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死後成了鬼。
而我的未婚妻梅映雪卻親昵地挽著害死我的男人林墨開心地逛街。
我站在她麵前,看著她從我的身體裏穿過去。
三天前,她還在我耳邊說要給我生猴子。
三天後,她就跟殺我的男人摟在一起,要在我的屍骨上建房。
“顧言,你在這裏對吧?”
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轉身,看見鄰居的女兒周暖,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能看見你。”
她勾起嘴角,“要不要我幫你?”
“為什麼?”
我不解地問她:
“因為這對狗男女該得到報應啊。”
她笑得妖豔。
1.
“梅小姐,這邊請。”
我站在窗前,聽見物業小哥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這是我死後的第三天,也是我第一次見到梅映雪。
她穿著黑色風衣,踩著細高跟,妝容精致得看不出任何悲傷。
我記得她最愛穿這雙鞋,說這是我送她的第一件禮物。
“映雪......”
我下意識喊她,可聲音消散在空氣裏。
她隻是冷漠地掃視著這個我們同居三年的家。
“打包好了通知我,剩下的就直接扔了。”
她對著跟來的助理吩咐,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處理一份普通文件。
我站在她麵前,看著她從我身體裏穿過,徑直走向書房。
那裏有我們的合照,還有我準備向她求婚時買的鑽戒。
可她連看都沒看,隻是翻出了房產證和一些重要文件。
“林總在樓下等您。”
助理提醒道。
梅映雪點點頭,突然看向窗外:“這棟樓什麼時候能拆?”
“林總說下周就能開始動工,您放心。”
我愣住了。
這棟樓是我們的家。
可現在,她卻迫不及待要把它夷為平地。
“很好。”
她滿意地笑了,“盡快把手續辦完,我不想再來這裏了。”
我跟著她走到樓下,看見那個男人倚在豪車旁等她。
林墨,這座城最大的地產商,也是害死我的凶手。
“處理完了?”
他溫柔地為她打開車門。
“嗯。”
她靠進他懷裏。
“不過顧言真是的,明明說好要把房子賣給你的,現在人卻不見了。”
林墨摟著她的腰:“別想那麼多,也許是臨時反悔躲起來了。”
“等拆遷開始,他自然會出現。”
我站在原地,看著那輛車絕塵而去。
恍惚間,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就是顧言吧?我能看見你。”
我轉身,看見一個女人站在那裏。
她叫周暖,是樓下鄰居的女兒。
“你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嗎?”
她平靜地問。
我點點頭。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的屍體還躺在地下室裏。
“要我幫你嗎?”
她問。
“為什麼?”
“因為有些人需要得到報應。”
我點頭同意。
“那就從頭說起吧。”
她說,“告訴我,你是怎麼死的。”
我看著梅映雪消失的方向,心裏五味雜陳。
有人說,最痛的不是死亡,而是被愛的人遺忘。
可我覺得最痛的,是看著深愛的人,親手把你的記憶埋葬。
“應該和林墨有關。”
我指著腳下,那裏麵埋著我的屍體。
周暖安靜地聽著,眼神裏沒有常人看見鬼魂時的驚慌。
她就這樣靠在老舊的水泥牆上,仿佛在聽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故事。
那是個陰雨連綿的夜晚。
雨水順著地下室的通風管道往下滲,空氣裏彌漫著潮濕的黴味。
林墨約我來這棟樓的地下室談拆遷賠償,說要給我雙倍的價格。
2.
“顧言,你看看這份合同。”
他遞過來一份文件。
“這個數字,足夠你在市中心買套更好的房子了。”
我接過來,卻沒有看那些數字。
我知道這棟樓下麵有個防空洞,是城市僅存的幾處戰爭遺跡之一。
林墨想要毀掉它,在這裏建一個豪華的地下車庫。
“你就這麼缺錢?”
他看我接過文件笑到。
“為了梅映雪,連良心都不要了?”
“這不是錢的問題。”
我把合同扔在桌上,“這裏是曆史遺跡,不能就這樣毀掉。”
“那就是感情用事了。”
他把煙掐滅在牆上,火星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微弱的弧線。
“可惜啊,你守著這棟破樓,卻不知道你的未婚妻早就答應嫁給我了。”
我不信。
梅映雪昨天還在和我討論婚禮的細節,說要在這棟樓的天台辦一場小型婚禮。
可林墨掏出手機,給我看了一段視頻。
視頻裏,梅映雪穿著那條我最喜歡的紅裙子,挽著他的手走進米其林三星餐廳。
她笑得那麼燦爛,眼裏閃著我從未見過的光彩。
他們舉杯,相視而笑,親密得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視頻的日期是三天前,就在她和我討論婚禮的前一晚。
“你騙我。”
我的聲音在發抖。
“騙你?”
他冷笑,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顯得格外陰森。
“你以為她真的愛你?顧言,你不過是她等待更好選擇時的過渡品。”
“現在,她找到了更好的選擇。”
我轉身想走,心臟疼得像是被人捏碎。
突然。
我的後腦重重撞在突出的管道上,劇痛傳來,眼前一黑。
最後的意識裏,我似乎聽見他在打電話:“放心,他不會再妨礙我們了。”
醒來時,我已經成了地縛靈。
我看著自己的屍體被他草草掩埋在管道旁,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你的屍體還在地下室?”
周暖皺眉,眼裏閃過一絲憤怒。
我點頭:“就在那根管道旁邊。”
“林墨打算等拆遷開始,把我的屍體和防空洞一起毀掉。”
“到時候,就算有人發現,也會以為是施工意外。”
“你就不恨梅映雪嗎?”
