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摔倒不幸被腦後的鯊魚夾刺穿頭部。
口吐白沫,命懸一線。
手術隻有身為外科聖手的老婆能做。
我心急如焚,不斷打去電話。
剛一接通,她卻滿口厭煩。
“今天是林蕭的回國接風宴,我隻和他打聲招呼,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心眼?還拿女兒的命來騙我,你真不配做一個父親!”
下一秒,她就掛斷電話。
我再打,電話已經關機。
那一天,女兒死在了急診室門口。
“這個鯊魚夾刺穿的位置太深,取出的風險很大,能做這個手術的就隻有你老婆宋主任了,你快給她打電話。”
急診室門口李大夫焦急催促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望著頭部還在不停往外滲血痛苦不堪的女兒。
我像是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努力控製住止不住顫抖的手慌張給老婆宋時打去電話。
一聲,兩聲,三聲的忙碌音後那邊終於接了起來。
我瞬間鬆了口氣,隻是還沒等我開口。
宋時接起電話的語氣中就滿是不耐:“今天是林蕭的回國接風宴,我隻和他打聲招呼,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心眼?還拿女兒的命來騙我,你真不配做一個父親!”
林蕭是她一起長大的竹馬,但我現在沒有心情關心他和誰在一起。
此刻的我整個人已經慌的不行。
“宋時女兒不行了,你快來醫院。”
那邊卻先一步突然傳來林蕭呼喚她的聲音。
“小時,你老公又吃醋給你打電話了,我們這邊要開始了。”
宋時幾乎沒有一絲猶豫,隻一秒,她就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再打去時電話已然顯示關機。
病床上的女兒臉色還在越發慘白。
我心急如焚,又不死心般的借過在場所有人的電話一一打了一遍。
回應我的卻隻有冰冷的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
心像是掉進冰窖一般,寒冷刺骨。
一旁好心的護士提醒,讓我問問宋時的朋友或許他們知道她在哪?
我慌忙起身,給平時和宋時較好的朋友挨個打去電話,卻都被統一告知不清楚。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後,我像是渾身被抽幹了力氣,癱軟在地不知所措。
滔天的淚水止不住一般不斷在我臉上流下。
女兒看著我的狼狽模樣,估計已經猜到了結果。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就要離去。
她痛到無法說話,卻強撐起慘白的稚嫩小手,顫顫巍巍的擦去我臉上的淚痕。
費力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在彌留之際,她還安慰我不要傷心。
隻是這個笑容還沒保持幾秒,她的胳膊就猛然垂下。她也隨之離去。
一瞬間,女兒離開的劇烈痛苦將我包圍,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怎麼也換不回女兒的性命。
2
第二天冷靜下來後,我行屍走肉般處理了女兒的後事。
從火葬場出來後,我捧著女兒的骨灰盒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望著牆上掛著的一家三口合照。
內心是說不出的苦澀與悲傷。
其實宋時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們剛結婚時是非常恩愛的,更不可能出現她將我和女兒扔在一邊的情況。
我與宋時是高中同學,那時我和她是同桌。
一次在老師提問她回答不上來之時,我將寫好的答案偷偷放在她的桌上,讓她得以逃過一劫。
後來,她數學成績老是不及格,求我幫她補課。
我就每天每夜陪她在教室學到深夜。
我們的感情也是在這個時候上升的。
高中畢業後,順理成章的我們就戀愛結婚了。直至婚後我們還一直非常恩愛。
可就在她和林瀟加上微信那天起,這一切就都變了。
林蕭是她的青梅竹馬,高中出國了。
在偶然的機會下宋時通過親戚又得到了林蕭的聯係方式,還得知林蕭現在是離異。
於是她開始不再關心我和女兒,所有時間都用在留意手機消息。
偶爾半夜林蕭發來短信,她都能從睡夢中驚起立馬回複。
她對林蕭超出平常的關心,我一直看在眼裏,
也有過幹預,但都無濟於事。
想著畢竟我們夫妻多年,還有女兒,我就不再理會。
她不關心女兒,我就加倍關心女兒。
可我的步步退讓,換來的是她不顧女兒性命也要為林蕭慶祝回國,還指責我斤斤計較。
3
呆坐在女兒房間感受著女兒最後待過的地方。
我始終不願出來。
房間內一切如常,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
可我最重要的人我最愛的女兒卻再也回不來了。
我無措般捧著手裏那一小盒骨灰。
明明昨天還和我待在一起玩耍的女兒突然摔了一跤後。
腦後被鯊魚夾刺穿,頭骨破裂,就這樣再也見不到了。
刺骨的疼痛還沒折磨我多久,一聲又一聲急促的門鈴聲就打斷了我的悲傷情緒。
一開門,看見的是徹夜未歸的宋時。
她旁邊站著的人我一眼便知,宋時微信一直置頂的人林蕭。
林蕭身旁還站著個和他十分相似的小男孩,想來應該是他的兒子。
宋時沒有因為昨晚徹夜不歸和掛我電話的事向我解釋。
甚至都沒和我打聲招呼。
自顧自的就將那兩人領了進來,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三口一樣。
而林蕭也絲毫沒有客人的生疏,直直越過我,當我不存在。
隨後又指揮著自己的兒子坐在沙發上。
仿佛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宋時進門一陣後,終於發現了女兒不在。
發現後她也不慌不忙,隻是淡淡呼喚幾聲。
見女兒始終沒有回應,她才終於想起我一般,轉頭問我:"琪琪去補習班了?”
