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伸手擦了擦媽媽的眼角,小嘴撇了撇,又忍住了沒掉金豆子。
他才三歲啊,什麼都懂了。
淩夕顏的心一陣陣的疼,沉默了一會,她親了親天天的額頭。
“謝謝天天,媽媽明白該怎麼做了。睡吧。”
“嗯。”
天天乖乖的閉上了眼睛,想抱著媽媽睡,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小小的他都知道手這麼一摟,她就狠不下心離開了。
淩夕顏心中五味雜陳。
她抱著天天,一直等他睡著了,才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起身離開。
下了樓,在客廳碰見了傭人張媽。
張媽見她這麼晚了提著包出門很奇怪。
“太太,您這麼晚了要出去啊?”
“嗯。”
淩夕顏本不想多言,想了想還是停下了。
“天天愛吃甜食,以後多提醒他少吃點,不能慣著他。”
當媽的,心裏全是對孩子的不放心。
“以後?太太,您......?”
張媽看了看樓上。淩夕顏知道傅珩一定在身後。
她沒回頭,直接往外走。
“太太,小姐明天早上要吃海鮮粥。”
張媽也很為難。她看得出來這兩人鬧別扭了。可是這傅家的大小姐,她伺候不了。
這個粥倒也不複雜,但是傅若瞳的嘴奇叼,食材的配比,多一克不行,少一克也不行,火候差幾分鐘她都能品出來。
從添加輔食開始,傅若瞳的飲食都是淩夕顏自己做,大小姐吃慣了她媽煮的粥,別人做的她不吃。
不吃就不吃吧。
也不會怎麼樣的。
“那就隨她。”
淩夕顏邁出了大門。
二樓。
傅珩望著淩夕顏走出門,眼底禁不住浮出了一抹怒氣。
這是跟他強上了,還真連夜走了,連女兒的早餐都不顧了。
看來他真的把她寵壞了。
他轉回房間拿起了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
一個小時後,淩夕顏找到了一家快捷酒店。
別人鬧離婚還可以回娘家求助。她不可以。
她的‘娘家’就是傅家。
所以她得自己找地方住。
“標準間280一晚。您是現金還是刷卡?”前台禮貌詢問。
淩夕顏習慣性的拿出了銀行卡。
卡遞上去的時候,旁邊的女孩瞄了一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就是雲城銀行的黑金卡嗎?聽說是限量的。”
結婚七年,她沒有掙過一分錢,大學時用的銀行卡自然也沒有錢。這張是傅珩給的副卡。
卡不知道用的什麼材質,光澤度極好,捏在手裏稍稍一晃,流光溢彩。所以一遞過去就吸引了別人的眼球。
淩夕顏沒說話,前台即刻刷了卡。
“滴滴滴......”
刷卡機突然發出了不正常的提示音。
“小姐,這個卡好像被凍結了。提示您沒有使用權限。”
話音一起,剛剛還在感歎金卡的女孩瞬間用異樣的眼神看向了淩夕顏。
淩夕顏尷尬的臉都漲紅了。
她才剛離開那個宅子,現在還是晚上,銀行已經下班了。他還是立刻讓人停了這張卡的使用權。
他不擔心這麼晚了,她住哪,會不會有危險,隻想警告她,離了他,她活不下去。
淩夕顏咬了咬唇,拿出錢包,又翻了翻裏麵的現金,最終還是合上了錢包。
“抱歉,我不住了。”
現金都是之前有需要的時候取出來一些剩下的,隻有一千多塊了。她要省著花。
淩夕顏轉身往外走,前台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揚了揚手裏的卡:
“哎,你的卡。”
“扔了吧。”
淩夕顏頭也沒回,身後很快傳來了蛐蛐聲。
“能掏出這種卡,這是被金主甩了吧?”
“長得也不漂亮,打扮的土裏土氣的以前是怎麼釣上金主的?”
“金主眼瞎了。”
她們什麼都不知道卻很共情傅珩。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窮是原罪!
淩夕顏拿起手機,搜索了一下附近的旅店,最後找了一個私人的小旅店。
旅店開在城中村外,雖然簡陋,但也算幹淨,安頓好之後她躺在床上點開了朋友圈。
她沒什麼社交,朋友圈能看見的多半都是跟孩子們有關的,興趣班和幼兒園的老師,母嬰店的銷售等等。夾在這些人裏的還有她以前的同學。
其中跟她關係最好的女孩叫白冰。
她倆以前是室友,後來又同時被老師沈逸含選中進了他的課題組,一起做研究。
畢業之後她們也有聯係,前陣子還見過麵。
白冰進了沈老師名下的公司。
公司名叫‘天鑒’,主營文物評估和修複,現在由沈老師的孫子沈林坐鎮。
白冰的朋友圈裏躺了一條上周發的吐槽。
說現在想招個合適的助理太難。
盯著這條吐槽猶豫了一會,她給白冰發去了一條微信。
......
三天後,雲城南郊,陽北山。
‘天鑒’最近接了一個大單,白冰和沈林過來談合同。
淩夕顏的求職信息發過去很快就得到了白冰的回應,第二天她就去了‘天鑒’。
熟悉了兩天業務,今天她跟他們一起過來了。
富豪許世勳在陽北山為父親買了一塊墓地,同時在拍賣行花天價拍了四隻漢代的鎮墓獸。
他準備將鎮墓獸放在墓地四角,哪知安放的時候其中一個因為工人操作不當有損壞,隻能請人來修複。
淩夕顏跟著白冰和沈林沿著山路上來,快到墓地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一些工人正在那邊忙碌。
那群人裏還有幾個衣著講究的,許世勳就在其中。
“你瞧瞧這片山頭不錯吧?不瞞你說,我當時可是花了五百萬才請到大先生選了這風水寶地的。”
許世勳晃著右手,正在跟旁邊人炫耀。
白冰聽了,對淩夕顏直嘀咕。
“五百萬?風水師真掙錢。”
五百萬?
風水寶地?
淩夕顏環顧四周,眉心緊蹙起來。
上來的時候她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站到這墓地跟前更覺得不對勁。
明明陽光明媚,她站在這卻覺得陰風陣陣,冷的刺骨。
正想著,就聽許世勳身邊的女孩嬌滴滴的道:
“爸,你跟聿哥哥說這些幹什麼?五百萬對聿哥哥來說又不算什麼大數目,平白無故的叫人家笑話我們。”
女孩一臉嬌羞的瞅著一個男人。
那人本來在看工人施工,聽她說話就轉過了臉。
雖然隻有一個側臉,卻讓淩夕顏瞪大了眼睛。
男人正對許小姐笑,那淺淺的笑痕裏,藏了許多久遠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