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亡那天,我的妻子溫暖正在酒店和別的男人翻雲覆雨,我們一歲大的女兒高燒近40°,哭著找媽媽。
我媽打電話給她,被冷漠而煩躁的告知,「我沒空,讓陳漾回來!」
可她不知道,當天我上夜班,因疲累被卷入機器碾壓身亡。
我永遠回不去了。
電話被無情掛斷,我媽手足無措,抱著不停哭鬧的囡囡,匆匆裹上厚外套就出了門。
「囡囡不哭,奶奶帶你去醫院。」
已經是後半夜,我媽抱著孩子站在馬路中央,急得直接對過往車輛下跪。
有車主停下查看情況,我媽不停給人磕頭,聲嘶力竭,「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囡囡哭聲漸弱,嘴裏喊著爸爸媽媽。
而此時我因疲憊而不慎卷入工廠機器,當場沒了半個身子。
我知道我活不成了。
我不想死。
可我無能為力,靈魂升起,心臟監護儀化作一條直線。
我渾渾噩噩在醫院,還未消化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看到我媽抱著囡囡跑的跌跌撞撞,大聲喊著:「醫生!醫生!救救孩子!」
我瞬間清醒,看到裹在厚外套裏滿臉通紅的女兒,急得上躥下跳。
囡囡又發燒了!
醫生從我媽懷裏接過囡囡,我媽累的癱坐在地上喘氣,抖著手給我打電話。
我的手機早就不知所蹤,她一遍一遍的撥打,哭吼道:「接電話,陳漾,你接電話啊!」
她還不知道我的死訊,我殘缺的屍體就躺在離她不遠的太平間,再也無法接起這通電話了。
一直打不通,我媽蹲在醫院的角落,垂頭哭泣,「怎麼辦啊?囡囡,你要是有什麼好歹,奶奶可怎麼活。」
溫暖去哪了?
深更半夜,孩子病的這麼嚴重,她作為媽媽卻不在場。
而此時我的妻子溫暖,正和她的初戀白月光周祈年在酒店翻雲覆雨,床頭的手機不停震動,她煩躁的接起,吼道:「都說了我沒空!你聾了嗎?」
「暖暖啊,陳漾的手機打不通。」
我媽聲音帶著哭腔,「囡囡在醫院,情況不好,媽在這人生地不熟,你快來看看吧。」
「有什麼好看的,小孩子哭一哭就好了,去醫院幹什麼?真能大驚小怪!」
溫暖滿臉不耐煩,「要錢給陳漾打電話,別煩我!」
毫不留情掛斷電話,周祈年衝她吐了口煙,笑道:「怎麼?老太婆還不肯放過你?」
「就是啊,煩都煩死了,大半夜和催命一樣。」
溫暖抱怨著,縮到他懷裏,臉頰微紅,「祈年,我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和你在一起,才不想被這老不死的破壞。」
周祈年摁滅煙頭,湊過去親了她一口,「暖暖,咱們這樣要是被陳漾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啊。」
「誰管他。」
溫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這種時候提他多晦氣,他氣死才好,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你都不知道,我每天看到他有多反胃。」
「還有他那老不死的媽,整天絮絮叨叨,鄉下來的老太婆,臟死了。」
我愣在原地,如墜冰窟。
2
我從沒有想過,我的妻子會趁著我夜班不在家,丟下重病的女兒,和別的男人去酒店開房。
她將我和我媽貶的一文不值,言語間的怨恨令人心驚。
明明她一直都是溫柔賢淑的妻子,現在卻好像完全變了個人,陌生到可怕。
虛假的東西,真能演到這種地步嗎?
放在床頭的手機再次震動,溫暖罵了聲臟話,發現並不是我媽,而是一個本地的陌生號碼。
這應該是單位的同事通知我的死訊。
她直接關機,把手機丟到邊上,撲進周祈年懷裏,「祈年,我把手機關機了,這下沒人能打擾我們了。」
周祈年笑道:「你女兒好像病了,沒關係嗎?」
「她能有什麼病?」
溫暖撇嘴,語氣裏帶著委屈,「天天哭鬧,我都想掐死她了,我自己還是個寶寶,哪能伺候得了她啊。」
「好好好,你是寶寶。」
周祈年寵溺的吻住她,房間裏的曖昧再次升級。
我渾身冰冷,不受控製的發抖。
我和溫暖是相親認識的,很快結了婚,原本生活還算過得去,但自從有了孩子花銷明顯增加,為了妻子孩子,我不得已換了工作。
近期流感高峰期,孩子體弱一直生病,我白天要照顧孩子,晚上還要上夜班,嚴重睡眠不足導致精神恍惚,這才出了事。
初印象裏溫暖人如其名,溫柔內斂,雖然經過相處我發現她也有些小脾氣,也隻當她年紀小偶爾任性,盡量多包容。
我從沒想過她會是說出這樣的話,更沒想過她會出軌。
這個男人我曾在她的手機相冊裏見過,當時她坦誠這是初戀男友,不過兩個人早就沒有聯係了。
我義無反顧的選擇相信,卻沒成想她把我耍得團團轉。
溫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同事無奈撥打了我媽的電話,通知了我的死訊。
我媽瞬間癱倒在地,被人手忙腳亂的扶起來,嚎啕大哭喊著我的名字。
「陳漾,陳漾啊!你讓媽怎麼活——」
聲聲悲切入耳,我心裏異常難受,她顫巍巍到了太平間,看到我殘缺不全的身體,哭到崩潰,幾乎昏厥。
我爸去世的早,她辛苦將我撫養大,我剛成家,還沒來得及好好報答她,就以如此慘烈的方式草草結局。
她像瞬間沒了主心骨,茫然無措像個孩子,縮在醫院角落裏,不敢哭的太大聲,一遍一遍打著溫暖的電話。
