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和聞家兄弟糾纏的第七年，我終於決定嫁給弟弟。

可婚禮當天，宴會廳大屏上卻出現了我和陌生人的親密照。

弟弟一氣之下向司機的女兒求婚。

我在所有人的唾罵聲中被推下高台。

哥哥聞頌玉接住我，當著所有人的麵和我深情告白，訴說多年苦苦愛戀的情誼。

我感動之下答應和他結婚。

三年後，在臨盆之際，我卻無意間聽到了他和弟弟的談話。

“哥，如果不是當初你在婚禮上放出葉聽瀾那照片，我不可能娶到心愛的女人。”

聞頌玉聲音有些低落：“隻有讓葉聽瀾名譽受損，你才能名正言順的悔婚娶了初初。”

“哥，我知道你為了我們兩個做出的犧牲，可你為什麼一定要娶一個不幹淨的破鞋呢？”

“葉家家財萬貫，如今我正逐步接手葉家的財產，等初初生產，葉家就是我送給她和孩子的禮物。”

書房內兄弟倆的笑聲一浪高過一浪，我站在門外如墜冰窟。

我沉溺其中的愛情，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他們聯手毀掉我的貞潔，在我被萬人唾罵時伸出手將我推向更深的深淵，隻是為了讓宋初初得到幸福。

我擦掉無聲落下的眼淚，撥打了許久未撥通的電話。

“你之前說的十個億的合作，我答應你了。”

1.

書房內的聲音並沒有停止。

“哥，還有葉聽瀾肚子裏的孩子，你真的打算留下嗎？”

“當然，初初有家族遺傳病史，這個孩子就是我為初初和你們的孩子準備的終身血包，葉聽瀾生完我就告訴她孩子死了，能為初初做貢獻，是她的福氣。”

聞舟挑了挑眉：“哥，葉聽瀾已經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就算我告訴她當年趁她酒醉欺辱她的人是你指使的，估計她除了哭也不能說什麼吧？”

聞頌玉吐出一口煙霧，低聲警告弟弟聞舟：“聞舟，我當初說過，這件事情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你把嘴給我閉好了！”

聞舟訕訕笑了一下：“別生氣啊哥，我就是隨口一提。不過萬一葉聽瀾那女人真的發現了怎麼辦，你不怕她失去掌控嗎？”

聞頌玉不以為然。

“她愛我愛的要死，就算我要她的命她也能乖乖奉上，頂多就是鬧幾天而已，哄兩句就又會像狗一樣舔著我了。”

兩個人的交談聲像針一樣，句句紮向我的心裏。

我捂著刺痛不已的胸口，逃一般衝回了臥室。

腦海中一遍遍回響兄弟二人誅心的話語。

婚禮前夕，聞舟說要辦最後的單身夜派對。

作為即將脫離單身的我們，自然是被眾人灌酒打趣的對象。

酒過三巡，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直至消失。

第二天醒來時，我的衣服散落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聞舟闖進我的房間，將顫抖的我死死抱進懷中，安慰我說沒關係，他愛我，他會娶我。

可我滿心期待的婚禮，現場卻出現有關我的大尺度照片，我成了萬人唾罵的蕩婦。

是聞頌玉接住了搖搖欲墜的我。

他打碎了循環播放照片的大屏，威逼利誘在場的人忘掉今天看見的一切，用雷霆手段將我從萬劫不複的地獄中拽了出來。

他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下深情訴說著他對我多年的愛慕，他說他願意將我寵成所有人都羨慕的公主。

可如今卻告訴我，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宋初初得到幸福。

怪不得，那天婚禮上宋初初看我的表情是高高在上、看透一切的憐憫和譏諷。

她早就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聞家兄弟為了她苦心籌謀。

或許，她每次看向我，都在嘲笑我愚昧至極。

聞頌玉籌謀我的家產，孩子，想要吸幹我的最後一滴血液反哺給宋初初。

可我卻覺得他對我用情至深，心甘情願奉上自己的一切。

真是可笑至極！

我拽著被子，怨恨和痛意在心底交織，整個身子蜷縮起來顫抖不已。

一雙溫熱的手熟練的將我拉進懷中。

聞頌玉熟悉的氣息包裹住我，他的吻落在我被眼淚打濕的臉頰上，聲音溫柔：“寶貝，你怎麼了？是不是寶寶又鬧你了？”

他的手落在我隆起的肚皮上，力度極輕地拍了一下，低聲威脅：“臭小子，是不是趁我不在欺負你媽了？”

我垂眸，盯著放在小腹上的手，狠狠用力拍落。

“聞頌玉，你滾遠點。”

2.

