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敘白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酒櫃旁，給自己倒了一杯。

可等他端著酒再轉過身，才發現孟知雪不知什麼時候去陽台接電話了。

根本沒聽到他剛剛說的話！

光是看到她唇角微微上揚的笑，他就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肯定是岑昭衡。

而事實也不出他所料。

掛斷電話後，孟知雪解開襯衫走到他身邊，俯下身直接親了上來。

三年裏，林敘白第一次在親密時主動推開了她，皺著眉道：

“剛剛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孟知雪怔愣了幾秒，眼裏浮現出一絲不耐。

“什麼話？沒聽到。你也不用重複了，我等會兒要出門，不想浪費時間。今天的親吻和上床次數還沒用，我等了你一個小時，現在就開始。”

說著，她抬手就要去解開他裙子的蝴蝶結，卻被他再一次推開了。

麵對她那不解的眼神，林敘白抿了一口酒，淡淡開口。

“我最近不太需要你，今天，啊不，是這個月的次數，全部都免了吧。”

聽到一半，孟知雪就迫不及待地轉身想走，似乎一分鐘也不想逗留。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身影，林敘白有些想笑，破天荒問了她一句。

“你是去見岑昭衡嗎？和喜歡的人見麵，就那麼開心？”

孟知雪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是，如果不是那一紙協議，我會陪在昭衡身邊，永遠也不會離開。”

門砰地一聲合上了，也掩蓋住了林敘白那句呢喃。

“你會得償所願的。”

而他，也將如願以償。

喝完酒後，林敘白睡了一個好覺。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他哼著歌吃完午餐，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除了一些必備品，用不上的衣服包包首飾，他扔的扔，送人的送人，全部處理了。

此外，還有一些他給孟知雪買的西裝、水杯，偷拍她的照片，送給她她卻從未打開過的禮物，他一股腦都扔掉了。

足足收拾了三天，這棟別墅漸漸空蕩下來。

隻剩下孟知雪的一些私人物品，他準備將房子賣掉，就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想叫她回來整理。

可她一個也沒有接，消息也一條都不回。

林敘白沒有辦法，拿出箱子，親自幫她收納歸置。

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收拾完，他走進書房，意外翻到了她的日記。

他本來沒想看，無意間看到自己的名字，才忍不住好奇心翻開了。

“我已經想不起，和林敘白提過多少次要解除協議，他卻始終不肯答應。所有人都說，能遇到他是我運氣好，可我卻覺得這三年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噩夢，我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麻木地活著。”

“今天昭衡回國了，直到親眼看到他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像被注入了血液一樣，終於活了過來。在他身邊，我不用再勉強自己假笑，也可以徹底放鬆下來，做回最純粹的那個自我。如果時間能倒流，我一定不會再簽那份協議，作繭自縛。”

“昭衡問我，是什麼時候沾上喝酒的惡習的。我和他說，從他離開之後，我從沒有放下過他，卻又見不到他，就隻能借酒澆愁。隻有喝醉了，我和林敘白上床時，才不會那麼難受。有時候一恍惚，我聽見他一遍遍叫我的名字，會把他錯認成昭衡。隻有認錯那一瞬間，我是真的快樂的。其餘時候，我都隻覺得痛苦……”

厚厚一本日記，孟知雪寫滿了對岑昭衡的深沉愛意。

以及，留在他身邊無處宣泄、無法解脫的痛苦和折磨。

一頁頁翻下來，林敘白並不生氣，反而覺得能感同身受。

林清瀾離開這七年，他又何嘗不是在自欺欺人，苦苦煎熬呢？

他時常把自己灌醉，一是為了麻痹神經，二是聞到林清瀾最愛的紅酒香氣，他的心才能慢慢安定下來。

他會帶著孟知雪一遍遍去他和林清瀾從前逛過的街巷、公園、商場，不是為了約會，隻是為了回憶往昔。

他會在纏綿時主動吻上她的唇，勾勒她的眉眼，想象著林清瀾情動時，是不是也是這副模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孟知雪，其實是一類人。

在愛而不得的結局裏折磨彼此，厭惡自己，清醒地沉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