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不是說董氏不忙了,也不是謝婷婷不著急嫁妝了,更不是謝彬安分的待在院子裏,隻是他們都不約而同的遠離了謝婉瑩的院子。
在清漪閣跟著青月練習飛鏢的春杏,眼看著自己的飛鏢一個個擦著靶子散落四周嘟著嘴不情不願的蹲在地上找尋。
“小姐,青月姐姐好厲害,顯得奴婢好沒用啊。”
正在看書的謝婉瑩微微抬頭,嘴角掛著淺笑。
“還好吧,我對這些才是一點也不會呢,你至少還會幾招拳腳功夫。”
春杏高興的擠去謝婉瑩的身邊,殷勤的倒茶,“小姐要不要學?小姐這麼聰明學起來一定很快。”
青月退到暗處靜靜觀察這對主仆,完全不想參與。
“現在還不行。”謝婉瑩不是沒想過學些自保的本事,但現在手裏的事情不少,再者謝府眼線眾多,她不能保證會在哪裏留下疏漏。
“為什麼?”春杏不解,“最近他們可都安分的很呢。孫娘子都說最近謝家人去鋪子裏的次數少了。”
謝婉瑩但笑不語,隻抬頭看了看天色,等了許久才問春杏,峰哥有沒有寫信回來。
“公子那裏還沒有消息,興許是才去雲州,和表小姐表少爺剛見麵,一時玩高興忘了,小姐不如再等等?”
春杏猜測著。
謝峰是由鳳頭鏢局護送,去的是外祖家,不可能出什麼意外,沒來信不代表是壞消息。
“好,若是孫娘子有消息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謝婉瑩沒有過多糾纏,繼續低頭看書。
謝府如今的安靜可不是他們學會了安分,相反,在謝婉瑩看來這是巨大危機的前兆。
藏在暗處的青月看不懂謝婉瑩的平靜。
主子讓他們四個在這裏輪流保護謝小姐,可這幾日青月都不曾在她身上看到需要他們出手的需求。
麵對謝老夫人的提點,謝婉瑩搬出皇上皇後壓製。
麵對董氏的旁敲側擊,謝婉瑩就坡下驢。
麵對謝婷婷的軟硬兼施,謝婉瑩根本不吃這一套,甚至一臉的看戲模樣。
她真的需要保護嗎?
青月不敢問衛景桓,依舊按部就班的守著,想著等謝婉瑩平平安安嫁給主子,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謝婉瑩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她隻是安靜的等,等一個從雲州來的消息。
這消息沒讓她等太久。
“小姐,信上說了什麼?”春杏一大早去城南給謝婉瑩買絲線,還沒進鋪子門就被孫娘子的人塞了信,說是要早點告訴小姐,還要早點回複,有人等著。
回來後謝婉瑩看著信就一直沉默,急的她直打轉。
“外祖父說有人去刺殺峰哥兒,人已經被他抓住了,問我想如何處置。”
謝婉瑩鋪開宣紙,提筆回複。
“當然是送他們見閻王去!這些不要臉的東西居然還敢打公子的主意,真是喪良心!”春杏湊過來看小姐回信,看著看著眉頭皺起。
“小姐,你怎麼能說把人養起來這種話?公子那麼純善的人遇見他們指不定受了多少驚嚇,怎麼能這麼便宜了他們?”
“留著他們以後才好算賬,就這麼死了才真是便宜了他們。”謝婉瑩已經寫好回信,小心的吹著上麵未幹的墨跡。
“這些事是誰做的,我很清楚,現在鬧出來頂多是打死那幾個人了事,對那人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還不如等一等,等那人最得意之時拿出來,說不準能叫人再也翻不了身。”
春杏聽得雲裏霧裏,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小姐,你懂的可真多!”
謝婉瑩將回信裝好,又順手把雲州的來信丟進香爐。
“快去吧,別讓人等急了。”
春杏沒在耽擱,揣好信急匆匆的出了門。
當天下午謝婉瑩便被謝翀請去前廳,說了謝峰在雲州受了重傷之事。
“峰兒也是命苦,若不是你這個做姐姐的一意孤行送他去什麼外祖家,怎麼會在路上遭此橫禍?”謝翀近日在謝婉瑩這裏碰了太多釘子,此刻巴不得看到謝婉瑩痛苦的模樣。
但謝婉瑩讓他失望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謝婉瑩隻是抖了抖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塵。
“爹爹說笑了,女兒這麼做也是為了爹爹。峰哥兒的離魂症若是治好了爹爹臉上也能好看些,若是峰哥兒沒那個命,就這麼沒了,爹爹同樣不會被人恥笑不是?”
“你說什麼?”謝翀不敢置信的質問。
謝婉瑩不卑不亢的起身,“爹爹已經聽得很清楚了,何必再問呢?”
說罷恭敬行禮就要告退。
“女兒就要出嫁,還要許多事情要準備,就不奉陪了。”
走出去好遠還能聽見謝翀的怒吼和董氏低聲的安慰。
眼中的謝婉瑩越來越小,但不知為何他們卻覺得害怕,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脫離他們的掌控。
站在角落裏等著看好戲的謝彬更是驚出一身冷汗,總覺得謝婉瑩會讓他變成下一個謝峰。
雲州傳來的消息說是謝峰的馬車在山間被山匪劫持,受了些皮肉傷,不便來謝婉瑩的大婚之日觀禮。
要是以前的謝婉瑩必定會大發雷霆,不說去把謝峰接回來也至少會把事情問個清楚明白。可這次她太冷靜了。
董氏哄著謝翀坐下來,畢恭畢敬的端上新茶,眼裏關切的替他順氣。
“老爺,婉兒大了,會為自己打算也是好事,若還和從前那邊是是掛念著峰哥兒,被鎮國公不喜可就不好了。”
要是她能壓一壓上翹的嘴角,這話倒是能多出幾分真心來。
謝彬被謝婷婷撞了撞,硬著頭皮上前。
“爹,峰哥哥受了傷不回來也好,大姐姐和二姐姐一同出嫁,他一個傻子在多給咱們丟人。”
“是啊,爹,按照規矩新娘子是要兄弟背著出門子的,峰哥兒那樣子如何做的來?”謝婷婷原本就想著借這事讓謝婉瑩出個醜,或是讓她來求求自己,那她就大發慈悲讓謝彬去背一下,現在看來這事已成必然。
她的情緒好了些,勸起謝翀的話說的頭頭是道。
“哎,還是你們貼心。”謝翀無限歎息,無奈的拍了拍董氏的手,“就是這些年苦了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