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親當日,府上一片熱鬧,可我夫君司雲彥卻棄婚而逃。
“他準是去找程家那丫頭去了。”旁邊的人議論道。
京城傳言,程芷寧要嫁給一個有特殊癖好的風流男子。
司雲彥必然是放心不下她,連親都不訂了。
我被整個家族數落,恥笑,被罰跪祠堂三天三夜。
夜間,一名男子潛入祠堂,捏著我的下巴看著我。
“蔣家祖傳的馭夫術也不過如此,連個男人都看不住。”
我一眼就認出了麵飾背後的英俊容貌,他就是程芷寧要嫁的那個怪癖男人。
“不過如此?裴淞鳴,要我馭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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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淞鳴的呼吸猛地一促,隨即用他魁梧的身軀將我抵住。
“蔣夢嵐,馭了我就得負責,你可想好了?”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心中暗罵自己太傻,竟然會主動湊上前去。
裴淞鳴見狀咧嘴一笑,手輕輕撫上我的腰身,解開我腰間的絲帶,放在鼻尖輕嗅,
低聲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你五日後便要成親了。”
“你願不願意換個夫君呢?”
我沒有回應他,隻是按住他的手,微微蹙起眉頭:
“還我!”
他非但沒在意,還在我手背上輕咬了一口:
“整個京城都在傳言我有怪癖,那我索性就在這傳言的源頭坐實了這謠言。”
“得留個帶有你氣息的東西給我,當作念想......”
說完他放聲大笑,轉身飛速離去,消失在祠堂外。
按照家族規矩,蔣家的孩子需在年幼時選定未來伴侶,將其培養為族中心腹。
而司雲彥便是我選定之人。
可就在我們訂親當日,司雲彥卻背叛了我,讓我成為眾人笑柄。
司雲彥逃婚的消息一傳開,我便被長輩們押去祠堂罰跪。
說我管教無方,還讓家族蒙羞,要將我從族譜中除名。
好在母親竭力求情,我隻需在祠堂罰跪三夜,這才保住了我。
隔天,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剛回到府中,
司雲彥便牽著程芷寧的手跟著進了屋,走到我麵前。
我冷眼看著他們兩人。
“怎麼?站在這,是想讓我當你們的月老不成?”
司雲彥和善的麵容上閃過一絲不悅:
“我知道從訂親宴上離開是我的錯,但我保證兩日後的成親會如期舉行。”
“我一直把芷寧當作親妹妹看待,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落入裴淞鳴那惡狼之口吧。”
親妹妹?怕是情妹妹吧!
為了救程芷寧,他不顧一切從我的訂親宴上逃走,留我一人麵對所有後果?
見我不為所動,他又靠近我說:
“夢嵐,你能否理解我一下?”
我抬頭望向司雲彥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龐:
“要不我退出,成全你們二人可好?”
他冷哼一聲,說道:“你現在說這些氣話,別到最後還來求著我與你成親!”
“你們蔣家這麼看重名聲,可別讓他們失望。”
見我沒有反駁,他的態度稍稍緩和:
“夢嵐,我知道你心軟,我隻是不想芷寧嫁給裴淞鳴後遭遇什麼不測。”
“等我們成親後,我想將她接回府中認作義妹,你覺得如何?”
看著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邊舍不得放棄我蔣府的名頭,一邊還想將心上人光明正大地帶進門來。
然後在我眼皮底下搞出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真是癡心妄想!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說真的,咱們這門親事,真的沒必要再成了。”
我頭疼欲裂,說完便轉身欲回房歇息,卻被他厲聲喝住:
“站住!既然不成親,那就請你離開我的府邸!”
我愣在原地,仔細回想才想起來,這宅子是我送給他的及冠之禮。
地契上隻寫了他一個人的名字。
如今,他卻心安理得地住著我送的宅子要我離開,他怎麼能幹出這種事?
