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用打胎威脅我把留城的名額讓給她的白月光師弟。
我隻能被迫申請下鄉。
老婆誇讚我懂事,如約生下了我們的孩子。
我卻在鄉下被折磨了整整三年,直到參加高考拿到大學通知書才終於有機會回家。
我回家的第一天,老婆的師弟就找上門來,哭著要自廢雙腿來向我賠罪,賠償我這些年的痛苦。
老婆急了,為了哄小師弟,她故意讓我摔斷腿,偷走我的錄取通知書,讓師弟代替我去讀大學。
等我發現時,老婆已經跑去陪讀整整一個月了。
麵對我的質問,老婆一臉冷淡。
“要不是小熾身體弱生病沒能參加高考,他肯定能考上清北的,現在小熾能委屈自己去讀你那個三流野雞大學,你應該感到感恩!”
“別胡鬧了好不好,我和小熾是姐弟,是親人,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老婆讓我懂事一點,等師弟在大學穩定下來,她就回來陪我和孩子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可哪裏來的一家三口?
親子鑒定書上明明寫著,我百般寵愛的親生孩子,是老婆和師弟的孩子。
我向大隊打了離婚報告,我們不會有以後了。
1.
再看到老婆江婉魚,是在大學校園的門口。
江婉魚穿著白裙,挽著小師弟許熾的手臂笑得溫柔。
陽光照在江婉魚泛紅的臉上,她轉頭和許熾對視,兩人之間的粉紅泡泡惹來眾人一番調笑。
“真羨慕你,江姐姐特意把助教工作轉到南城來,就是為了陪讀你,你小子好福氣。”
“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而我拖著打著石膏的斷腿走了一路,汗流浹背,狼狽萬分,手上還提著一籃土雞蛋,還有家裏種的菜。
一旁的同學看著我的裝扮,捏起了鼻子,眼裏滿是不耐。
“什麼叫花子都能進校園來了?我們還怎麼學習,晦氣死了!”
“保安幹什麼吃的,趕緊來把人趕走!”
我沒有理會她們的嘲諷,隻是徑直繞過她們,往江婉魚麵前走。
許熾看到了我,他一臉驚訝,“從文哥,你怎麼來了!”
他的視線從我的手上提的蛋和菜上掃過,“你來給婉魚姐送東西嗎?”他臉上帶上了為難的神色,“從文哥你沒來城裏不知道,這些東西我們都用不上,你不然還是拿回去吧。”
他壓低聲音,“你這樣明目張膽的過來,被別人看到了,婉魚姐的臉麵都沒了,以後怎麼在校園裏和人相處。”
江婉魚聽到他的挑唆,又看著我狼狽的樣子,皺起了眉頭。
“寧從文,你過來幹什麼?”
她字字質問,“我把歡歡交給你,你就為了送這些破爛東西,你把歡歡一個人留在家裏!”
她伸手,猛地把我手上的竹籃打翻,雞蛋劈裏啪啦碎了一地,黃色的蛋液到處流,讓我的鞋底滿是粘膩。
我低頭看了一眼,抬眼對上江婉魚滿是怒火的眼睛。
她指著我的鼻子咒罵,“胡鬧也有個限度,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你送東西討好,趕緊給我回家!”
許熾在一旁火上澆油,“師姐,別生氣,都怪我身體弱,害的你來陪讀,從文哥斷腿在醫院休養沒人照料,他生氣了才會不管歡歡跑來這裏的!”
許熾像是被我嚇到了,他怯弱的往後縮了一下,“從文哥,我知道我占了你的留城名額,又拿了你的通知書不對,師姐,不然我還給他吧,免得你為了我和從文哥爭吵,再傷了感情。”
“我也不是非要讀書不可,我回家種地,男子漢大丈夫,我肯定能養活自己!”
江婉魚臉上滿是心疼,她把許熾護在身後。
“你身體弱,怎麼能去種地?這太辛苦了,你身體哪裏受的住!”
“你別妄自菲薄,當初要不是你生病,清北任你選,委屈你讀寧從文這個三流野雞大學,他應該感激才是!”