這是她在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裏,除我之外唯一認識的人了。
終於在天亮後,電話才再次被接起,溫暖直接吼道:「你是不是瘋了,幹什麼一直給我打電話?!」
我媽聲音沙啞,「暖暖,陳漾出事了,他死了。」
溫暖愣了下,「死了?不至於吧?」
我媽繃不住痛哭,「他昨天在廠裏出的事,囡囡也在這,你快過來吧。」
掛斷電話,溫暖愣了很久,喃喃自語,「真的假的?死了嗎?不是騙我的吧?」
周祈年被她吵醒,不悅道:「誰死了?」
「陳漾,老太婆打電話說昨天在廠裏死了。」
「怎麼死的?」
「不知道,好像是被機器擠死的。」
溫暖不住的看手機,我本以為她會有一些悲傷的情緒。
但完全沒有,她搜索了工傷死亡的賠償事項,滿臉的驚喜,「祈年,陳漾死了是不是會賠很多錢?」
「到時候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我不可置信,心中湧出無限悲涼。
「那你女兒怎麼辦?」
「她還那麼小,知道什麼呀?」
一提起囡囡,溫暖就滿臉不耐,「等拿了賠償,丟給老太婆就行了,死不死活不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氣得渾身發抖,囡囡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那麼乖那麼聽話,溫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3
溫暖急匆匆趕去醫院,和我媽抱頭痛哭,她演的極好,醫院裏不少人都為之動容。
原本我媽怕我的死狀嚇到她,不願意讓她看,但她執意要去看我最後一眼,痛哭道:「陳漾最放心不下我和囡囡,囡囡還小,我怎麼樣也要去送他最後一程。」
我聽了隻想冷笑,這個女人虛偽至極,她是想親眼確認我的死亡。
我媽拗不過隻好答應,溫暖隻看了一眼就哇啦吐了出來,滿臉嫌惡,「太惡心了!都這樣了還不趕緊處理掉,放在這嚇人!有夠缺德的!」
這話被我單位同事聽到,不滿道:「你是陳漾老婆吧,他整個人都被卷進機器,當然會不好看了,剛才都說讓你別看了,你這話說的也太難聽了。」
「這有什麼難聽的,死都死了,而且又不是你老公。」
溫暖不以為然,「再說了,他死成這樣又不怪我。」
同事和我關係不錯,怒道:「陳漾還天天誇你溫柔賢惠,我看他也是識人不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溫暖尖刻道:「你是看我剛死了老公,欺負到我們頭上了?」
「我可沒有,你不要亂說!」
「你們也太過分了!」
溫暖崩潰大哭,弱者姿態拿捏的非常到位,「我老公要是還在,怎麼可能讓你們這些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鬧的動靜太大,惹的人紛紛圍觀,同事被氣得臉色發白,怒氣衝衝離開了。
溫暖朝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狠罵了聲:「腦子有病,多管什麼閑事!」
由於死狀淒慘,我的屍體草草被火化,我媽抱著骨灰盒哭到崩潰,溫暖表麵功夫做的不錯,卻難以掩飾臉上的興奮。
囡囡退了燒,咿呀喊著爸爸,此時正是下午,平常我在這個時候都會陪她玩。
她還太小,不懂得生死離別,隻是不明白我為什麼不陪她玩了,大眼睛亮亮的,奶聲奶氣喊著爸爸。
我聽的心裏難受,而坐在旁邊玩手機的溫暖卻一臉不耐煩,「你能不能閉嘴!」
囡囡縮了下脖子,似乎是被嚇到,「要爸爸,要爸爸!」
「媽媽,囡囡要爸爸。」
「你天天就知道爸爸爸爸!」
溫暖忽然發作,厲聲道:「你爸爸死了!你沒爸爸了!」
囡囡被她嚇的哇哇大哭。
「讓你哭!」
溫暖一巴掌拍在囡囡背上,罵道:「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廢物!早知道就該把你掐死!」
我怒罵著撲過去阻止,手卻無力穿透,隻能眼睜睜看著。
你怎麼對我無所謂,可囡囡可是你親生的!
溫暖像是找到了發泄口,揪著囡囡不停打罵,「喪門星!你爸就是被你克死的!怎麼死的不是你!」
囡囡哭的撕心裂肺,磕磕絆絆求饒:「媽媽,囡囡乖乖的,媽媽。」
我心如刀絞,憤怒的大喊大叫,卻無力阻止。
我痛恨自己眼瞎,沒能早點看出來這個女人的真麵目。
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除了眼睜睜看著囡囡哭著要爸爸,我什麼都做不了。
溫暖打累了,也不管哭到岔氣的囡囡,獨自坐著玩手機,病房門忽然被敲響,她沒好氣的吼了句,「誰啊?」
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站在門外,輕聲問道:「你是叫溫暖嗎?」
溫暖一下警覺,「你是誰?」
「不好意思,跑來打擾你。」
那女人語氣裏毫無歉意,傲慢而輕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簡寧,是周祈年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