她直視我的眼睛,“她背叛了你。”
我苦笑:“恨又有什麼用?我已經死了。”
“但你還在這裏。”
周暖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
“你覺得這是巧合嗎?為什麼偏偏是我能看見你?”
我愣住了。
是啊,為什麼我會變成地縛靈?
為什麼在這棟注定要拆毀的樓裏,偏偏遇見了能看見我的周暖?
“我爸生前是這棟樓的設計師。”
她突然說,眼神裏有種奇特的光芒。
“他臨終前告訴我,這裏不隻是有防空洞,地下還藏著一個秘密。”
“足以讓林墨身敗名裂。”
“什麼秘密?”
“等著看吧。”
她露出神秘的微笑,“林墨不是要拆樓嗎?”
“讓他拆,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麵。”
我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明白為什麼我會被困在這裏。
3.
或許,死亡不是終點,而是另一個開始。
就像這棟注定要倒塌的樓,在廢墟之下,或許會開出真相的花。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
梅映雪的聲音清晰傳來:“快去地下室看看,我好像落了什麼東西在那裏。”
我和周暖對視一眼。
她眼裏有種勢在必得的光芒,而我,第一次對自己的屍體感到期待。
地下室的燈管閃爍著慘白的光,梅映雪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她今天換了身米色風衣,妝容依然精致。
隻是眉頭微蹙,像是對這裏的黴味很不適應。
“小姐,要我幫您找嗎?”
助理跟在她身後問道。
“不用,你在樓上等我。”
她擺擺手,“對了,別讓林墨知道我來這裏。”
助理離開後,梅映雪的表情突然變了。
她快步走到我死去的那麵牆前,手指摩挲著那根沾染了我鮮血的管道。
“在找這個嗎?”
周暖不知何時出現在樓梯口,手裏拿著一個掛墜。
那是我送給梅映雪的訂婚禮物,裏麵裝著我們的合照。
“你是誰?”
梅映雪警惕地後退一步。
“周暖,這棟樓住戶的女兒。”
她晃了晃手中的掛墜,“三天前,我在這裏撿到的。”
我看見梅映雪的手微微發抖:“還給我。”
“你很著急?”
周暖輕笑,“是怕林墨發現這個嗎?”
梅映雪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快步上前想搶,卻被周暖躲開。
掛墜掉在地上,清脆的聲響中,裏麵的照片散落出來。
照片上,我和梅映雪在天台看日落。
那天她說要在這裏辦婚禮,要讓整座城市見證我們的愛情。
“顧言去哪了?”
周暖突然問。
“我不知道。”
梅映雪蹲下身撿照片,聲音有些發抖,“他失蹤了。”
“失蹤?”
周暖冷笑,“還是被害死了?”
梅映雪的動作猛地頓住。
我清楚地看見她的手在發抖,眼眶也紅了。
“你在說什麼?”
“三天前的雨夜,林墨約顧言來地下室談判。”
周暖指著那根管道,“就是在這裏,他把顧言推到牆上,然後......”
“夠了!”
梅映雪突然尖叫,“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
周暖走到管道前,“那你告訴我,這上麵的血跡是怎麼回事?”
梅映雪踉蹌著後退,撞到了牆上。
她的眼淚終於落下來,化開了精心描畫的妝容。
“不可能......這不可能......”
她喃喃自語,“墨哥說顧言是自己離開的,他說......”
“他說什麼都是真的嗎?”
周暖打斷她,“就像他說會放棄這棟樓一樣?”
我看見梅映雪的眼神突然變了。
4.
她顫抖著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墨哥,你在哪?”
她的聲音異常平靜,“我在地下室,你能來一下嗎?”
“我......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掛斷電話,她抹去眼淚,對周暖說: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周暖笑了:“你終於明白了。”
“可是晚了。”
我在心裏說。
林墨來得很快。
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裝。
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就像每一個關心未婚妻的男人那樣。
可我看見他進門時,眼底閃過的那絲慌亂。
“映雪,怎麼跑這種地方來了?”
他張開雙臂想擁抱梅映雪,卻被她後退一步躲開。
“墨哥。”
梅映雪指著那根管道,“你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嗎?”
林墨的目光落在管道上的血跡上,表情僵了一瞬。
又若無其事地笑道:“可能是老鼠撞的吧,這種老房子......”
“是嗎?”
梅映雪突然打斷他,“那顧言呢?他去哪了?”
“這個......”
林墨皺眉,“他不是主動離開的嗎?可能是覺得配不上你......”
“林總真會說笑。”
周暖突然開口,“顧言要是真走了,怎麼會把這個落在這裏?”
她晃了晃手中的掛墜。
我清楚地看見林墨的瞳孔猛地收縮。
那個掛墜他再熟悉不過,因為就在三天前。
他從我的屍體上取下來,卻不知為什麼不見了。
“你是誰?”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一個看不慣真相被埋沒的人。”
周暖走向牆角,“就像這棟樓下的防空洞,藏著很多秘密。”
“比如說......”
她突然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一塊水泥塊:“林總,您知道這是什麼材料嗎?”
林墨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夠了!”
他暴喝一聲,“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出去!”
“怎麼?害怕了?”
周暖冷笑,“害怕大家知道,你用劣質建材建的那些豪華公寓?”
“害怕他們發現,你把證據都藏在這個防空洞裏?”
“所以顧言是發現了這個秘密,才會......”
梅映雪的聲音在發抖。
“閉嘴!”
林墨突然掐住她的脖子,“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一直念著那個窮小子,現在還想為他討回公道?”
“放開她!”
我下意識地衝上前,卻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就在這時,警笛聲突然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