣？”

這時，我弟弟也跑了出來，指著我罵。

“給你三天，給我五十萬！否則從我家滾出去！”

“你這個賠錢的晦氣東西！”

我轉頭看著這個一出生就是我在照顧的孩子，隻覺得什麼東西突然熄滅了。

我笑了笑。

“如你所願，從今往後，我婚不會結了，我們也算徹底斷親了。”

“希望你說到做到，不要再來聯係我了。”

我剛說完，彈幕馬上出現。

【哇，弟弟才十五歲，還是個孩子誒！虧我以前還同情過他，好哥哥人設碎一地…】

【樓上的，氣話而已，你這都信啊？狗改不了吃屎，跪久了怎麼可能站得起來？】

看著這些彈幕，我感到一陣委屈，也想過反駁，可隻要一張口，就會有一股電流直擊我心臟。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世界規則”一類的東西，後來我也就選擇無視了。

直接轉頭打算離開。

也不管愣在原地的父母和弟弟，畢竟一直以來，隻要他們流露出一點失望，我就會巴巴上去討好他們。

曾經為了湊弟弟學費，我甚至跑去做男公關，陪富婆喝酒，喝到胃出血才湊齊了錢。

連醫院都不敢多住，拖著還沒恢複好的身體，又趕回去給弟弟做飯送去學校。

還沒走出幾步，未婚妻蘇晚晚跑了過來，一把拽住我胳膊，質問。

“我說你說氣話就說氣話，拿我們結婚來說幹什麼？”

“你隻要服個軟，承認自己賢惠，把那什勞子想出去讀書工作的心收一收，錢我不就給你了嗎？”

“你弟弟成績好，我們蘇家開這麼個教育集團，就等著這一個苗子上清大呢！”

2、

她的語氣是憤怒的，是一種對我失去掌控的憤怒。

但我爸媽馬上就有話說了。

“就是啊，讀書讓你弟弟讀就好了。”

“你服個軟怎麼了？有不少塊肉！等你們結婚了這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我冷笑地看著他們，也不管我爸媽的話，隻看著蘇晚晚，問。

“既然學校是你們家開的，你怎麼不叫你家免了我弟的學費。”

蘇晚晚一愣，馬上紅了臉，聲音提高了幾個度。

“溫蕪生，你不要太過分！”

“學校股份又不在我手裏！你和我結婚，你弟弟也算是我培養的，等他考了清大，股份不就到我手上了嗎？”

“你現在這麼說是在嘲諷我嗎？”

我冷冷地看著眼前發飆的女人，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也不管她在說什麼，轉身離開。

蘇晚晚是蘇氏集團的私生女，認祖歸宗後，偏偏還不不上進，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拿到蘇氏集團的半分股份。

為了不讓她餓死，蘇氏掌門人隻是讓她來這個邊緣產業當個教務老師，而她滿心以為這隻是家族的考驗。

隻有我弟考上了清大，她才能在蘇家有一席之地。

但這種事，除了她自己，也就隻有我媽和我弟相信了。

兩年前，硬是以死相逼，要我和她訂婚，還強調是要入贅，儼然一副要把我賣個好價錢的模樣。

我冷笑著掙開她的手：

“我累了，不想參與了。”

她皺了皺眉。

“你要作我也由著你，可你不要太過了！”

“不參與是什麼意思？”

我笑道：“蘇老師是做老師的人，要我解釋嗎？”

“不參與的意思是，不和你結婚，彩禮不一次性付清，也就沒有學費。”

“你都沒存款嗎？！”

她脫口而出。

看她的反應，我明白過來了，這位蘇小姐應該又得罪了誰，被停了生活費。

這些年我弟上貴族學校全都是我繳納的學費，吃飯也都是我做好送去學校。

雖然我家隻供我讀到高中，但我的成績當初是上了清大的，隻是爸媽怕我出去心野，燒了我的通知書，讓我在家專心輔導我弟。

我沒怪過他們，弟弟一句喜歡鋼琴，我更是省吃儉用請名師輔導，多年未斷。

就算做成了這樣，爸媽對我的厭惡還是不夠。

隻因我出生時難產，這個不是我願意的過錯，成了我一生的原罪。

爸媽給我起名“蕪生”，諧音“寤生”，是方言裏的難產，他們要我永遠記得我的罪過！

自我記事起，我就是家裏的出氣筒，動輒打罵。

哪怕被雞蛋裏挑骨頭我也認了，以為這本身真的是我的罪過。

直到我看見了這個世界的劇本。

一想起這些，我隻有疲憊，以及強烈的想脫離的願望。

於是，我也不管他們，直接側身往樓下走去。

這時，彈幕又湧上來。

【男主太自私了！女主已經攤上那樣的原生家庭了，也不知道體諒一下！】

【除了女主，看誰要他！】

3、

彈幕全是偏向他們的。

我已經習慣了，盡量讓自己無視彈幕，徑直走向了銀行。

將那十萬原封不動地打回蘇晚晚的卡裏，掏出手機，給她發去一條信息。

“我們分開吧，彩禮定金我退回來了，明天婚禮我就不來了。”

剛發完，一抬頭，就看見了追上來的蘇晚晚。

她顯然是看到了消息，眼裏全是難以置信，伸手就想拉住我。

「你弟呢？你舍得？他那麼好的苗子......」

我側開身子，躲過了她的手，冷冷回複。

“好苗子離了我也是好苗子，不好的也就是根上爛。”

“扶不正。”

“可我們在一起兩年了，除了我以外，叔叔阿姨不會同意其他人。”

“你一個要學曆沒學曆，要錢沒錢，這麼大年紀，還當過鴨，誰會要你這種臟貨？”

她故意咬重了“鴨”和“臟貨”。

但她分明知道，這是我最在意的過去。

在一起兩年，她一開始也確實對我好過一陣，我也不是沒對她產生感情。

可這感情卻在一次次的傲慢、羞辱與謊言中，被蹉跎得幹幹淨淨！

所以她分明知道我所有的不堪與脆弱！可如今......