我看著她們這副虛偽的樣子,隻感覺隔夜飯都要嘔出來。
江婉魚或許不知道,她心裏純真無暇的小師弟,在我腿傷被困在病床上這些日子裏,從來沒有停止過給我寄信。
他在信裏,大肆描述的他和江婉魚的甜蜜生活。
我呆在醫療所裏受著劇痛,難以動彈的時候,她們忙於寫甜膩的情詩互表心意。
短暫失去了賺錢能力的我被女兒歡歡看不起,她在醫院發脾氣到處打砸東西發泄,我被所裏的護士嘲笑窩囊無能的時候,她們在校園隱秘處親熱,做人人傾羨的神仙眷侶。
每當我狼狽的道歉,看到一旁護士的眼神,我總感覺,我是活在陰暗下水道的老鼠,遭人嫌惡。
我知道許熾是在炫耀。
他展示著江婉魚對他的偏愛,逼著我知難而退,威脅我離婚,趕緊滾出江婉魚的世界。
第一次看信的時候,我的心就像插入了一把尖刀,挖心剜肉的痛。
但現在,我心淡的宛如一灘死水,平靜的可怕。
雞蛋和菜是我來城裏賣來換路費剩下的,我賺的錢都寄給了江婉魚,連個路費都需要現賺,說起來都可憐。
我從兜裏掏出一枚玉佩,紋路粗糙,看起來像路邊小攤上買的。
卻是我和江婉魚定親的時候的信物。
當初,我家裏給了她一個金項鏈,她家卻拿這樣一塊破玉佩敷衍我們。
“江婉魚,我這次來,是歸還你玉佩的。”
我的視線劃過她滿是不可置信的臉,“我們離婚吧。”
2.
我的語氣實在是太過篤定,江婉魚臉上劃過短暫的猶豫,可是又很快消失了。
“不管你拿離婚威脅我,還是拿爸媽來壓我,都沒用!我知道,編這樣的借口你就是想讓我回家。”
她眼中滿是失望,“但你能不能懂事一點,小熾的身體這麼弱,沒人照顧怎麼能行。”
她低聲的勸我,“別胡鬧了好不好,我和小熾是姐弟,是親人,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和你保證,等小熾在校園裏穩定下來,我就回家,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我看著她,好像第一次才看清她的真麵目。
當初她死活不願生孩子,逼著我下鄉,把留城的名額給許熾。
而如今,見麵到現在,她從未為趁著我腿傷時候拿走我的通知書,讓許熾頂替我上學感到抱歉。
她從始至終都理直氣壯,把自己架在從道德製高點指責我。
我又想起那張許熾寄來的親子鑒定書。
一天前,他的信裏沒有往日寫著恩愛生活的信紙,隻有一張新鮮出爐的鑒定書。
他惡趣味的用紅筆把那個親緣關係99.9%圈了起來,生怕我看不清。
我的歡歡,我百般寵愛的女兒,是許熾和江婉魚的孩子。
這簡直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忍不住苦笑。
我用盡全心愛的,原來是這樣一個女人。
我沒有像過去一樣歇斯底裏的和她爭吵。
沒有任何意義。
我隻是把玉佩塞到她的懷裏,“三日後記得回來,爸媽在家等你。”
我拖著腿往外走,江婉魚看著我的樣子,想要伸手拉住我,許熾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師姐,我......我咳咳,我好難受......”
江婉魚立刻轉身去扶許熾,那瞬間對我的關心,來的快消失的快。
我看到江婉魚緊張的神色,嘲諷一笑。
果然,無論什麼時候,許熾都會是她的第一選擇。
許熾虛弱的依偎在江婉魚懷裏,視線卻不斷往我這邊看,“師姐,從文哥說的離婚是真的嗎,是不是因為我?”
江婉魚耐著性子哄著,“別胡想,寧從文就是想威脅我。”
她十分自信,“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可能和我離婚,他舍不得。”
舍不得嗎?
那她錯了。
來之前,在江父江母的見證下,我向大隊打了離婚報告。
知道江婉魚的所作所為後,江父江母氣的幾乎嘔血,要不是年紀大了,她們恨不得親自進城,把幹出這等醜事的女兒帶回家來。
算算時間,他們打的電報也該到了。
他們承諾我,會把江婉魚喊回來,簽了離婚報告。
給我道歉,還我應得的錄取資格。
3.
三天時間轉瞬而過,江婉魚沒有回來。
如我所料,她和許熾在學校濃情蜜意,根本不信電報裏的話。
她寄信過來,“上次你來學校鬧的事就算了,你既然病好了,就快出去找份工賺錢,不要想著在家吃白食。”
“寧從文,沒必要老是拿離婚報告說事,我們都知道不可能,你一直這樣做,很煩人知道嗎?”
