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愛上了好兄弟的小姨，追了她整整三年。

第一年，“小姨，不，餘嘉，我喜歡你。”

餘嘉彈了下我腦殼，“你個小屁孩，這麼小的年紀，哪懂得什麼是愛？”

第二年，“餘嘉！我喜歡你！”

餘嘉忙著聽工作彙報，隨意敷衍：“小屁孩，等你長大再說。”

第三年，“餘嘉，我喜歡你！”

她終於意識到我是認真的，嚴肅道：“胡鬧！我比你大了多少歲！”

第四年的時候，“餘嘉，我愛你。”

她依偎在一個男人的懷裏。

她對我說：“我要結婚了。”

後來，我消失在她的世界後，她卻慌了。

1.

這是我追餘嘉的第四年，是我愛上餘嘉的第七年。

我發現了餘嘉的秘密。

“我都知道了，那張照片，還有背後你寫的字，還有我無名指尺寸一樣的戒指！”

“小姨，不，餘嘉！蘇林不是你男朋友對不對？那個戒指也不是給他準備的對不對？你想結婚的是我，對嗎？”

我找上餘嘉家門，把她堵在玄關處。

這是事隔那件事後，我第一次和餘嘉靠的這麼近。

我們離得很近，呼吸相融，近到我的心跳聲她應該都能聽見。

事實就擺在眼前，這個孬種卻怎麼也不肯承認。

她明明也喜歡我啊！

我低頭看著她，握住她的胳膊，顫聲道：“餘嘉，你說話啊？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

餘嘉別過眼神，語氣平淡的轉移話題：“很晚了，我送你下樓，趕緊回家吧。”

嗬，又是這樣。

為什麼他媽的每次都是這樣？！為什麼每次都要逃避？！

我深呼吸給自己打氣，再試一次，最後一次。

我俯下身，試探著緩緩貼近餘嘉那張白皙的臉，尋她殷紅的唇。

餘嘉驚得立刻向後退，好像我是什麼她避之不及的臟東西。惶然間撞到了身後的鞋櫃，台麵上我三年前送給她的玻璃罐摔倒在地，碎的四分五裂。

就如同我此刻碎掉的心。

我累了。

哪怕我向前走了99.9步，可餘嘉始終不肯向前哪怕邁一小步，甚至避之不及的不停後退。

一直主動的人也會累啊。

我低頭苦笑，笑著笑著就嘗到了苦澀。

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我看著餘嘉，一字一句道：“餘嘉，你就是個膽小鬼，慫包！謝謝你從前救過我。”

“從此以後，我不再喜歡你了，也不會再來纏你。”

“再見。”

再也不見。

我轉頭就走。

餘嘉伸出手想要挽留，剛舉到半空又克製著自己放下手，緊緊的攥住拳頭。

夜晚的出租車上，我坐在後座，失神的望著窗外閃爍的霓虹燈。

打開手機，驟然亮起的光線刺眼得讓人生疼。

我麻木的找出餘嘉的所有聯係方式，一個一個的拉黑，再刪除。

做這些事的時候，我的腦子是放空的。

糾纏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從這以後，餘嘉再也沒見過我。

池業，徹底消失在餘嘉的世界。

2.

兩周後，七夕節，是好兄弟薑季程和他未婚妻的訂婚宴。

後台，化妝師正給薑季程在做造型。

餘嘉到了現場，到後台找薑季程，看著來來回回進出的賓客，卻始終沒有見到我。

餘嘉終於忍不住出聲詢問，她擰著眉看向薑季程：“池業呢，他怎麼還沒來？”

薑季程側頭對上餘嘉的視線，語氣裏有些怨氣和不忿：“小姨，你還不知道嗎？池業早就走了，上周突然跟我打電話說要離開。”

聽聞，餘嘉一震，一臉不可置信。

薑季程再次出聲。

“小姨，池業一旦作出決定很果斷的，你放心，他以後不會再纏著你了。”

餘嘉抿緊唇，隻丟下一句話：“季程，抱歉啊，你的訂婚宴我要缺席了。”

說完什麼也不顧的就往外衝。

薑季程看著餘嘉消失的背影，歎了口氣：“為什麼非要等到失去了，人才懂得珍惜呢？還能追回嗎？”

高跟鞋限製了餘嘉的動作，她脫掉高跟鞋，開車一路疾馳到我家。

眼前的密碼鎖讓餘嘉想起我曾說的話：“小姨，我把密碼鎖改成你的生日嘍！以後你想什麼時候來都行。”

餘嘉顫抖著手打開門。

屋內早已人去樓空，徒留下我和餘嘉的合照，被遺棄在玄關處，隨意地放在那。

3.

