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娶了霸淩我的人,
我媽還想親上加親,讓我嫁給那人的繼父。
可她繼父的兒子是我的青梅竹馬。
我都要死了,何必還這樣折騰我。
1.
大年三十,我獨自一人在家疼暈過去的時候,我媽和我哥正在醫院陪陸程程治療腸胃炎。
陸程程是我的高中同學。
霸淩了我整整三年的人。
如今,成了我的嫂子。
吃過年夜飯,我腹痛難忍,要家人幫我叫救護車。
「徐圖,你是不是太矯情了,大過年的去醫院多晦氣啊。」
說這話的是我親媽。
我哥也在一旁幫腔:「你是不是還把自己當小孩,靠賣慘博取關注。」
我拿出手機,決定自己叫車。
這時陸程程扶著牆從臥室走了出來,臉色也有些蒼白。
她虛弱地看著我哥說:「徐進,我肚子好痛。」
話音剛落,我媽和我哥同時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我哥還連說了三聲「快來」。
我以為,他們一人叫了一輛。
結果隻來了一輛車,我媽理所當然地說:「你哥打通了,我就掛掉了。」
救護車隻能拉一病人一家屬,我哥跟去了醫院。
我媽放心不下,決定自己開車趕去。
這一番折騰,我的痛勁倒是過去了,但保險起見,我想讓我媽拉著我一起去,順便檢查一下。
真不是我矯情,剛才痛到五臟六腑被攪散重組一樣。
她卻說:「徐圖,你不要看人程程不舒服,你也跟著不舒服。今天大年三十,家裏不能空著,不吉利,影響你哥他們來年的運勢。你在家等著吧。」
明明是我先不舒服的。
我媽剛走一會兒,我又開始疼了。
這次比剛才還要嚴重,我人在客廳,手機在臥室。
提著一口氣往臥室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針尖上,肚子擰著勁的痛。
眼見要到臥室門口了,我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是年初一的鞭炮聲將我吵醒的。
天已經擦亮,我強撐著起身,自己去了醫院。
醫生看著我的報告,皺眉說:「你怎麼才來。」
他說,肝區出現疼痛的時候,一般都是晚期了。
癌細胞已經擴散了,我大概,還有六個月的活頭。
新年第一天,這是什麼地獄禮物。
我拿著檢查結果,有些茫然。
走到醫院門口,剛好撞見同樣要離開的,我的家人們。
2.
其實他們更像一家人。
我哥摻著陸程程,我媽拿著報告和他們的背包。
互幫互助,好不和睦。
一見到我,我媽就皺起了眉:「徐圖,你怎麼來醫院了,我不是讓你在家呆著嗎?」
嗯,我閑的沒事幹,給醫療事業貢獻GDP。
我哥也一臉不屑:「真是越長大越回去了,就會給家裏添亂。」
唯有陸程程,眨著她無辜的大眼睛:「圖圖,你哪裏不舒服啊?」
我反問:「你哪裏不舒服?」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咳,昨晚的排骨可能不新鮮,有點腸胃炎。」
哦,那可真是太嚴重了,再不來醫院就該好了吧。
「得虧來醫院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我們程程有喜了呢。」
我媽一臉得意。
我一愣,她懷孕了啊。
挺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我這個不受待見的女兒一死,她剛好可以抱上大孫子了。
「行了行了,一塊回家吧。大過年的,別在醫院逗留了。」
我哥打著圓場,推著我們一行人往停車場走。
還是沒有人在乎我到底得了什麼病。
一拉開我媽的車門,我歎了口氣——副駕駛和後備箱堆滿了禮盒。
後座上也放了一些,坐倆人都有點擠。
「你自己回去吧。」
我媽頭也不抬,甩下這樣一句,便鑽進駕駛座裏。
隨後車子轟隆啟動,她拉著她的好大兒和好兒媳絕塵而去。
過年期間不太好打車,最後我是走回家的。
到家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吃午飯了。
「也不知道你墨跡什麼去了,自己拿碗筷去吧。」
我媽一臉嫌惡。
我看到徐進夾了一大塊糖醋裏脊到陸程程碗裏。
以前,那也是我最愛吃的菜。
現在倒沒人問我愛吃什麼了,一大桌子,全是陸程程喜歡的菜品。
想到這,我一陣反胃,一言不發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
「你看看!給她臉了!她還不樂意了!大過年的惹人膈應!」
我媽在我身後破口大罵。
陸程程軟聲軟氣地說:「媽,消消氣,過年不好生氣。妹妹她也不是故意的。」
我看得有些愣怔,她人畜無害的模樣是怎麼裝出來的呢。
上學時她麵容猙獰地抓著我的頭發往水裏按,笑著說:「徐圖,你說人在水裏最多能呼吸多久啊?」
如今倒是判若兩人了。
3.
