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兩年,我為景塵做了十四次試管,卻次次不到一個月便胎停流產。
直至第十五次,熬過危險的前四個月,孩子終於保住了。
那天,我本想給他一個意外驚喜,卻無意間聽到他與摯友的對話:
“塵哥,你當初為了讓你的小青梅淩遙在國際比賽中奪魁,找了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侮辱顏微,導致她聲譽盡毀。”
“現在又因為淩遙擔憂生產會影響她的身材,把顏微做試管的胚胎替換了十幾次,讓顏微替你倆生孩子。”
“你就不擔心顏微發現真相以後,恨你嗎?”
“恨又怎麼樣?隻要淩遙開心,我什麼都願意做。”
原來,我所有的痛苦,不過是他對另一個女人無私愛情的墊腳石。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要拿走你七成家產了。
1
“淩遙的丈夫先天缺陷,她婆家又日日逼她傳宗接代,她滿心都是自己的事業,我怎忍讓她承受孕育之痛,摧毀她的追求。”
“我們雖是青梅竹馬卻無法光明正大在一起,不如讓我們的血脈助她在婆家穩固地位。”
“等顏微分娩後,便將孩子送去淩遙處,我會騙她說孩子沒能活下來。”
“這太過分了,” 紀蘭舟眉頭緊鎖。
“而且你明知她體質特殊,前麵那十四次才會失敗。”
“她付出多少才保住這一個,醫生都警告過她再孕育隨時有生命危險,她明知如此,卻還是為你甘願冒險。”
“對她太不公平了。”
景塵語氣堅決:“這個孩子必須平安出生,我會確保萬無一失。”
“欠下的債,來世再還了。”
“希望你將來別追悔莫及。” 紀蘭舟歎氣,知道無法改變好友的決定。
“對了,淩遙這次海外演出又獲得大獎,幫我把上次訂的藍寶石項鏈送去,附贈的耳釘留下,我另有安排。”
隔著一扇門,我緊咬嘴唇,強忍著不讓啜泣聲泄露。
我步履蹣跚地回到臥室,跌坐在地,被真相如潮水般淹沒。
腹部隱隱作痛,卻遠不及心靈上的撕裂。
我曾是那年度大賽的奪冠熱門人選。
卻在決賽前夕被人誘騙帶走侮辱,還被拍下不堪影像散布於網絡。
獲救時右手腕已粉碎性損傷,子宮也遭受嚴重傷害,幾乎喪失生育能力。
對一個鋼琴家而言,這是夢想的終結。
母親已逝,父親因此事受刺激腦出血,生命垂危如同行屍走肉。
是景塵每日陪伴鼓勵,讓我漸漸走出絕望。
如今回想,他當時在眾人麵前對我深情表白,不過是出於內疚的彌補之舉。
而我,被謊言蒙蔽,全心全意期盼為他孕育後代,他卻暗地策劃讓我為他和另一個女人生育骨肉。
這女人還是他視如摯愛的青梅竹馬。
我始終沒有起疑他們之間不尋常的關係。
胃部翻騰,一陣惡心。
當初因為他說喜歡孩子,我不惜搭上性命反複嘗試試管嬰兒。
記得第九次取卵時,我出現了危險並發症,醫生下了病危通知。
他為救我,親赴醫學大師寧老家中,跪求五日才獲得出手相助。
他紅著眼眶說,不要再拚命了,他隻想我健康平安。
我卻不願剝奪他為人父的權利,堅持到第十五次,終於成功受孕。
我輕撫著這個曆經千辛萬苦才有的腹中生命,卻發現它根本不屬於我。
連同景塵的愛,都是一場荒誕的騙局!
