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島的那個怪物,我來娶。”
蘇玄翎指尖掐入掌心,麵上卻帶著譏誚的笑。
蒼淵宗殿內,燭火搖曳,映得宗主麵色忽明忽暗。
她盯了蘇玄翎一眼,暗沉的眸子中湧動精光,似乎想要弄清楚蘇玄翎是否真心如此。
可半個呼吸後,她便不再糾結。
既然蘇玄翎主動開了這個口,那娶不娶,便由不得他了。
“好!婚服款式今夜就定——”
“母親急什麼?”他打斷對方,聲音冰冷,“替您的心肝寶貝擋災,總得收些利息。”
宗主手中茶盞重重一磕:“他是你的弟弟!”
“弟弟?”蘇玄翎仿佛聽見天大的笑話,“我爹咽氣那晚,您摟著那養子別院慶賀他的生辰,你以為我忘了嗎?!”
八歲那年,他的母親下山斬妖,返回宗門時帶回了一個男孩,說是他家人被妖魔殺完,故於心不忍收他為義子,取名為蘇燼淵。
從此之後,母親對蘇燼淵無比寵溺,寵溺到忽視了蘇玄翎與蘇父的地步。
蘇父覺得奇怪,便派人下山調查。
調查回來的結果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蘇燼淵竟是蘇母下山與凡間男子廝混的產物。
得知這一消息的蘇父恰逢突破,一時間怒氣攻心,走火入魔。
蘇玄翎哭著去求母親出手相救,可她卻在陪蘇燼淵過生辰,對蘇玄翎的哭喊不聞不問,甚至還以他不懂事為由關他禁閉。
等蘇玄翎出來後,父親已經仙逝,而母親正大光明地坐上宗主的位置,將那凡間男子接上蒼淵宗,與他生活在一起。
自那之後,蘇玄翎恨透了母親,也恨透了蘇燼淵。
蘇母壓製住心中的怒火,硬生生扯出慈母模樣:“你要什麼?”
“泯天劍,這是我爹的遺物,我必須帶走!”
蘇母瞳孔驟縮:“你瘋了?泯天劍豈是你這個境界能使用的?”
“要是不同意,我現在就轉身離開。”
“別!”
蘇母拍案而起,右手一翻一把淡藍色的長劍便飛至蘇玄翎身前。
她沒心思深究,隻想趕緊把這事定下來。
當年扶桑島少主慕容芸年少結丹,風光無限。
她搶先為兩派定了親,本打算日後讓蘇燼淵入贅過去,也算給這個私生子尋個好歸宿。
誰知道慕容芸一次斬妖時發生意外,被大妖下詛咒,變成了怪物。
她舍不得蘇燼淵受苦,這才想起還有蘇玄翎這麼一個人......
蘇玄翎接過泯天劍,撫摸著熟悉的劍身,不禁眼眶微紅。
隨後他轉身離去,臨走時還拋下一句話:
“我離開之時,讓楚星瑤別跟著我了。”
蘇母微微一愣,隨後搖了搖頭,
“這個賤骨頭,當初求著我要來的護衛,現在又不要了。”
蘇玄翎回到洞府已是黃昏。
路過楚星瑤的房間時,他聽見屋內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透過未關緊的門縫向內望去,楚星瑤她的麵前是一個用靈力幻化的虛像,
虛像裏的男子穿著雪白長衫,笑得優雅動人,
儼然是他的弟弟蘇燼淵的模樣。
楚星瑤修長的手指撫摸著空中的虛影。
這個畫麵如同一盆滾燙的熱油,淋在蘇玄翎那早已血肉模糊的內心上,痛得人生不如死。
三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楚星瑤,是在挑選護衛那天。
一眾氣質非凡的護衛裏,他一眼就盯上了她。
不禁是因為她實力高強,更多的原因還是她長得太漂亮了。
身材窈窕,長發束與腰間,五官精致得不像話。
蘇玄翎本想撩她玩玩。
可是三年時間他使出了渾身解數,她都不曾動心,總是冷漠地叫他大少爺,他卻偏偏動了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動心。
或許是因為,他太缺愛了。
世人皆知他蘇玄翎是喜歡玩弄感情的“小惡魔”。
但是沒人知道他在父親仙逝後,便再也沒有一個叫“家”的地方。
他離開那個所謂的母親。
離開蒼淵宗一個人下山曆練,一個人斬妖,一個人修煉,一個人長大。
直到遇到的妖魔太多,他漸漸有些力不從心,才起了找護衛的心思。
楚星瑤,是他的第一個護衛。
他撩撥了她三年,可是她的心沒有為他顫動過一次。
他以為她天生冷情,直到那天,他撞見她對著蘇燼淵的虛影自瀆,而後又眼睜睜看著她釋放完後,收到一道千裏傳音——
“師姐何必委屈自己?以您泫星閣少主的身份,搶了那私生子又如何?”
“阿淵心性單純,經不起強求。”她聲線清冷,卻溫柔得刺耳。
“我還以為你跟在那蘇大少爺身邊會動心呢,我跟您說,那可是出了名的小惡魔,喜歡他的人能填滿整個魔淵......”
楚星瑤似乎笑了一下,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徹底墜入冰窖。
“那個肮臟的男人,他連阿淵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狠狠紮進蘇玄翎心裏!
那一刻,他再也不敢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