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堯沒騙她，那火鍋店自釀的果酒後勁確實挺大。

葉顏頭有點發暈，隨意找了張長凳緩一緩，剛坐下，手機響了起來。

她往後一靠，也沒看來電，便接了起來，喝了酒的聲音有點啞，“喂。”

電話那頭，葉文海皺起眉，“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你在哪，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家？”

葉顏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聲音很輕，“回家？”

她嘲諷一笑，“回哪個家？”

他親手毀了他們的家，現在有什麼資格跟她提這兩個字。

葉文海揉捏著眉心，歎了口氣，“顏顏，我知道你恨我，但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就不能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嗎？”

或許是喝酒的緣故，又大概是有些話憋在心底裏太久了，葉顏少見地發怒，“這事在我這永遠過不去，你知道錯有什麼用，我媽還能活過來嗎，我那沒出生的弟弟能嗎？”

她眸底染上猩紅，咬牙切齒地道，“葉文海，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恨你，你最好是帶著你那新歡離我遠點，少他媽來煩我。”

撂下話，她直接掛了電話。

“偷聽夠了嗎？”

淩厲的眼神射向斜對麵的銀杏樹。

站在銀杏樹後麵的岑湛，“......”

警覺性可真強。

他啞然一笑，不慌不忙地走出去。

夜深人靜，輕緩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葉顏半眯著眼，看著前不久才在警局見過的男人，愣了愣。

岑湛走過來，聲音有些低，“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修長的手指指了指她身後，“我住五棟。”

葉顏回過神，沒懷疑他的話，五棟在最後麵，這條路是必經之路。

她“哦”了一聲，別開臉。

見狀，岑湛注意到她染紅的眼梢，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遞過去。

“給。”

“我沒哭。”葉顏用手揉了下眼睛，嘴硬道，“是風太大，沙子進眼睛了。”

話落，一聲低笑飄進她耳朵裏，葉顏惱了，刷地抬起頭。

“說了我沒哭。”

那雙濕漉漉的眸子直直看過來，眼圈泛紅，充滿攻擊力的眼神被削弱了幾分，更像一隻受傷又炸毛的小獅子。

岑湛怔住。

一向冷硬的心像是被狠揉了一把，周圍的風聲靜了下來，隻餘下他的心跳聲在耳邊，很陌生又微妙的感覺。

但他，並不討厭。

岑湛把手帕收回口袋裏，順著她的話，“嗯，沒哭，是我看錯了。”

語氣竟帶了幾分罕見的溫柔。

葉顏別開臉，起身離開。

看著她朝五棟的方向走，岑湛跟了上去，隔著一步之遙，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五棟的電梯。

葉顏抬手按了下樓層鍵9，岑湛在一旁看到，微微一愣。

她也住九樓，這麼湊巧。

沒注意到岑湛詫異的眼神，葉顏靠在邊上，雙手插兜，低頭不說話。

很快。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九樓。

門打開，葉顏邁出電梯，沒走兩步，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她扭頭看向岑湛。

“你跟著我幹什麼？”

岑湛揚起眉，當著她的麵開門，“我住這。”

葉顏，“......”

這棟樓是一梯兩戶，她很少回S市，來這住的次數也不多，自然也就不清楚對門鄰居住的是誰。

岑湛朝她笑，“你好，鄰居。”

葉顏想到剛才質問他的話，神色有些窘迫，匆忙回了一句“你好”，便趕緊開門進去。

“砰。”

岑湛看著合上的門，忽然覺得這次休假也不是那麼無聊了。

......

被掛了電話，葉文海臉色難看得很。

他沒想到時隔多年，葉顏還是這麼恨他。

“咚咚。”

敲門聲響起。

“進來。”

趙晴推門進來，手裏端著一個燉盅。

“文海，我給你燉了湯，你趁熱喝點。”她柔聲道。

葉文海正煩著，沒心情應付她，“先放那吧。”

趙晴能成功上位，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不差。

看出葉文海心情不佳，她放下燉盅，繞過辦公桌走到他身旁，伸手給他按摩肩膀，試探性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顏顏不肯回來？”

葉文海淡淡嗯了一聲。

果然。

趙晴巴不得葉顏別回來，最好是他們父女倆鬧翻臉才好，這樣就沒人跟她肚子裏的孩子爭財產了。

她眼裏閃過一抹算計，佯裝自責道，“都怪我不好，是我不能討顏顏喜歡，早知道她今天回來，我應該親自去機場接她的。”

頓了下，她又說，“這麼晚了，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麵挺危險的，要不我還是去找她回來吧。”

葉文海聞言，臉色緩了緩，“跟你沒關係，這丫頭打小就脾氣強，老爺子拿她都沒轍，你以後見到她，就讓著她點。”

他說著，轉而想到什麼，抬頭看她一眼，“還有，她母親的東西，你別再去碰。”

他不提還好，一說，趙晴就忍不住心痛那條紅寶石項鏈。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知道了。”

葉文海拍了拍她的手背，“行了，你先出去吧，我還要處理些文件。”

趙晴點頭，“那你別忘了把湯喝了。”

“嗯。”

等走出書房，趙晴的臉色立馬黑了下來，五官因為生氣而變得猙獰。

人都死了，還霸占著那些好東西做什麼。

等後天領完證，她就是名副其實的葉太太，到時候看誰還敢小瞧她。

至於葉顏那個死丫頭，看來是留不得了。她眸底劃過一抹陰狠。

......

翌日。

葉顏一早就醒了，她有認床的毛病，每次回來都要兩三天才能適應，昨晚虧了喝多了酒，難得眯了一會。

剛洗漱完，外麵就有人摁門鈴。

她走過去，看到顯示屏上的人，眉頭蹙起。

她打開門，“有事？”

“二小姐，”

來人是葉家的管家。

他說，“老夫人昨晚情況又嚴重了，醫生早上說估計就這兩天的事了，老爺子讓你去醫院看看。”

葉顏神色淡淡，“我又不是醫生，去了也沒用。”

再說了，老太太一向不待見她，去了也沒什麼好話。

管家道，“老爺子在樓下車裏等你。”

葉顏斜他一眼，沉默幾秒，“你先下去，我換個衣服。”

說完便關上門。

老爺子的麵子多少還是要給的。

五分鐘後，她換好衣服出門，白T恤牛仔褲，簡單又清爽。

電梯門打開，就看見她的新鄰居從裏麵走出來。

岑湛晨練跑步回來，一身汗，微濕的額發遮住眉眼，有種淩亂不羈的性感。

四目相對。

他勾了勾唇，“早，要出去？”

葉顏點頭，岑湛從手裏的袋子裏掏出一盒牛奶，遞給她，“給。”

“不......”

葉顏下意識要拒絕，下一秒，岑湛直接將牛奶塞進她手裏。

“就當是新領居的見麵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