我隻覺心口被氣得隱隱作痛,不願再與他爭執。
我迅速收拾好行囊,走到門口時,他仍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我:
“你今日有膽量走出這個門,過幾日可別來求我與你成親,我絕不會念及我們十年的情分而心軟!”
“嗯,不會的。”
恰巧此時,外麵下起了大雨,我才意識到出門急並未帶傘,身上的銀錢也已不多。
我帶著包袱,站在屋簷下避雨。
回想起母親曾傳授的馭夫之道:
“男子就如那養不熟的白眼狼,一味對他好,終究是徒勞無功。”
“萬不可動真感情,要恩威並施,先狠狠懲治他,再給他些甜頭,這才是最有效的法子。”
小時候,我不明白母親話裏的意思。
後來,我又覺得這方法太過狠毒。
折磨一個人的身心,再給予他救贖,實在是不仁之舉。
母親叫我用這法子在司雲彥身上,我死活沒有同意。
結果呢?
如今終是我自食惡果了。
大雨打在屋簷上沙沙作響,我隔了老遠依舊能聽到二人的歡笑聲。
我閉上眼睛。
司雲彥,就讓我們十年的感情留在這場大雨裏吧。
頭疼欲裂的我上了輛馬車回到老宅,是劉媽幫我付了轎資。
等我醒來時,才發覺自己渾身發燙。
“姑娘,你醒啦!你都燒了一整天了。”
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劉媽,滿臉心疼地端著藥坐在床邊喂我喝下。
“聽說裴家那少爺親自帶著贈禮去府上找過姑娘,但您那時候就已經離開了。”
劉媽一邊幫我擦著身子,一邊說。
沒等到擦完,門外便傳來一聲動靜。
劉媽打開門一看,便轉頭用唇語說道:“司雲彥。”
我點點頭,同意讓他們進來。
走進屋內,司雲彥見我麵色不佳地躺在床上,沉穩的麵容上帶著一絲高傲:
“你竟如此沒誌氣。”
“莫非是吃醋了,才與我爭執,好讓我多留意你的心思?”
他抬手想要輕刮我的鼻尖,我卻往後一閃。
他的手落了個空,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以前,我總是一哄就好,從來都接受著他這般親昵舉動。
但如今不同了,我已鐵了心要斷了這份情,再也沒有和好的可能。
司雲彥見狀,嘴角勾起一抹笑,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
錦盒打開的瞬間,我的目光瞬間被那色澤剔透的翡翠鐲子吸引。
司雲彥輕笑一聲道:
“還說不成婚呢?鐲子都選好了,還特意挑了自己喜歡的樣式。”
我拿起來一瞧,裏麵刻了我和裴淞鳴的名字。
難道是劉媽說的,裴淞鳴送到府上的贈禮?
想必司雲彥一定是誤會什麼了。
司雲彥一定沒細看,不然定能發現那鐲子不是他的尺寸,裏麵的字也不是他的名字。
“請你們離開,此處不歡迎你們。”
我將這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司雲彥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身後的程芷寧趕忙小步上前,楚楚可憐地說道:
“夢嵐姐姐,我和雲彥哥真的沒什麼,他隻是不忍心看我被裴家欺負,才將我帶出來的。”
“我命苦,從小無依無靠......”
說著,她便泣不成聲。
我抬手拿起茶杯想喝水,不料她卻“呀”了一聲,用胳膊擋住臉,顫著身子說道:
“求求你,別打我......”
司雲彥沉著臉,長腿一邁,跨到她身邊將她摟進懷裏:
“蔣夢嵐,你能不能收收你的脾氣?”
“就算你再嫉妒芷寧,也不能無緣無故打人吧?”
“司雲彥,這麼多年,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嗎?我會動手打她?”