曾經以為的救贖之手,實際上是反複加諸我身的傷害。
精心維護的婚姻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鬧劇。
我給遠在海外的沈白琳通了電話。
“你之前提到的那項神經重建技術,我想接受治療。”
掛斷後,我立刻發了條短信。
“請幫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我要分得他七成資產。”
我並非善良到忘記自己。
這筆財產是我應得的補償。
既然他心裏隻有淩遙,那就此放手吧。
2
“顏微,你怎麼了?” 景塵焦急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他迅速走近,小心翼翼地將我從地上扶起,輕輕安放在床邊。
“是手腕又疼了嗎?還是醫生說了什麼不好的消息?需要我立刻送你去醫院嗎?” 他語調中滿是擔憂,目光在我臉上打量片刻,隨即落在我的腹部。
我悄然避開他的懷抱。
“沒事,醫生說孩子很健康。隻是想起之前失去的那十四個小生命,一時情緒有些失控。”
得知孩子安好,景塵明顯放鬆下來。
他溫柔地擦去我臉上的淚痕,將我輕輕攬入懷中。
“別難過,這不是你的錯,隻是緣分未到。不要總是想著傷心事,看著你難過,我心裏也難受。”
“等這個小家夥平安出生,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我們都會倍加珍惜。”
說著,他俯身小心地親吻我的腹部。
他確實期待這個孩子。
他與淩遙的孩子。
我強忍淚水不讓它滑落。
“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特地為你挑了一對耳墜,喜歡嗎?”
景塵抬頭,充滿期待地遞上一對精致的藍寶石耳釘。
若不是剛才聽到書房裏的對話,我必定會像從前一樣,既開心又佯裝責怪他亂花錢。
現在我終於明白,我與這些廉價裝飾品無異,都隻是景塵愛情路上的點綴與陪襯。
在他心裏,我隻配得到那些附贈品。
腹部的痛感逐漸加劇,開始變得難以忍受。
“我想休息一會兒。”
景塵見我對禮物沒有驚喜反應,以為是今天的檢查讓我精疲力盡。
“那你好好歇息,我去給你準備杯熱牛奶。”
他細心地為我拉好被子,調暗了床頭燈光,又點燃了一盞助眠香薰。
自從那次事故後,我常年被噩夢驚醒,他專門請人調配了安神香薰,但此刻這曾經讓我感動的舉動隻剩空洞。
他心裏愛著別人,卻為了那個女人,對我演繹著深情的戲碼。
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我再也無法控製眼淚。
腹部絞痛加劇,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雙腿間緩緩流出,我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即便已知所有真相,這一刻我依然痛徹心扉。
我緊緊抱住自己,咬緊牙關不發出聲音,感受著又一個生命從我體內流逝。
或許從一開始,這個孩子的存在就是個錯誤,現在離去也是種解脫。
“怎麼回事!”
客廳傳來物品掉落的聲響。
“淩遙現在情況如何?我馬上趕過去!”
景塵慌亂的腳步聲接近臥室。
“顏微,公司有緊急事務,我需要離開兩天。”
說完,他在我額頭留下匆忙的一吻,轉身就走。
如果他能多看我一眼,就會發現我此刻的異樣。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手術後的第三天,我收到了一個特快專遞。
“顏女士,您委托的離婚協議已經寄出,隻要雙方簽字,一個月後就能辦理正式離婚手續。”
我凝視著手中的文件。
“好的,那我就等這一個月。”
“什麼一個月?”
電話剛掛斷,景塵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3
短短幾天未見,卻仿佛已過經年。
他拖著旅行箱站在門口,眉宇間帶著疲憊與憂色。
幾日前,知名小提琴家淩遙在海外巡演時不慎跌傷的消息占據了國內各大媒體頭條。
景塵立即飛赴海外探望。
而那一刻,我正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獨自麵對失子之痛。
“沒什麼特別的事。”
“你前陣子不是提到,想給孩子挑一處教育資源好的住宅嗎?我已經選好了,你簽完這份文件,二十八天後就能正式交付。”
我遞過文件時,刻意用手掌遮住了關鍵詞句,隻露出需要簽名的地方。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卻沒有細看,直接落下了簽名。
“你不看清楚內容再簽?就不擔心我有所隱瞞?”