六月初，薑家宴會。

看著大廳中心被眾星捧月的餘嘉，我心裏一片複雜，說不出什麼滋味。

那是我從年少時就深愛的女人，是我最好的兄弟的小姨，是餘家最小的女兒。

她總是那麼耀眼，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更吸引了我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輩的愛慕之心。

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灼熱了，餘嘉像是感應到一樣，轉過身，與我四目相對。

餘嘉對我侵略的眼神視若罔聞，平靜的向我走來。

銀色高跟鞋在我麵前站定，熟悉的馨香侵入我的鼻息。

我沒有說話。

餘嘉挑眉：“怎麼，不認識我了？連小姨都不叫了？”

我盯著她，似笑非笑：“我哪敢再認識你啊，小姨，不是你一直在躲我嗎？”

三個月前，不知道餘嘉在我家看到了什麼，麵上還是鎮定的，可愛了她七年的我怎麼可能看不出，她落荒而逃了。

自那天起，餘嘉一直躲著我。

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我想向她解釋，哪怕我去找她，她也總說在忙、沒空、要出差之類的話。

餘嘉笑了笑，轉移話題：“一會宴會結束我送你。”

我當然點頭稱好。

宴會快要結束，我提前走出大廳散步透氣。

微風吹拂過我有些昏沉發燙的臉頰，我清醒了許多，思緒又回到三個月前。

一輛車停在我麵前，車窗搖下，餘嘉看著我：“上車吧。”

車窗裏映著餘嘉側臉的倒影，我看的出神。

我想開口問她，可這三個月來的種種讓一向膽大的我根本不敢開口。

“池業，快談個女朋友吧，季程都和他的女朋友談婚論嫁了。”

我沉默了，我喜歡誰，我想和誰結婚，這個眼盲心瞎的人當真看不出嗎？

還是根本裝作看不出。

我沉聲道：“不想談。”

一路寂靜無聲，車窗外出現我家小區，我下車，對餘嘉咧起嘴角笑：“餘嘉，我回家了。”

說完我轉身就跑，不想聽她又要說什麼沒大沒小之類的話了。

4.

第二天，我早早去自己開的戒指訂做工作室開門。

看著窗外的陽光照射進屋內時，我腦海中突然想起薑季程的話。

“池業，你是怎麼喜歡上我小姨的啊？我真是完全沒想到。”

那時，我是怎麼回答的？

“小時候有一年，我們家大晚上突然起火了。”

當時我爸媽都出去談生意了，家裏就我一個人。等消防隊過來還要一段時間。是餘嘉衝進我們家，把我救了出來。

哪怕被架子砸到了也一聲不吭。

那次火災讓她的胳膊留下了一道很長的疤痕。

那時的她，在我眼裏就像是踩著七彩祥雲降臨的女英雄。

從此之後，我總是在她身後追逐，在漫長的追逐歲月中，不知從何時起，我明白了這份情感。

沒過多久，門口傳來鈴鐺的清脆聲響。

“歡迎光—”

門口的身影讓我有一瞬驚訝，柔和的光從她的身後灑下。

“小姨？”

餘嘉點點頭應聲：“季程準備結婚了，我陪他來看看戒指。”

我早就給薑季程設計好了婚戒，無論何時他都能來取。

薑季程試戒指的空擋，餘嘉問我：“你大學為什麼要學戒指設計呢？”

抬頭撞進餘嘉的眸光，我認真道：“因為我想給我愛的人親手設計製作婚戒，這樣很幸福。”

餘嘉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她笑了：“我們的小池，長大了。”

我許久沒有看到她這樣柔和的笑了，自那次之後，我們之間突然就變得怪怪的。

感覺到我們之間的氛圍終於輕鬆，我再也無法克製的問：“小姨，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她應聲：“你說。”

“你之前為什麼一直躲我？”

餘嘉轉過目光：“我一直在忙......”

騙子。

我打斷了她的說辭：“那張照片背後的告白，你看到了對嗎？”

她沉默片刻，終於點頭：“是。”

我傾身上前，深情的看著餘嘉：“餘嘉，我喜歡你。”

餘嘉靠回椅子：“你一個小孩，懂什麼是喜歡？”

我固執地盯著她：“我懂！我不止喜歡你，我愛你！”

“我們年齡差距大，我是你的長輩，不要瞎說。”

我握住她的手腕激動道：“我沒有瞎說！你也就比我大七歲，這算得了什麼？我不在乎！”

餘嘉緊皺眉頭，掙開我的禁錮，神情格外抗拒。

這份抗拒刺痛了我，心裏像針紮一般疼。

我們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還想繼續說些什麼。

電話鈴聲傳來，打斷了我們之間的糾纏。

餘嘉聽著那邊的聲音，薑阿姨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嘉嘉，我們晚上準備搞個家宴，你把池業那孩子一塊接過來吧。”

餘嘉應下，掛斷電話後示意我：“一會一塊走。”

我垂著頭點頭應下。

恰好薑季程從衛生間出來了，餘嘉拿起車鑰匙示意：“走吧。”

在她開門的瞬間，我啞著嗓子開口：“你那裏的那張合照呢？”

餘嘉動作停滯了一瞬，沉聲道：“扔了。”

聽到這兩個字，我心口一痛。

就這麼不想和我扯上關係嗎？

我的愛慕就這麼讓她感到惡心嗎？

餘嘉頭也不回的出門上車。

薑季程走到我旁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歎了口氣。

到了薑家老宅，薑阿姨迎我進門。

我們被薑阿姨拉到客廳，薑阿姨慈祥的打量著我：“小池啊，你也不小了，怎麼一直不找對象啊？你看季程，都快結婚了，你也要抓緊啊。”

我抬頭看了眼餘嘉，她從始至終都沒給我這邊分過一絲目光。

心頭一片苦澀，我咳了咳發幹的嗓子，對阿姨笑道：“我馬上找，到時候把女朋友帶過來給您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