我看著他,搖搖頭,歎了口氣。
司雲彥原本微張的嘴閉上了,轉頭將程芷寧帶到劉媽麵前,厚顏無恥地讓劉媽給她安排住處。
拉扯間,我看見程芷寧手腕上的沉香木手串,我的心突然仿佛被一把重錘狠狠地擊中。
2
那手串,是司雲彥十八歲那年身患重病時,我孤身上山求佛,一步步跪上百級台階,為這沉木手串祈求靈光。
我費盡心思求來的手串,他竟如此輕易便贈予了他人。
我苦笑出聲。我早該知道,他的心已經再也容不下我了。
到了深夜,宅裏突然一陣喧鬧,才知道是程芷寧的手串不見了。
司雲彥命一眾仆人四處搜尋,還讓劉媽冒著大雨去門前草坪尋找。
我連忙撐傘跑去,帶著劉媽回了屋子。
“司雲彥,你瘋了嗎?為了一個手串,讓年過半百的劉媽冒著雨去找?”
“劉媽從小將我們撫養長大,你怎麼能如此對她!”
隻見劉媽渾身濕透,卻還生怕我們因她而起爭執,小心翼翼地勸解著。
我看著她,鼻尖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大家都別找了,回去歇息吧。”
卻不料司雲彥滿臉怒容,狠抓我的手腕用力擰著,疼得我額頭直冒冷汗。
“你知不知道那串手串的意義?那是我生病時,芷寧跪著走完百級台階為我求來的!”
“你憑什麼說不找就不找了!”
我剛想抬起胳膊,卻愣在空中,心中充滿了疑惑。
這手串何時成了程芷寧求來的?
“現在就剩你房間沒搜了。”說完,他竟不顧劉媽阻攔,徑直走向我房間。
不到片刻,我便親眼見他從我床底翻出那串手串,拎到我眼前:
“蔣夢嵐,你不解釋一下嗎?為何這串手串會在你床下?”
我忍著怒氣,一把奪過手串,狠狠扯斷後丟出了窗外。
他被我這一舉動驚得目瞪口呆,隨後眼神裏透露出刺骨的寒光:“你瘋了嗎?”
“承認你嫉妒芷寧就這麼難?竟然連她的手串都要毀掉!”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碰過這串手串!”
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找手串不過是個幌子,他是想借著這個由頭來誣陷我,給我下馬威,好讓程芷寧在蔣家站穩腳跟才是真的。
我這麼晚才反應過來,真是可笑至極。
他或許以為我拿他沒辦法,畢竟家族有諸多規矩。
既不能臨時取消婚約,又不好找人來替換他。
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讓他如願?
我讓劉媽叫來了府上的護衛,將他們二人一起趕出了宅子。
我要讓他明白,誰才是蔣家的人!
司雲彥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罵罵咧咧地帶著程芷寧走了。
成婚之日如期而至,司雲彥竟一反常態,親自盯著我梳妝打扮。
是回想起這幾日對我做的那些事,怕我臨時反悔不嫁了嗎?
畢竟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依靠我才得到的。
日後想在仕途上有所作為,也勢必要依靠蔣府。
一切準備就緒,看我並無異常,他緊繃著的肩膀終於鬆了下來:
“幾日前不還說不嫁給我嗎?今天怎麼還乖乖地在這等我娶你?”
他將眾人遣散後,俯身在我耳邊低語:
“蔣夢嵐,隻要你聽話,我可以幫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我的真心。”
我緊握雙拳,拚命忍住發怒的衝動,隻是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快去換我特意選給你的婚服。”司雲彥催促著。
差不多到吉時了,一切已準備就緒。
可當司雲彥再看到我時,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為什麼不換衣服?你若執意不換的話,也沒必要成婚了!”
我無所謂地說道:“哦,那你走吧。”
他臉色一沉,壓低聲音道:“你胡鬧也該有個限度吧!我真走了,你要怎麼向蔣家交代?”
“念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這次我不和你計較!”
現在裝出一副顧全大局的樣子給誰看?
當初在訂親宴上走掉的時候也沒見他如此深思熟慮啊。
就在他準備要拉起我的手時,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她都沒穿婚服,你就要拉著人家走?”
司雲彥眼底的厭惡毫不掩飾:“我們好像並未邀請裴家。”
“我可不是來看你成婚的,因為今日我才是夢嵐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