聞頌玉的臉上出現一絲迷茫。

“怎麼了老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溫柔，眼底的關切也看不出虛假。

我仔細端詳著他的表情，視線交錯，他的眼底終於浮現一絲懷疑。

“剛剛我和聞舟在書房談事情，你上樓找我了嗎？”

聽著他的試探，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我躲他還來不及，怎麼會往他麵前湊？”

這些年確實是這樣的。

一般家庭聚會我都會刻意避開聞舟，非必要不會和他在同一個場合出現。

聞頌玉見我似乎沒有說謊，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臉頰。

“老婆，今天聽胎心了嗎？”

聞頌玉每天都會叮囑我，一定要等他一起監測胎心。

最初我以為他是想將孩子成長的每一個環節都記錄下來，以供日後回憶。

現在卻發現，他隻是想確保給宋初初母子精心培養的血包能平安降生。

我漠然地搖了搖頭。

聞頌玉低頭吻了一下我的臉頰，然後翻身下床，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胎心監測儀。

傳感器貼在我的肚子上。

瞬間的冰涼讓我下意識顫抖了兩下。

可胎心監測儀發出的心跳聲卻讓我方寸大亂。

本來強有力的心跳聲變得緩慢，孱弱。

好像是肚子裏的孩子感知到了我的情緒，和我一起悲痛怨恨著。

我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顫抖著抓住聞頌玉的手：“快，送我去醫院！”

聞頌玉的臉色也變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昨天還好好的孩子今天的心跳就變了。

但他還是將我抱進懷裏，柔聲安撫。

“別怕老婆，可能他隻是調皮了一些。”

話雖這麼說，可他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

幹脆利落地將我抱下樓，塞進車裏，用最快的速度朝著醫院趕去。

耦合劑塗抹在我的肚皮上。

醫生皺著眉說出了不好的消息：“辦理住院，明天就安排剖腹產吧。”

聞頌玉緊緊拉著我的手，滿臉擔憂：“那會不會影響孩子的健康？”

“隻要及時剖腹產，概率上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醫生耐心地等著我們的決定。

聞頌玉抿緊唇，眼神晦暗。

半晌後，他才看向我。

“老婆，這個孩子必須平安出生。”

他眼中的擔憂做不得假，可我知道，他隻是擔心我的孩子能不能順利成為宋初初母子的血包。

我深呼吸了幾次才擠出一抹笑意。

“好。”

我的身體不好，有孩子的幾率很小。

三年裏，我用了無數種方法才有了這個孩子，懷孕期間又打了無數針保胎。

聞頌玉看著我被紮的青一塊紫一塊的手背一臉心疼，他說其實沒有孩子也沒關係，隻要我開心就可以。

那時候我滿心幸福，捧著他的臉用力親吻，跟他說我想和他有一個愛情的結晶。

可我所承受的一切，在聞頌玉眼裏，卻隻是在為宋初初做嫁衣。

“老婆，你別太擔心，我們的寶寶一定會沒事的。”

聞頌玉蹲在我麵前，眼眶發紅：“以後我們再也不生了，我向你保證，以後每天都讓你開開心心的，把你寵上天！”

我看著他深情的眉眼，驀地笑了。

他用這樣的眼神和話語騙了我一次又一次。

這次，他再也騙不到我了。

我根本沒有想過在他的眼皮子下生產，我也不會給他任何抱走我孩子的機會。

3.

“老婆，我回家去拿待產包，很快就回來。”

聞頌玉迫不及待的離開，眉眼中的焦躁不加掩飾。

見他的身影消失，我才撥通電話。

“我需要你給我安排醫生，等我生產完，我們的合作就開始。”

電話那頭的男人低聲輕笑：“葉小姐，真舍得聞頌玉家破人亡？”

“舍得。”

掛斷電話後，我用手機連接上了行車記錄儀。

聞頌玉坐在主駕駛上，無力地向後仰倒，抬手捏著眉心。

似乎疲憊至極。

十分鐘之後，他才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小舟，葉聽瀾肚子裏的孩子不能等了，明天就需要剖腹產，初初必須跟她在同一天生才能順理成章把孩子抱走，但我擔心初初的身體......”

“不能再拖一下嗎？初初最近的身體不太好。”

聞頌玉沉默了一瞬：“沒辦法拖了，如果兩個孩子都平安，就說初初生了雙胞胎，如果初初的孩子沒了，就把葉聽瀾的孩子送給初初。”

“隻要初初好，我們做什麼都可以。”

兄弟間寥寥數語，就輕描淡寫的決定了我孩子的命運。

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被這些冷漠的話語刺痛。

我顫抖著熄滅手機屏幕，將頭埋進被子中閉上眼睛。

為了孩子，我不能再繼續悲痛下去了。

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睜開眼，聞頌玉整坐在床邊捏著我的手指。

見我醒了，他的眼中迸發出光芒：“老婆，你餓不餓？”