她以為自己吃定了我，可我這次，已經決定好了。

......

“我怎麼就生出你這樣的白眼狼，他可是你親弟弟啊！”

熟悉的聲音在蘇晚晚身後響起，是我媽！

她衝上來就想上手打我，和以前一樣。

但和以往不同，這一次我抓住了她扇過來的手。

她一愣，直接坐在了地上，放聲大哭。

“當初生你的時候我就差點沒命了，現在還要被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欺負！”

“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晚晚，你也別勸了，這溫蕪生就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們溫家對不起你！”

說著，更是躺在地上打起了滾。

“大家快來看啊！兒打娘了！兒打娘了啊！”

不一會兒，周圍就圍上了不少人，一瞬間，各種竊竊私語就響了起來。

不斷有人對我指指點點。

我媽見狀，更來勁了。

“溫蕪生，我們家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就這麼白眼狼，要把這個家推進絕路嗎？！”

“要爸爸媽媽，和你親弟弟都死在你麵前你才甘心嗎？！”

“當初你難產，媽可是鬼門關走了一遭才生了你，結果生了個敵人！”

......

我冷冷聽著她哭訴，而蘇晚晚則在一邊看著，甚至嘴角還掛上了一抹玩味的笑。

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應該是樂意看到這種場景的，畢竟我剛拂了她麵子。

等著我像以前那樣被孝道兩個字逼迫著道歉，她再站出來當和事佬，給彼此一個台階，我又能重新被她拿捏。

可我憑什麼在這裏任人羞辱？

我轉身想走，卻被一名不明真相的大爺拉住了。

“小夥子，你看你人模人樣的，怎麼幹這種畜生事？！”

“今天不說清楚，你不許走！”

4、

【男主沒跪下來求他媽原諒他？】

【女主都不說句話嗎？換我也得分！】

【樓上，體諒一下女主嘛，她那種原生家庭，應該很害怕衝突，估計現在嚇傻了，沒逃跑算是很關心，很愛男主了！】

體諒一下蘇晚晚？

既然她這樣都需要體諒，那誰來體諒一下我？哪怕一次呢？

我苦笑，抽出手，也沒管大爺，看著在地上打滾的我媽，開口。

“不是你們讓我滾的嗎？”

“你們叫我滾，叫了二三十年了。”

“燒了我大學通知書，在外麵說我是廢物，記事起我就是全家的出氣筒，剛能走路就要做家務，你怎麼不說？”

“還有我三歲那年，你們把門窗全鎖了，在家裏燒了盆炭，如果不是鄰居發現，我早死了！”

“是弟弟出生，缺提款機和保姆，才沒想著弄死我了吧？！”

......

圍觀的人群陷入了沉默，一開始對我義憤填膺的大爺也默默退回了人群。

我媽沒想到我居然會當眾頂撞她，指著我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轉身就走。

“你要滾就把你東西帶上滾！”

“你工作都是我找的，離了家，我看你怎麼活下去！”

我媽在我身後氣急敗壞地叫罵著，但已經沒人幫她說話了。

我在外吃了飯，就回去收拾東西。

推開門，一地都是我的衣服。

衣服不多，但都被剪得破破爛爛。

母親憤怒地吼著：

蘇晚晚也在家裏，看見我來了，才假惺惺開口勸道。

“蕪生也不是故意的，您消消氣。”

我媽沒理她，仍惡狠狠地盯著我。

“你遲早會變得一無所有！你以為你是誰？離了我們，你什麼都不是！到時候怎麼餓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這個兒子我也不要了，給我五十萬斷親費！沒有五十萬，我找律師告你！”

我愣愣地看著這一地的衣服，沒有說話。

我弟跑過來在我衣服上狠狠踩了幾腳，末了，又吐了幾口唾沫，惡狠狠地對我說。

“五十萬都少了！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看著這個從出生起，就一直是我在照顧的男孩，痛意從我心臟處蔓延開。

算了，現在止損也來得及。

“那你最好去詢問律師，看這些年你有沒有涉嫌虐待兒童。”

“最好報警。”

我瞥了他們母子一眼，從一地碎布上走過。

隻去雜物間，也是我的房間，拿了身份證就轉頭離開。

蘇晚晚著急拉住我。

“任性也要有個限度！”

“工作都沒了，你還能去哪？”

說著，她歎了口氣，柔下聲音。

“算了，誰讓你是我老公呢？”

“這樣，你先去我那住著，等叔叔阿姨氣消了，回來道個歉就行。”

我搖了搖頭，看著這個我過去真情實意愛過的女人。

“我們結束了，我什麼都不要了。”

“好聚好散。”

我沒有聽他們在叫罵些什麼。

打了一輛車，目的地是城郊的一片別墅區。

到地方後，直接刷臉，進入了一棟別墅。

這時，彈幕突然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