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一夜間讓我聲名狼藉。
藝術圈對我的評價從“新銳有為”變成“卑鄙小偷”。
我的畫作被畫廊集體退回,電話裏盡是解約聲明。
曾經捧著酒杯向我討教的鑒賞家,如今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垃圾。
三年心血,毀於一旦。
我站在空蕩蕩的工作室,呆滯地望著牆上殘留的掛鉤痕跡。
電話再次響起,我以為是又一個退貨通知。
沒想到是醫院。
“陳先生,您弟弟情緒不穩定,病情有波動......”
心臟被人緊緊攥住。
醫院走廊上,弟弟慘白的臉上掛著淚痕。
“哥......他們說你是小偷,說咱們陳家沒人會有出息......”
病房門外,兩個熟悉的身影正與護士爭執。
趙世卿那張虛偽的臉上掛著關切,身邊站著我曾經深愛的女人。
“我們是來看望病人的,怎麼不讓進?”
憤怒從腳底燒到頭頂。
“滾出去!”
我衝向前,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趙世卿的表情瞬間變得醜陋。
“怎麼?賊喊捉賊?這裏是公共場所,你管不著。”
孟琴琴拉住他的手臂,卻不是阻止,而是靠近。
“阿豪,別這樣......我們隻是關心......”
她的語氣裏全是居高臨下的憐憫。
我冷笑:
“關心?拿我弟弟取樂是你們的關心方式?”
趙世卿聳聳肩:
“藝術家失足為盜,這種新聞本來就很吸引眼球。”
“難道不是你自己先做了錯事,才連累家人受辱?”
孟琴琴的眼神閃爍,充滿了審判。
我們對視的那一刻,我忽然看透了她的真麵目。
三年來她從未真正看見過我這個人。
在她眼中,我隻是個需要拯救的貧困藝術家。
一個可以彰顯她善良的道具。
“琴琴,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嗎?”
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她避開我的目光,輕聲說:
“證據確鑿,我能怎麼想......”
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
“那請你們離開,不要再來騷擾我弟弟。”
趙世卿眼中閃過得意,挑釁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緊張,我們是來幫忙的。”
他從口袋掏出支票簿,當著走廊裏所有人的麵開始書寫。
“這筆錢應該夠你弟弟治療一段時間了。”
孟琴琴站在一旁,微笑著像是在做什麼善舉。
屈辱感如潮水般湧來,我的手忍不住發抖。
“我不需要你們的施舍。”
趙世卿假惺惺地歎氣:
“陳家豪,都這時候了還要逞強?”
“為了弟弟,放下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吧。”
孟琴琴遞過支票,眼中竟是真誠的關切:
“拿著吧,就當是我們以前的情分。”
我死死盯著那張支票,上麵的數字刺痛我的眼睛。
五十萬。
正是趙世卿指控我“偷竊”那幅畫估價的十分之一。
一個巴掌打過來,再遞上一塊糖。
這就是他們的伎倆。
我撕碎支票,碎片像雪花般落在地上。
“滾出去!”
孟琴琴臉色鐵青:
“我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才......”
“情分?”
我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你何曾把我當過平等的人?”
“在你眼裏,我不過是你施舍愛情的對象,隨時可能因為窮而去偷東西!”
趙世卿冷笑:
“看來你是真不知好歹。”
“有些人就是賤,越給臉越不要臉。”
他轉向孟琴琴:
“走吧琴琴,別浪費時間了,有些人生來就是藝術界的恥辱。”
醫院走廊裏,人們的目光像刀子般刺來。
這一刻,我才明白什麼叫絕望。
什麼叫身敗名裂。
什麼叫無力回天。
弟弟的病房門輕輕關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我靠在牆上,緩緩滑坐在地。
心中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