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顧言洲出了車禍之後,顧清涵扔下了哮喘發作的蘇盛林,急匆匆趕往了醫院。
結婚十年,蘇盛林早就已經習慣了妻子對這個不是親生的弟弟過度偏愛。
即便是這樣,蘇盛林想著他一個當姐夫的,小舅子出了車禍,他怎麼著也應該去探望探望。
他掙紮著爬向床頭櫃,在近乎死亡的窒息中終於摸索到了哮喘藥,在身體感覺差不多好轉之後,就也匆匆的趕往了顧言洲的病房。
在推門的一瞬間,卻聽到了裏麵傳來了顧清涵打電話的聲音。
“腎臟衰竭?!那就給我找合適配型的人!”
“實在不行,我也去試試!”
“前兩天我剛體檢完,連醫生都說我的身體非常健康,器官活性肯定也高......”
蘇盛林愣住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朝夕相處的枕邊人原來在裝病。
顧清涵有白血病。
和她結婚的十年裏,蘇盛林跪過無數個醫生乞求他們救救顧清涵。
他做了一次又一次骨髓穿刺,一次次不信邪的想用自己的骨髓來換回她的命。
他白天一個人在外拚命工作,晚上任勞任怨的照顧著顧清涵。
顧清涵的一聲咳嗽,他就慌的連鞋都顧不上穿,抱著她就往醫院衝。
顧清涵自暴自棄的時候,他強忍著眼淚穿著無菌的防護服安慰著她沒事。
蘇盛林的頭上像是時時刻刻懸著一顆巨石,他每天都會在噩夢中驚醒,害怕顧清涵突然離開這個世界。
他的神經從未鬆懈過。
那時的顧清涵紅著眼說:“盛林,我對不起你,我的這副爛身體這麼不爭氣,什麼都給不了你......”
“你相信我,我會努力化療努力吃藥,等我慢慢好起來,我們一定會比所有人都過的幸福!”
那時的蘇盛林總以為顧清涵對他的感情可以抵萬難。
可現在,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蘇盛林慌亂的收拾好心情,躲進了一旁的樓梯間。
那人西裝革履,腳下踩著名貴的皮鞋,可是看到顧清涵的那一刻,還是恭敬的低下了頭。
“顧總,我們已為顧先生請來了意大利的著名專家完成這次手術,顧先生現在的情況是穩定住了,但還需要合適的腎源。”
顧清涵猛的鬆了一口氣,紅著眼囁嚅著唇,禱告著謝天謝地。
助理見她的樣子,動了動唇,猶豫著說道:
“顧總,您裝病了這麼多年試探蘇先生對您的真心。”
“現在他跟著您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也該告訴他真相了。”
顧清涵從剛才的歡喜的情緒中緩和過來,現在放鬆的靠在沙發上,慢條斯理的摸了摸清涼的手串,才懶怠的開口:
“男人生活過的順利了就會不老實,就會想著找小三,會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就適合多操操心多吃吃苦頭,那樣才能隻對我一個人忠誠。”
助理皺了皺眉,忍不住說:
“那您的弟弟不也是男人嗎?可是您前段時間隻是因為他隨口一句玩笑,就給他定製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跑車,恨不得讓他一點苦都不吃......”
顧清涵嗤笑著瞧了他一眼,懶洋洋的動唇:
“言洲生下來就是享福的,我怎麼可能忍心讓他吃苦?”
“那車就是他喜歡才隨便送給他玩玩兒。”
“再說了,要不是言洲當初鬧著就要娶他那個小女朋友,我又怎麼會嫁給蘇盛林?嫁給他隻不過是因為和言洲慪氣。”
“現在言洲的女友在死在了車禍裏,言洲也恢複了單身,我也不用顧慮什麼了。”
蘇盛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恍惚的踉蹌了幾步,腳下似有千斤重。
這些年,他為了更好的照顧顧清涵,白天工作,晚上就拚了命的學習如何照顧她的病情,小到護理,大到怎麼伺候她上廁所,事無巨細。
每天就甚至就隻睡三四個小時。
檢測她生命指標的心電圖哪怕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緊繃著神經夜夜睡不著,幾乎被折磨成了一個精神病。
蘇盛林諷刺的笑出聲,笑到最後眼淚爬滿了蹉跎的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裏的手機一陣震動,是醫院的來電顯示。
“蘇先生,檢測結果顯示,你的抑鬱症越來越厲害了,再不幹預的話恐怖你會自殘的更加厲害。”
“治療重度抑鬱症有一種方法是進行mect治療,你會失憶,但也可以最大程度的減輕你現在的痛苦。”
“你確定還是不治療嗎?”
沉默良久,蘇盛林幹啞著嗓子,張了口。
“徐醫生,你幫我預約吧,我也不想再拖了。”
從前他是心疼他失憶了就沒有人寵著顧清涵。
更舍不得做完那個治療之後,失憶忘掉顧清涵的存在。
可現在看來,他才是最可笑的小醜。
這個治療早就該做了。
電話那頭的徐醫生語氣欣慰,笑道,“好!我幫你預約!”
“大概再等半個月,就可以輪到你做治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