“行了,我在南城呆著,哪裏都需要錢,你這個月給我多寄二百塊過來,就算賠罪了,小熾身體弱,要吃點好的。”
二百塊?過去我蠢,拚命往家寄錢,怕她們娘倆沒錢傍身受欺負。
現在我沒這麼蠢了。
江婉魚她知道我愛她,所以才會肆無忌憚,有恃無恐的傷害我,她篤定我不敢離開。
可我的心已然死了,麻木一片。
我展開提包,把家裏的東西往包裏塞。
結婚這些年,我連幾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隻有幾件洗的泛白的藍白襯衫,幾條褲子。
江婉魚說新衣服容易遭人眼紅,我下鄉三年,她愣是一件新衣都沒給我做過。
我每日替人寫信抄寫賺的錢寄回家來,她反而都扯了新布料,拿去給許熾做新衣服了。
所以許熾新衣不斷,如今到了校園裏,一天換個兩套還有餘衣。
不知道以為是哪個富農家的小少爺。
如今我現在不斷回味,才意識到一切從開始就有預兆。
我和江婉魚是姐弟戀,我比她足足小了三歲,我還在上學的時候,她已然畢業當上了助教。
她欣賞我的才華,誇我的文章寫得好,還主動幫我投遞上報紙。
一來二去,我們關係越來越好。
那時候在我心裏,她善良純真,是個連個路邊的貓狗都愛護的女孩。
我暗自發誓要一輩子對她好。
我主動去她家提了親。
我父母雙亡,留下了眾多財產,嫁過來不僅不會受婆婆的折磨,更能直接當家作主管錢,生活算的上小康。
江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我們很快的就成親了。
我上學上的早,年紀比較大,但到底沒有畢業,我們沒有鋪張辦席,隻是家裏人吃了一頓,拿了結婚證。
結婚剛半年,她生了一場病,我為了她去寺廟三扣九拜,徒步上了五百層樓梯,求得一串佛珠。
隻為她健康。
那時候,我們很恩愛,隻是江婉魚宮寒,生子艱難痛苦,所以遲遲不願生孩子。
可是,這一切都在許熾出現後變了。
他資質一般,來學校打雜,甚至連助教都混不上,卻每天跟在江婉魚師姐師姐得喊,喊得江婉魚變了心。
許熾說他身體弱,她把佛珠戴在了許熾得身上。
他不想下鄉,江婉魚寧願忍痛,生下孩子哄騙我替他下鄉。
我離開的日子裏,他登堂入室住在我家裏。
我好不容易從鄉下回來,還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他還賴著不走,硬說對不起我。
要自廢雙腿給我道歉,讓江婉魚心疼的不行。
沒想到推搡之間,反而江婉魚把我推倒,許熾的腿沒廢,我的腿卻折了。
在我在醫療所養病的時候,江婉魚為了哄“難過”的許熾,偷了我的錄取通知書,讓許熾頂替我上學,還親自去陪讀。
我看著結婚證上親密依偎的兩人,還有江婉魚大大的笑容。
一瞬間愣怔。
一個人的愛,真的是如此短暫的東西嗎?
我不是沒有和江婉魚爭吵過,讓她和許熾保持距離,她卻聲稱她們隻是姐弟,是親人。
“不要拿你那些齷齪的心思來揣測我們,我們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
但是姐弟親人,會上床,會明目張膽給我帶綠帽子。
讓我養別的男人的孩子這麼多年嗎?
這屋子裏,許熾的東西比我的都要多,他看起來比我更像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我掃過女兒歡歡的臉,這時才發現,她和許熾多麼相似。
一樣的惡相。
當初,我回來見她的第一麵,就是她窩在許熾的懷裏聽故事。
她指著我,說我是小偷,拿起掃把就往我的眼睛裏戳。
此時,歡歡看到我看過來,突然咧開一個笑,猛地把桌上的油燈推倒。
要不是我拿的及時,那些火花濺到我的衣服上,要燎出一個烏黑的大洞。
“我討厭你!我沒有你這樣沒用的爸爸!”
她鼓著臉,一下就跑沒影了。
我沒有去追,隻是默默拉上了提包的拉鏈。
江父江母顫顫巍巍的進來,他們頭上的白發越發多了,一瞬變得越發蒼老。
渾濁的眼睛滿是淚意,“是我們江家對不起你,那個不孝女竟然敢做出這種醜事!你放心孩子,我們一定給你個交代!”
她們蒼老的手上還牽著剛才跑走的歡歡。
她瞪大眼睛,臉上滿是慌張,“你要去哪,你要丟下我!我可是你女兒!”
她想抓住我的衣袖,卻被我側身躲開。
我掃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隻是朝江父江母點了點頭。
門外傳來異樣的響動。
是江婉魚回來了。
她帶著許熾開門進來,我拎著提包從後門離開。
家裏所有屬於我的東西已被盡數清空,隻有正中心的桌子上有一份離婚報告。
顯眼的很。
江父坐在桌邊,“回來了?正好,把這個離婚報告簽了。”他將那份離婚報告拍在江婉魚懷裏,“從文已經簽字離開了,你也簽了,我拿去大隊交差。”
江婉魚有些錯愕,“什麼離婚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