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一夜沒怎麼休息的蘇昀卿換上一身利落職業裝。
高高挽起秀直長發,舒適真絲麵料勾勒誘人曲線,配上那張精致小臉,實在美輪美奐。
美中不足的是嘴唇毫無血色,她不得不用了更深的紅來掩蓋。
準時到達沈爵辦公司,做著例行準備工作。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騷動。
她低頭看了看腕表,應該是沈爵到了。
“以後請大家多多關照!”
隨之而來的一道俏麗聲線,讓蘇昀卿心不由揪緊,手中文件散落一地。
兢兢業業4年,她難得失態。
旋即,門被推開,好聞的香味撲麵而來。
“這是蘇秘書,她會和你交接。”沈爵口吻慣有的冷冽無溫,像亙古不化的寒冰。
蘇昀卿眼疾手快撿起文件放在桌上,抿了抿唇,努力清掉心裏那一絲酸澀和憋悶,抬頭看向躲在他身後眨著眼睛的嬌人,立馬明白了為什麼沈爵會喜歡夏柳。
“夏柳。”
沈爵不喜廢話,能被他親自介紹,此人是真的入了他心。
“蘇姐姐好,麻煩你啦!”
女人臉上滿是初出社會的稚嫩和單純,很難叫人不喜歡。
可她跟在沈爵身邊的第一課就是察言觀色,為人要圓滑。
那會她每天提心吊膽、謹小慎微,生怕哪個動作惹得他不悅。
但現在的夏柳卻可以對他撒嬌,還有自己這個擋箭牌,還真是今時不同往日。
“你有任何不懂可以問蘇秘。”麵向夏柳,沈爵冷硬的語調登時柔和不少,臉龐也沒那麼冰冷。
這樣的偏愛,她從未得到分毫。
蘇昀卿看著,心如刀絞,眼簾下忽閃著好幾種洶湧的情愫。
怕被瞧出異樣,她五指陷入掌心,企圖用疼痛強迫自己挪開視線。
“知道了。”夏柳大著膽子衝沈爵撒嬌,他連眉頭都沒擰一下,甚至從他舒展的眉宇蘇昀卿明顯看出了他有些享受。
看來,他對自己這類型是真膩了!
“我去給你準備咖啡。”
夏柳蹦蹦跳跳要離開,快到門口時才轉身,一臉歉意,“我忘了還有蘇姐姐,你要喝什麼嗎?”
她何德何能,敢用沈爵的人?
“不用了,謝謝。”蘇昀卿禮貌回道。
小姑娘嘟了嘟嘴,有幾分不開心,看了看陰晴不定的沈爵,最終關上門離開。
“夏柳剛來頂樓有很多不懂,用心點教她。”
蘇昀卿深深吸了口氣,壓下扯得難受的心,開口才發現嗓子沉悶嘶啞:“是,沈總。”
沈爵突然盯著她,蘇昀卿條件反射低下頭。
她從未忤逆他,哪怕隻是一個眼神。
“不許欺負她!”
清涼嗓音如同一把匕首,一字一字割得她胃都有點疼,腦子嗡嗡的。
沒想到在他心裏,自己竟是這樣的人。
“您放心,沈總。”
“我們之間的事也不許透露。”沈爵貴氣十足的坐在寬大老板椅中,懶洋洋轉著食指戒指,仿佛她於他而言不過是個精巧擺件。
他隻是坐在那便有俾睨天下的氣勢,看似心不在焉,斂眼間便是一個商業帝國興起或覆滅。
“是。”她咬緊下唇,繼續風輕雲淡。
即使明白她已經被他放棄,卻還是不死心地問出了心中所想:“沈總喜歡夏小姐什麼?”
“年輕、單純。”
簡單幾字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插進蘇昀卿胸口,鮮血淋漓。
跟了他五年,如今她二十七歲,比起二十歲出頭的夏柳,確實算不得年輕。
而他的那句單純才更讓她覺得無奈。
今天的她,不是他一點一滴教出來的嗎?
“嗯。”蘇昀卿再次換上那副標準總裁秘書笑容,讓人挑不出丁點錯處。
“她今天第一天來,你帶她熟悉熟悉。”
“好。”她第一次見沈爵這麼關心一個人,斂下眼瞼默默走到門口,手扶上把手,要擰下去的刹那停住。
“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嗎?”
蘇昀卿問的小心翼翼,回頭盯著沈爵那張俊俏臉龐,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細微表情。
沈爵蹙眉片刻,並沒停下手中翻閱文件動作。
不知道是因為一大早聽見死字覺得不吉利,或者有一點擔心她。
“不會。”
嘴唇翕動,輕飄飄兩字重重落在蘇昀卿心頭。
她不敢再停留,擰動把手奪門而出,整個人猶如被無數螞蟻在瘋狂啃噬。
那句冰冷的話不停在她耳邊閃回,令她差點沒克製住,但依舊濕了眼眸。
直到一聲脆甜聲響打斷。
“蘇姐姐?”
蘇昀卿整理好思緒,凝向夏柳拿的焦香拿鐵,好心提醒:“沈總隻喝美式。”
話落,她轉身立刻調整到最佳狀態,揚起標準笑容,“我帶你參觀一下公司。”
各個部門摻雜著沈爵的喜好,蘇昀卿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
夏柳倒算得上靈光,手裏拿著本子一直記個不停,小眉頭蹙著,更顯幾分嬌憨,就連她也忍不住心疼。
“這些最好要記在腦子裏,沈總不喜歡等,也不喜歡做事溫吞的人。”
“好的,蘇姐姐。”
這個稱呼莫名讓蘇昀卿堵心。
“叫我蘇秘就好,跟我來茶水間,我教你衝咖啡。”
沈爵對咖啡有幾分講究,公司裏放的秘魯咖啡豆隻有他喝的慣。
“早上沈總一般都會喝咖啡,用手衝壺衝泡就好。”
全智能的咖啡機,操作其實很簡單,她示範了一遍過後就讓夏柳自己操作。
夏柳動一步翻一下之前的筆記,又看一眼蘇昀卿,明明隻要五分鐘的工作硬是做了十五分鐘。
蘇昀卿皺著眉,耐心快要告罄。
就在馬上要結束。
“啊——好燙!”
“怎麼回事?”
沈爵聽見夏柳的尖叫一臉心疼地衝了過來,捧起那雙柔荑,眉間蹙起小山。
蘇昀卿摸著自己手臂上被濺得通紅的痕跡,仿佛忘記了疼,唇輕扯,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五年來,她不曾見他的眉宇如此緊蹙。
“好痛,真的好痛。”
夏柳眼淚一下子流滿了臉,沈爵用指腹輕輕擦去她的淚水,轉過頭看向蘇昀卿的目光陰鬱戾氣,“帶個新人都帶不好?”
“沈......”
沒等她開口,夏柳已截斷。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笨才會燙傷自己。”
夏柳鼻尖聳動,大眼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我見猶憐。
“夏柳什麼都不懂,蘇秘書也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