女兒暑假一直有補課的習慣,補課地方又較遠,所以隻六日回來。
她估計以為女兒去補課了。
我沒說話。
意有所指的將眼睛看向手上的骨灰盒。
宋時在我的指引下也將眼睛看了過來。
幾秒後,她怒不可遏的大聲吼叫起來:"李耀,你能不能不要鬧了,從昨天開始先是不停打電話說女兒不行了,現在直接用上骨灰盒了,我隻是給林蕭慶祝回國,你開玩笑有沒有個度?”
原來從昨天到現在她始終沒有相信我說女兒不行了進醫院的話,更不相信女兒已經火化,隻覺得是我在開玩笑騙她,在和林蕭爭寵。
我冷笑出聲:“你覺得我會是無聊到開這種玩笑的人嗎?”
空氣在這一刻瞬間凝固了,宋時的眼神有些動搖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她知道我從不是瞎開玩笑的人。
隻是還沒等她相信。
一旁一直默默觀察我們的林蕭先一步開了口:“我知道你一直介意我和小時的關係,但是用女兒的死來開這種玩笑,昨天是逼小時回來,今天又是骨灰盒,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我都說了不止一次我不是開玩笑的。
為什麼他們不肯相信呢。
滿腔的怒火和女兒離世的仇恨在這一刻一下達到了頂峰。
我沒再客氣,衝著林蕭大聲怒罵回去:“這是我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管吧。請你現在立刻從我家裏滾出去。”
原本還動搖的宋時在聽到我要把林蕭趕出去後。
立馬站在了林蕭的這邊,一把護在林蕭身前。
十分袒護道:“林蕭剛從國外回來,還離了婚,人生地不熟的,隻有我能幫她了,現在把他趕出去,李耀你還是不是人了,他和他兒子就先在我家借住幾天。”
就先借住幾天,她話說的輕描淡寫。
女兒才剛走,就把竹馬和她兒子帶進家裏。
還不和我協商,合著當我不存在呢。
突然,我意識到了什麼,我們家是三室一廳。
她要林蕭住進來的話,那麼女兒的那件臥室勢必會給林蕭兒子住。
難怪以往女兒一天不在家都不關心的她,今天一進門就開始尋找女兒。
我還以為她良心發現了,看來是為了說服女兒將臥室讓出。
女兒才剛火化一天,她就迫不及待讓竹馬的兒子住進女兒的臥室。
在這一刻,我積攢許久的憤怒再也無法克製迸發出來。
我沒在搭理宋時和林蕭。
我知道跟他倆這對狗男女講道理是沒有用的。
直接上前一把推開準備住進女兒臥室的林蕭兒子。
我像是瘋了一般擋在女兒臥室門前不讓林蕭兒子進去。
看到自己兒子被推到在地,林蕭的怒氣更盛。
他一拳打在我的臉上,我也絲毫不讓,與他扭打在了一起。
孩子的哭喊聲和宋時的阻攔聲此起彼伏的在屋內響起。
在我又一次將拳頭揮向林蕭時,宋時一下就擋在了林蕭身前。
如果說以前我們是有感情在的,我可以不在乎她明目張膽的偏護林蕭。
那麼在她奮不顧身擋在林蕭身前的這一刻裏。
那些感情就都煙消雲散了。
我停下了動作,踉蹌的站起身來。
剛失去女兒的我此刻已經心痛到沒有力氣和他們糾纏下去。
於是妥協一般對著宋時說道:“除了女兒的房間,剩下的她們隨便住。”
聽聞此話,宋時頓時鬆了口氣,臉上也沒了剛才的驚慌。
我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又開口說:“挑個日子,把婚離了。”
霎時,宋時的臉色難看極了。
她先是一愣一臉不敢相信,隨後又難得好聲好氣的道:“不要開玩笑了,張耀,我知道沒和你商量就帶人住進來,你肯定會不高興,可哪有拿離婚開玩笑的,你再這樣嚇唬我我真生氣了。”
我已經懶得解釋,反正現在我說什麼在她看來都像是開玩笑。那就隨她這樣想吧。
我沒再理會她,正準備離開。
她卻一把拉住我的衣袖,用我許久沒有聽到的輕聲細語說:'李耀,林蕭現在有難我不能丟下他不管,等他那邊好了,我們坐下好好聊聊。”
以前有女兒在,無論宋時做什麼出格的事我都可以為了女兒包容。
可現在女兒不在了,我也不會再包容他了。
我狠狠甩開她握住我衣袖的手,像是碰到什麼惡心的臟東西一樣十分厭惡。
將女兒骨灰放在女兒臥室,又再三確認女兒房間被我鎖好後,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宋時默默注視著我的離去,還想要挽留。
