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秘密

見人都離開了，鴛鴦這才上前四下瞧了瞧，見院外都沒了人影，這才呸了一聲，“一丘之貉！”

“小姐，您這招離間計還真是有效，估摸著這兩人是不會再狼狽為奸來煩小姐，我們這東苑總算可以清淨一些了。”芙蓉不得不佩服小姐的深謀遠慮，一聽說陸二夫人回來，便知曉對方的心思，讓自己去二房那邊閑聊，有意無意間透露出小姐無法生養想過繼的想法。

二房那般貪婪且蠢鈍，果然上當了。

穆月璃歎了口氣，劉嬤嬤和紅娘那邊還未有消息傳來，即便她想和離眼下也需耐心等待機會，不然以聖上那性子，即使自己上殿直抒心意，他也必定不會站在自己這邊。

“小姐，拿到證據後姑爺真的會同意主動和離？”芙蓉覺得這世道生為女子真不容易，明明是對方的錯，可要想和離還得費這般多的心思。

提及此，穆月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為了他的性命，陸家的顏麵，他定會同意。”

邊關那場勝場，究竟藏著什麼貓膩，她定要弄個明白。

*

陸戚風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的西苑，渾渾噩噩中有種情感漸漸被壓抑。

“風哥......”葉婧凰站在院門口四下張望，瞧見他回來即刻迎了上去，拉住他的手道，“我等你好久了，你怎麼才回來，我大哥他怎樣了，我想出府去瞧瞧他，可娘不同意，我不過是心急說了些話，娘她就不分青紅皂白地罵我，還......”

說著，她微微側過身，露出了那半張被打得腫了起來的臉。

陸戚風看向她，月色下，那半張被打的臉上還留著清晰的五指印，再想起方才在院外聽到的那番話，還有母親那般不堪的樣子，他無力地歎了口氣，扶住她，邊往裏走邊說道，“我知曉你受了委屈，娘那邊我會去說，你安心養胎。”

“我就是擔心大哥......”葉婧凰女扮男裝替兄從軍，為的不就是保住葉家這唯一的獨苗，她付出這般多，結果大哥卻被人弄成了廢物。

這讓她怎麼能不難過。

陸戚風扶著她進了屋，拉著她坐在桌旁，神情凝重地說，“你不是說你大哥拿著銀子去了柳山書院讀書，打算考取功名，怎麼會在城南的青、樓？”

“這......”葉婧凰眼神有些閃躲，眼下她如何狡辯都無用了。

陸戚風給她的銀子，她全給了大哥，原指望他能改了惡習，好好讀書考取功名，真正地光宗耀祖，誰知他當真是死性不改，這次才惹火上身。

“罷了......”

見她這般神情，陸戚風心裏多少也明白了點，他疲憊地擺了擺手，“你大哥性命無憂，隻是......”

“他，他真的不能......”葉婧凰原本在心底還報著一絲的奢望，祈禱大哥當真隻是傷了腿，那不過是科舉無望，可眼下瞧陸戚風這神情，隻怕......

“隻怕他日後再也無法娶妻生子了。”

陸戚風的話徹底斷了她的奢望，葉婧凰整個人癱軟下去，大哭起來，“我的天啊，這，這要如何是好啊！”

葉家的全部希望，她和娘的唯一指望，一夜間都沒了。

她伏在陸戚風的懷裏痛哭，良久她抬頭，眼裏全是恨意，“不能放過害了我哥的人，定要那人血債血償。”

瞧著她眼底的滔天恨意，陸戚風心底微微一怔，這樣的葉婧凰他頭一次見，神情扭曲，眼神恐怖，他閉眼，不知怎地腦中竟然浮現出穆月璃那張清冷的臉龐。

他的語氣極為疲憊，緩緩道，“你哥哥是跟人在青、樓爭風吃醋，喝多了自己摔下樓，不小心撞上樓下的石獅子才弄成如今這般模樣。原就是一場意外，更何況還是因這等原因，與對方自然是無甚幹係。”

“那也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葉婧凰咬牙道。

陸戚風滿心的煩悶與無力，“你莫要再去鬧騰了。”除了徒增笑話，並無大用。

“風哥？”覺察到他的異樣，葉婧凰連忙收斂情緒，卷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對不住，方才我的確太過難過了，這才失了態，你不會怪我吧？”

說罷，她露出委屈又擔憂的神情，小心地說道，“如今我除了風哥你，再也沒有別的人可以依靠了。”

低頭瞧見她那小心翼翼的神態，陸戚風苦澀地歎了口氣，將她摟進懷裏，“你也別胡思亂想，你我一同從死人堆裏出來的時候，我就發過誓言，不會丟下你不管。”

陸戚風怎麼也不會忘記，那一夜，她將自己救出時，在屍山血海間，那人如同天神一般降臨出現在兩人跟前，驚雷在那張青麵獠牙的麵具上一閃而過時，那人的話在耳邊回蕩。

“隻要你不說出今晚的秘密，我保你不死，還可以讓你加官進爵，可若是......”那人高高在上，姿態冷傲，那麵具後的犀利的目光猶如利劍，穿透人的舌喉，“你膽敢背叛，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那殺氣騰騰的模樣，驚得陸戚風與葉婧凰連話都說不出，隻能點頭，任由雷雨打落臉頰，看著那人駕馬灑脫離去。

那場戰，不是他打贏的，而是有一支神兵從天而降，將敵人擊退。

可令人不解的是，那人似乎並不想領功，而是將功勞歸到自己頭上。

那夜他便與婧凰約定，絕不泄密。

這也是他在大殿上，麵對聖上的賞賜不敢受領，寧可用這天大的軍功換娶葉婧凰平妻之位的原因。

“你好好修養，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娘家一趟。”

是啊，除了那樣的生死之交，他與自己之間還有一個共同的秘密，就憑著這樣的約定，陸戚風就絕不會拋下自己不管。

葉婧凰心總算落了地，她抱住陸戚風，手覆在小腹上，語氣溫柔了起來，“謝謝你，風哥......我定會保護好我們的孩子。”這也是她的砝碼之一，她可得保護周全。

隻是......葉婧凰咬了咬下唇，滿腹疑惑，昨晚明明自己的哥哥應該將那人救下才對，為何人沒救到，反而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