“傻孩子。” 景塵溫柔地捧起我的臉,語氣溫柔如三月春風,“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和寶寶的。房產就登記在你名下,將來孩子長大了,也可以作為他的第一桶金。”
我微微勾起嘴角。
不會有將來了。
景塵,再過不到一個月,你就可以脫下這副深情麵具了。
“乖乖在媽媽肚子裏成長哦。”
他輕撫我的腹部,眼中滿是期待與溫情。
可惜腹中早已空無一物。
“對了,淩遙月末回國,到時我們一起去家宅聚餐吧。”
景塵說完,放下行李走進浴室。
我迅速發信息給律師,告知合同已簽署,明日便可郵寄過去。
茶幾上景塵的手機突然響起特別設置的鈴聲。
他曾告訴我,這是為重要商業夥伴專門設定的。
每當這個鈴聲響起,無論多忙多晚,他總會放下手頭一切去 “會見客戶”。
那時的我從不懷疑,隻是心疼他工作辛勞。
如今想來…
我悄悄拿起他的手機。
第一次嘗試密碼就成功解鎖。
果然是淩遙的生日。
我點開最新的消息通知。
【親愛的,你送我的藍寶石項鏈真是美極了。】
照片中,淩遙白皙的頸項上,那顆鴿卵大小的藍寶石熠熠生輝,襯得她肌膚如霜似雪。
我仔細查看照片細節,看到她手腕上的金鐲。
這金鐲我曾在景塵辦公室見過,他當時解釋說是送給重要客戶的禮品。
原來,所謂的 “重要客戶” 一直都是淩遙。
我繼續瀏覽他們的聊天記錄。
一張張照片映入眼簾。
那些景塵聲稱出差的日子,實際上都在陪伴淩遙的巡演。
每次她成功演出後,他總會送上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品作為慶賀。
他的相冊裏珍藏著淩遙的每一個精彩瞬間。
他愛得如此深沉熱烈。
而作為他名義上的妻子,我甚至在他的手機中找不到半張照片。
直到我發現了一份電子協議文檔。
【親愛的遙,我已委托律師起草遺囑,日後我所有資產將由你和我們的孩子繼承。雖不能光明正大陪在你身邊,但願這些能為你未來提供堅實依靠。】
我緊握手機,全身控製不住地顫抖。
原來,景塵並非對我毫無防備。
而是他早已做好安排,將全部身家都留給淩遙。
難怪他會如此痛快地簽下那份文件。
想必在他心裏,這套房產不過是施舍給我的一點補償。
我竟天真地以為他對我至少存有一絲真情。
【遙,顏微那邊試管終於成功了,這個孩子會幫你在蕭家站穩腳跟,你就能安心追求藝術生涯。】
…
【放心,我找的那人早有精神異常記錄,就算被抓也不會有大麻煩。你專心準備比賽,獎項非你莫屬。】
…
【親愛的,今生無法和你光明正大在一起,我娶誰都隻是形式。但我的心,永遠隻為你一人跳動。】
我的心臟如被冰刀反複剜割。
多麼 “偉大” 的愛情,多麼 “無私” 的犧牲者。
我將這些對話內容全部截圖保存。
立即轉發給我的律師。
4
等待期第 5 天,我將景塵贈予的所有首飾全部變賣,捐給了鄉村教育基金。
第 13 天,我辦妥了出國的全部手續。
第 19 天,景塵提出陪我產檢,話音未落,手機鈴聲響起,他便匆忙離去。我心知肚明,隻有淩遙能讓他如此牽掛。
第 25 天,我通過舊友安排父親轉至專科醫院,重新聘請了照護團隊。
第 27 天,我將家中所有個人痕跡全部清理。
景塵發現家裏陸續少了許多物品,我隻說舊物需要更新。
第 30 天,淩遙回國了。
景塵清晨就已出門,我獨自前往他老宅。
尚未踏入門廳,便聽見裏麵傳來歡聲笑語。
“我們遙兒真是越來越出色了,阿塵告訴我,你這次國際大賽又獲獎了。”
“哪有什麼大不了的成就,也就塵哥喜歡到處誇我。”
“要不是我替你記住,你恐怕早就忘了這件事。”
景塵語氣中滿是寵溺。
當我推門而入,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誰讓這種晦氣的東西進來了!”
