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紀念日當天,得知白月光因車禍離世,老公施寧留下一封遺書便從房頂躍下自盡。
我這時才明白,即使我們在一起五十年,他心裏還是沒放下過林蓉。
長篇遺書中,寫滿了對她的思念。
給我的隻有短短兩句話:
“蔣安安,當年將返城名額由你改換成林蓉,是我對不起你。”
“這三十年我一直幫林蓉還債,如今她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我如遭雷擊,才明白本該屬於我的幸福人生被施寧偷換給了林蓉。
渾渾噩噩捱到出殯,兒子卻撤下滿堂白布,叫來媒人和喜婆將家裏裝點的紅紅火火。
“媽,我爸生前的心頭好是林阿姨,他根本不愛你。”
“我要幫爸爸完成他的遺願,讓爸爸和林阿姨在地下結婚。”
兒子要給死去的施寧和林蓉辦一場地下婚禮,還逼著我做他們的證婚人。
我氣得當場昏倒,腦袋重重磕在棺材上不治身亡。
重生一世,我毅然決然在結婚申請表上填上林蓉的名字。
隨後給剛回到滬市的發小寫信。
“當年定下的娃娃親,現在還作數嗎?”
“蔣安安,愣著幹嘛,快點簽名吧!”
耳邊傳來施寧不耐煩的催促。
一封蓋著鮮紅印章的結婚申請批準書被放在我麵前。
英俊帥氣的施寧紅著臉看我。
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瞥向門口,想要找機會離開去見林蓉。
上一世,麵對施寧的主動追求,被愛情衝昏頭腦的我急吼吼簽下同意書。
還拉著施寧滿村吆喝我們要結婚的消息。
滿堂喝彩中,他卻在林蓉門前頓住了腳步,破天荒將我大罵一頓。
隻因他不想讓林蓉聽見這事之後傷心。
見我沉默,施寧旋開鋼筆遞給我。
“快簽字吧。”
施寧催促的聲音淹沒在門外知青的高聲提醒中。
“蔣安安,記得領糖票!”
我敷衍地指了指門口:“我來簽字,你去幫我領糖票吧。”
施寧匆匆出門,從不離手的鋼筆都沒顧得上拿。
我苦笑一聲,知道他急著將自己的糖票全部換成紅糖,送給生理期的林蓉。
上一世得知這事,我還被施寧的善良感動地淚眼汪汪。
可我沒想到,就連新婚之夜同房時,施寧嘴裏都喃喃地喊著林蓉的名字。
他根本不愛我,隻因為對我心裏有愧。
才勉強和我結婚。
我卻傻乎乎認為施寧愛我,義無反顧將他纏在身邊五十年。
鋼筆在紙上滾落,我看見持握處用刀深深鐫刻的SL兩個字母。
立時瞪大眼睛,心亂如麻。
前世婚後,施寧解釋是他的姓和兒子施霖的名字首字母。
如今謊言不攻自破,這分明是他和林蓉兩人的首字母。
我眼前浮現施寧微笑握刀,用力刻下兩人姓名的畫麵。
每一刀都像是落在我身上。
我痛恨自己的麻木和遲緩。
前一世,就連我們的兒子都看出來,施寧壓根不愛我。
施寧出殯那天,兒子施霖攔住下葬棺材的隊伍,出言譏諷我。
“媽,我早看出來我爸不愛你,愛得是林阿姨。”
“你看,就連我的名字,都和林阿姨的姓氏同音。”
“我爸一身書生氣,怎麼會放下身段娶你這個鄉村婦女過一輩子呢?”
“我爸活著的時候你不放手,現在他死了,你就成全他和林阿姨在地下相愛吧。”
不等我反對,兒子就將所有白布一把火燒掉,喊來村上的媒人和喜婆。
在棺材上套上紅布,給十裏八村的人發去喜帖。
要給施寧和林蓉辦一場地下婚禮。
還逼著我做他們的證婚人。
我捂住沉悶的胸口。
讓自己激動的心情平複。
這一世,我不會再蒙蔽自己,在施寧身上尋找不存在的愛意。
既然他不愛我,我就成全他和林蓉。
我在空白的申請人簽名欄裏,寫上了林蓉的名字。
隨後,給調回滬市的知青樊川寫去一封信。
“當年定下的娃娃親,現在還算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