“剛剛小舟送弟妹來住院，我讓他帶了適合孕婦吃的晚飯，你要不要吃點？”

他看著我，卻沒有任何將飯拿給我的意思。

我隻好順著他的意思開口發問：“宋初初怎麼也住院了？”

這時候他眉眼中才出現一絲真實的陰鬱。

“和你一樣，明天剖腹產。”

我扯了扯嘴角，沒繼續說下去。

但聞頌玉似乎沒有察覺到我異常的情緒，繼續開口。

“你們兩個都會平平安安的，孩子也是。”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我沒像從前一樣出聲安撫，直到聞舟走進病房的時候才打破了凝滯的氛圍。

他和聞頌玉對視一眼後，兄弟二人默契地離開病房。

幾分鐘後，宋初初給我發來一段視頻。

視頻中，她靠在聞舟的懷裏，而聞頌玉則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滿眼愛意地寬慰她不要怕。

視頻裏的聲音也不斷刺激著我的心臟。

“初初，不要怕，我和阿舟不會讓你和孩子出現任何意外。”

聞頌玉的聲音克製至極，可裏麵蘊含的愛意卻藏不住。

我關上手機，閉目養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門被推開。

尖銳的女聲刺破我的耳膜。

“葉聽瀾，看不出來你還挺能忍的。自己丈夫不愛自己的滋味不好受吧？”

宋初初挺著肚子，坐在距離我不遠的凳子上。

她看上我的眼神滿是怨恨：“你怎麼這麼沒用，懷個孩子都懷不好，一個天生血包還得拉著我的孩子一起早產。”

“如果我的孩子有什麼不好，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聽見她的話，我心中憤怒的情緒不斷翻湧。

“宋初初，滾出去！”

4.

她看我的目光滿是譏諷和挑釁：“滾出去？葉聽瀾，我不會出去的，我要讓頌玉和阿舟看看，你是怎麼為難他們的心上人的！”

話音剛落，她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與此同時，刺目的鮮血不斷從她身下湧出。

我看著她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瞳孔震顫：“宋初初！你在幹什麼！？”

宋初初勾起嘴角，轉瞬又委屈地哭起來。

“嫂子，對不起，我知道你因為當初婚禮的事情討厭我，但我現在是真心實意來請求你原諒......”

鮮血在地板上暈開。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聞家兄弟二人破門而入。

聞頌玉和聞舟衝到宋初初麵前，緊張慌亂地呼喊宋初初的名字。

“初初，你怎麼樣？”

宋初初的淚撲簌簌落下，捂著肚子靠在聞舟懷中：“阿舟，大哥，不要怪嫂子，當初婚禮上的事我也有錯，嫂子不原諒我也沒什麼的。”

聞頌玉的眼神瞬間變得陰狠起來。

他緩緩扭頭，聲音宛如惡鬼咆哮：“葉聽瀾，你瘋了嗎？”

話落，他伸出手捏住我的手腕，狠狠用力將我從床上扯了下來。

“給初初道歉！”

我被巨力壓著跪在地板上，聽見這話譏諷地笑了：“聞頌玉，你要我的孩子給她做血包，還想讓我道歉？”

聞頌玉的表情僵住，眼底閃過一絲心虛過後鬆開我。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怎麼能讓我的孩子做血包。”

說完，他不再看我，而是跟著聞舟將宋初初送進手術室。

我躺回床上，隻覺得心力交瘁。

可沒過多久，幾個醫生麵色沉靜地圍在我身邊，在我沒辦法用力掙紮反抗的情況下，將一針管催產素注入我的身體。

不到半個小時，劇烈的宮縮疼痛席卷了我。

醫生們冷靜的分析著我的情況，適時的將我推進手術室。

手術室門口，聞頌玉和聞舟焦急的來回踱步。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聞頌玉慌亂到失去冷靜的模樣。

我被醫生推到手術室門口，手術室內的醫生匆忙跑來交接。

在我即將被推進手術室的前一秒，聞頌玉拉住移動病床。

“等你生下孩子後和初初道歉。”

“隻要你肯聽話，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對你說的一切誓言都作數。”

我最後一次仔細用目光描繪他的眉眼，嗤笑一聲：“聞頌玉，你說的那些，我不稀罕了。”

他怔了一下，鬆開手，愣愣地盯著我被推進手術室。

聞頌玉捂住胸膛，隻覺得心跳雜亂，一股無以言表的慌亂如潮水一般淹沒了他。

聞舟看見他的模樣，擔憂開口：“哥，放心吧，我們請了最好的婦產科專家，初初一定會沒事的。”

聞頌玉沒有說話。

兄弟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也安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醫生才推開門，遺憾開口。

“宋小姐的孩子沒有保住，我們盡力了。”

隨即醫生看向聞頌玉，臉上的表情更加複雜。

“葉小姐身體不好......母子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