陸程程以前叫趙程程。
後來她父母離婚,親媽再婚,嫁給了煙城的富豪陸文政,她也跟著改了姓。
姓氏改了,性子也改了。
趙程程膽小本分,陸程程囂張跋扈。
而我們徐家在煙城,本來也算是有頭有臉的。
隻是造化弄人,她們母女攀附上權貴的時候,我爸意外去世,家道就這麼中落了。
陸程程對我的欺虐,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看著我戴著黑色的孝布進教室,她的眼裏甚至放出了光。
孝布沒別緊,走過她座位旁邊時落到了地上。
我彎下腰想要拾起來,卻被她一把奪過去。
「徐圖,我來幫你。」
她不由分說地拽過去我的胳膊,粗魯地套上孝布,打開別針,狠狠地戳進我的肉裏。
痛感來的過於突然,我甚至叫不出聲。
隻是張著嘴緊緊皺眉。
我一把抽走胳膊,卻反被她用力握住。
「別急啊,還沒別上呢。」
見我要生氣,她反而笑了:
「徐圖,沒人疼的孩子,是沒有資格發火的。」
她說的對。
家裏疼我的,隻有爸爸。
我媽打小就不喜歡我,隻喜歡我哥。
她常偷偷跟我說:「這個家裏的一切都是你哥的,你不要妄想得到。」
爸爸死後,之所以我還沒被趕出家門。
是因為他生前委托了信托公司,財產我和我哥年滿30歲以後才能繼承。
我媽在等我到三十歲,好要走屬於我的那份。
隻是,我活不到三十歲了。
4.
我待在房間裏,反複看那張報告單。
思緒翻飛的時候,臥室門被一把推開。
「徐圖,程程說的那個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媽趾高氣昂地倚在門框上,大剌剌地問道。
我眉頭一皺,沒想到她竟然是認真的。
昨晚吃飯的時候,陸程程問我們有沒有合適的女人介紹一下,給陸文政找個伴。
三年前,陸程程母親生病去世,陸文政又變成孤家寡人一個。
坊間都傳他命硬,老婆死了一個又一個。
隻是,我沒想到,她會主動張羅此事。
似乎也好理解,一個自己親手安插進陸家的繼母,總好過他人經手。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事讓我媽心思活絡了起來。
她看了我一眼:「徐圖怎麼樣?咱們來個親上加親。」
她的神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正在咀嚼的動作頓了頓,她攀上陸程程還不夠,竟然想把手伸到陸文政本人的口袋裏。
方式是把我這個親生女兒獻祭。
這一大家子的關係,可真夠亂的。
陸程程彎著眼笑地開心,陰陽怪氣地說:「這樣也算是進了陸家門了。」
「那你先叫聲媽聽聽。」
我也沒給她留麵子。
她話裏有話,譏諷我和陸時嶼無疾而終,要真嫁給陸文政,也算是殊途同歸。
想到他,我的心裏一疼。
我的戀人未滿,陸文政的親兒子。
陸程程成為他繼妹,接著又成了我嫂子,我們之間的關係被迫疏遠。
隻能做朋友,不能做戀人。
不然這兩家之間雜亂無章的關係,讓人看了笑話。
不過,我都要死了,這些不是我需要考慮的了。
「那麼眼饞陸家的財產,您可以自己嫁進去,也算是親上加親。」
想到這,我不客氣地回懟我媽。
任由她把我的房門摔地震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