景母臉色陰沉,她從未善待過我。
在她心中,我早已 “不潔”,配不上她的兒子。
往日這樣的言語必然令我傷心,但今晚過後,我將永遠離開這個地方。
“母親,是我邀請顏微來的,難得大家聚首,而且她還懷著孩子。” 景塵為我解圍。
“誰知道她這次能不能保住。”
“母親!” 景塵語氣嚴厲。
“伯母,嫂子之前流產那麼多次,不過是緣分未到,這胎一定能平安長成。”
淩遙見景塵竟替我說話,麵色微變,隨即意味深長地看向我的腹部。
我明白她的暗示,但他們的美夢終將落空。
“嫂子,你站了許久,讓我扶你坐下吧。”
她突然靠近,剛碰到我的手腕,身形就猛地一晃,仿佛被推開般摔在地上。
“啊 —— 我的手!”
“遙兒!”
景塵猛地將我推開,急切地將淩遙攬入懷中。
我重心不穩,腰部撞上旁邊的實木家具棱角,劇痛讓我冷汗直冒。
“顏微,你不能因為自己手殘不能演奏就嫉妒陷害我們淩遙!你這種毒婦立刻給我滾出去!”
“嫂子沒錯,是我不小心自己絆倒的。”
淩遙依偎在景塵懷中,向我投來得意的微笑。
“顏微,即使你心中有怨,也不該傷害無辜。遙兒的雙手對她的藝術生涯至關重要!”
景塵抱起淩遙,轉身前冷漠地看我一眼:“既然你不喜歡這裏的氛圍,不如先回去吧。”
說完,他徑直抱著淩遙離開查看傷情。
他們篤定我是罪魁禍首,絲毫不給我辯解的機會。
可是景塵,當你安排人毀我雙手時,可曾想過,演奏也是我畢生的夢想。
我以為心已麻木,卻仍感到刺骨的疼痛。
愛與不愛,差距如此明顯。
可悲我曾經渾然不覺。
回到家中,我收到淩遙發來的信息。
【顏微,你嫁給他又如何,他心底最摯愛的始終是我。無論是比賽榮譽還是他的愛,你永遠都爭不過我!】
緊接著,一段視頻發了過來。
私人病房內,淩遙衣衫不整地倚在景塵懷中,二人呼吸微亂。
“阿塵,你不會真對顏微有了感情吧?”
“遙兒,你清楚,我心裏隻有你一個。”
“有時我真嫉妒顏微能光明正大做你妻子,為你孕育後代。”
“那也是我們的孩子,用的是你的卵子。等顏微生產後,我會安排人送到你身邊。有了這個孩子,你在婆家地位就穩固了。”
“放心吧,假懷孕證明我已在國外安排妥當,不會有人質疑。”
“阿塵,你對我太好了。”
“你想要的,我都願意給你。”
“現在,我隻想要你。”
景塵再無法自控,兩人糾纏在一起。
淚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我麵如紙白,將視頻保存備份。
一份發給律師,一份發給某知名娛樂公司主編。
那晚,景塵沒有回家。
次日,我拿到離婚證,將一本與流產證明一起放在了客廳茶幾上。
聊天記錄的也整理好放在旁邊。
起飛前,景塵的信息傳來。
【顏微,昨天是我態度不當,別生氣,晚上我回來向你道歉。】
【遙兒這次歸來給寶寶帶了許多禮物,等我回家,我們一起打開好嗎?】
景塵不知為何,自昨晚起心緒不寧,有種將失去珍貴之物的預感。
醫生確認淩遙雙手無礙,他開始懊悔昨日對顏微的推搡。
不知是否傷到了胎兒。
“阿塵,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淩遙注意到景塵一直發呆,略顯不悅。
往常此時景塵必會溫言哄她,但此刻他竟有些不耐煩。
【景塵,孩子沒了,我放你自由。】
景塵看到消息,正要回複,紀蘭舟突然來電。
“塵哥,快看網絡,你和淩遙的私密視頻被曝光了!還有位律師帶著離婚協議到公司要求協商財產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