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進來時,我閉眼裝睡。
她輕手輕腳躺下,把我圈進懷裏。
額頭上那個晚安吻,帶著一種近乎敷衍的溫柔。
她抱著我,睡得倒是很沉。
我卻怎麼也睡不著。
掙開她的胳膊,摸去吧台,擰開一瓶紅酒就往嘴裏灌。
就因為我對她好,因為我省心,所以隻配給她當個臨時的替代品?
我他媽怎麼混成這樣了?
眼前一片模糊,酒摻著眼淚往下淌。
喝得暈頭轉向,想去衛生間,結果腿一軟,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被響動驚醒,發現身邊空了,睡意瞬間沒了。
“醒了怎麼不叫我?”
她聞到我一身酒氣,臉色一變,立刻跳下床。
“顧之舟你不要命了?明知道自己胃不好不能喝酒還灌這麼多?”
她隻有氣急了才會連名帶姓地吼我。
我舌頭打結,下意識推開她。
“別......別碰我。”
她手探上我額頭,滾燙。
語氣馬上緩和下來:“哥哥你別鬧了行嗎?發燒了,跟我去醫院好不好?”
我渾身癱軟,暈乎乎的,聽到“醫院”兩個字才激靈一下。
“不去醫院,躺會兒就好,你別煩我。”
她氣得笑了出來,直接扯過大衣把我裹嚴實,吃力地把我扶起來就往外走。
她把我塞進車裏,一路風馳電掣到了醫院。
腦子還嗡嗡作響,人就被她拖著去掛號。
胳膊上冰涼的觸感傳來,針管已經抽走了血。
等她忙完所有步驟,我還傻愣愣地沒緩過來。
等回過神,醫生已經在叫我的號了。
“請8號患者就診。”
廣播裏一遍遍喊著我的號。
現在我一聽到8這個數字我就怕,就像無時無刻在提醒我和她相差八歲。
她連哄帶拽把我弄到診室門口,我賴著不肯進。
拉扯的時候,突然插進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甜甜?你們這是......”
她聽到這聲音,手立馬鬆開了,快步衝到那男的麵前,上下打量著,一臉緊張。
“穿這麼少不要命了?哪兒不舒服,怎麼自己一個人跑來了?”
那小子支吾了半天,有點扭捏。
“哎呀,小毛病,醫生說壓力太大,找個伴兒就好了......不像某些人......”
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
她立馬敲了下他腦袋。
“胡說什麼呢,這是我同事。”
說著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墊在椅子上,哪怕身上隻有睡裙。
跟著她想都沒想,就把裹在我身上的大衣扯走,給他蓋腿。
“以後天冷不許穿這麼少出門,知道嗎?”
那小子癟癟嘴:“我也想穿得帥點嘛,女孩不都喜歡這樣?”
“這什麼話?耍什麼帥?不準給別人看!我送你回家。”
她自始至終,都沒再看我一眼。
聽著他倆你儂我儂,我感覺自己像個傻 B。
她總讓我穿得體麵,陪她去見閨蜜,說是給閨蜜開開眼,讓別人羨慕她眼光好。
可輪到她真正在乎的小子,就恨不得捂得嚴嚴實實,生怕別人多看一眼。
可能,這就是工具人和心肝寶貝的區別吧。
我麵無表情地走進診室。
醫生盯著化驗單,眉頭緊鎖。
“你這情況不太好啊,長期熬夜壓力大,心臟有點問題了。”
“現在是打算住院治療,還是先回家靜養觀察?”
“不管怎麼樣,盡快拿主意。”
熬夜,那都是陪著林思甜熬的。
她說年輕人睡什麼覺,以後死了自然能長眠。
出了診室,我眼前發黑,晃了一下差點倒地上,被路過的護士扶了一把。
醫生說我這情況得有人陪護,最好家屬簽字。
我翻遍了通訊錄,最後還是隻能打給她。
打了好幾次都沒人接,再打,直接關機了。
在醫院的長椅上坐了幾個小時,才勉強讓我回家。
外麵的北風刮得人生疼,我身上連件厚外套都沒有,被她扯走了。
一路回去,腦子裏都是醫生的話,必須盡快做決定。
兩天,應該夠快了吧。
我推開家門。
裏麵正是一片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