卻被身後林蕭的裝慘聲給攔下了。
4
離開宋時後。
我將自己和宋時分開的事告知了父母。
雖然他們很不理解。
但在得知孫女去世時我怎麼也聯係不上宋時,宋時還和竹馬不知廉恥住在了我們家後。
他們一下就明白了,紛紛替我打抱不平。
爸媽一口一個賤女人的罵著宋時。
我媽坐在椅子上剛去完孫女葬禮還悲傷的她,聽到孫女還沒過世兩天,兒媳就把野男人和野男人兒子領回了家更是氣的原地嚷嚷。
不停叫罵要去替我收拾這對狗男女,我爸更是從廚房拿了一把刀說要將野男人劈死。
女兒和宋時帶林蕭回家的事已經將我折磨得精疲力盡。
看著屋內年歲已大還為我動氣二老,我很是羞愧難當。
我奪過我爸手裏的刀讓他冷靜,又強製壓著他倆坐下。
語重心長道:"爸,媽,琪琪才剛死,你們現在去砍死他們,街坊鄰居隻會笑話我們,這件事,是我和宋時的事,兒子有能力處理好。"
見我一臉決絕,語氣又是從未有過的柔軟。
爸媽生氣的臉上漸漸變得無奈,隻低聲說了句好。
自從和宋時說出離婚後,我就一直住在我媽家。
宋時的電話也不間斷的打來過,卻都被我一一掛斷。
我現在隻要一聽她說話,女兒臨死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畫麵就曆曆在目。
痛的我無法呼吸。
對於女兒的離世她始終未有察覺。
隻覺得是我說謊,女兒應該還在補習班補課。
她這副認定我騙她的模樣,反而讓我更加期待她在知道女兒真死後會是什麼表情。
我給她發過短信,都是催促她趕緊和我離婚的。
她卻像沒是看見,始終沒和我約定離婚日期。
女兒的墓地我托朋友找了一處有花有草的地方。女兒生前就愛小花小草。
她死後我也希望她能夠埋葬在有花有草的地方。
本著與宋時商討離婚和取女兒骨灰盒的目的。
我再次來到了以前的家裏。
來開門的人是宋時,她見來人是我,表情是抑製不住的高興和驚喜。
她估計以為我是來求和的。
可惜她錯了,我麵無表情的略過她。
衝身後女兒的房間徑直走去。
平常都是被我整齊打理好的客廳,在我走後變得異常淩亂。
林蕭還在廚房做飯,見我進來一臉詫異。
我看著滿地狼藉和還在不停搗亂的林蕭兒子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果然,離開時被我再三確認鎖好的女兒臥室房門。
此時已經被人打開,裏麵還都是被人翻亂的痕跡。
宋時見我表情不對勁後,立馬上前開口解釋。
“這是林逸弄的,小孩子愛搗亂,管不住的。”
林逸指的是林蕭的兒子。
我走進女兒臥室,心裏不斷祈禱希望骨灰盒沒事。
可胡亂翻找了一大圈後都沒找到女兒骨灰盒的下落。
這會的我情緒早已崩潰。
看著還在客廳玩耍的林逸,快步衝上前去,厲聲質問:“那個黑色的檀木盒呢,去哪啦?”
我的聲音太大,嚇得林逸哇哇大哭起來。
但我可不會對他憐憫,見他不說,用比剛才還要高亢的聲音再次質問起來。
一旁的宋時見孩子哭鬧,同情心頓時爆棚。
推開我,護住林逸和林蕭一起安慰起孩子。
林蕭見孩子怎麼也安慰不好,為了給孩子撐腰,衝著我就臭罵:“李耀怎麼戲癮還沒過,難不成為了演戲演全套還把骨灰盒裏裝了骨灰。”
這次我再也忍不了了,一拳就直直朝林蕭臉上打去。
林逸見自己爸爸被打,哭的更大聲了,但也嚇得緩緩指出了骨灰盒的位置。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衛生間的地上密密麻麻灑滿了被林逸打翻的骨灰顆粒。
灰白色的女兒骨灰被散落一地順帶摻雜著地上的灰塵被隨意丟在一邊。
我痛心的跪在地上雙手再怎麼努力也隻捧起不夠一點的女兒骨灰。
滿眼的淚水已經迷糊了我的視線。
我一點一點捧起地上散落的骨灰,萬分小心裝進骨灰盒內,生怕一不小心又再次掉落。
看著眼前的場景,宋時先是一愣。
她根本沒有想到骨灰盒裏會有骨灰,還以為是我拿個空盒子騙她。
她盯著跪在地上無比痛心仔細撿著地上骨灰的我。
與我多年夫妻相處的她深知我是不會演戲的人。
她一瞬間像是察覺出了什麼,一下都快站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