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為給我爸研製新藥,突遇大火,雙目失明,連肚子裏的孩子也沒能幸免。
我悲痛萬分,送外賣,去工地做苦力,下定決心給她治眼睛。
好不容易攢夠了錢,卻看見她和白月光私會,
“為了給我治病,你不惜製造大火,讓自己流產,騙陳宴雙目失明,還拿他父親的身體試藥,導致他疼到臟器衰竭死去。”
“你就不怕被陳宴發現嗎?”
老婆摘下墨鏡,眼睛分外明亮,
“我答應過你,無論付出什麼也要讓你好起來,用他們的死換你新生,這筆買賣做的值!”
淚水模糊視線。
原來,我一心想要報答的深情,是一把淬了毒的刀。
1.
指甲嵌入掌心,沈星甜深情地撫摸陸長風的臉,
“新藥的數據完整了,我昨晚又在陳宴他媽身上試了十次,她沒有像以前疼的在地上打滾。”
“要不是陳宴給我的那些錢,研發恐怕支撐不到現在,不過沒關係,這都是必要的犧牲,隻要你能痊愈,付出什麼都是應該的。”
她語氣輕佻,像是訴說一件平常到再不能平常的事。
我扶在門後的手止不住的發抖,腦袋也轟隆作響。
下一秒,陸長風就緊緊扣住她。
“星甜,謝謝你。”
“不過,你還打算留在他身邊,繼續裝失明嗎?人命關天,不是小事,萬一被他發現豈不是要鬧個天翻地覆?”
沈星甜伸手堵住他的嘴,指尖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我所有的積蓄都用在了藥品研發,你後續的治療不是小數,所以,我還要留在他身邊為你以後做打算,他爸雖然沒了,可我用孩子一命抵一命,這個債也算還清了。”
“至於以後......…”
沈星甜沒說完,陸長風張口就吻了上去。
我頓感心像被萬根鋼針紮透,疼的窒息。
跌跌撞撞跑出門。
鎖在眼裏的酸澀潰堤成災。
當初我爸腎衰竭急需特效藥,身為製藥師的沈星甜,紅著眼眶要救他。
那時,她肚子裏懷著我們的孩子,說等爸爸好起來,要讓孩子第一個喊爺爺。
我當時心裏說不出的感動,變賣所有支持她。
可迎來的卻是爸爸疼死,實驗室起火的噩耗。
沈星甜雙目失明,我們得孩子沒了,三重打擊,我媽也一病不起。
我悲痛萬分,沈星甜抓著我的手,
“一雙眼睛而已,孩子還會有,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留住爸爸。”
她替我逝去眼角的淚,臉上的認真,成了我泥濘裏跋涉的支撐。
可如今,我承受的所有苦難,都是她為了陸長風,精心編織的羅網。
胡亂抹了把臉,回到家。
沈星甜一如既往,等著我喂飯。
“阿宴,你回來了?打了一上午的針,我都快餓死了。”
她俏皮地摸了摸肚子,然後張開手等著我擁抱。
可我沒有像以往熱烈的回應,隻把買來的飯丟在她麵前,
“今天忙,來不及做,你湊合著吃一口。”
沈星甜的眸光暗了一瞬,隨即臉上布滿焦急,
“阿宴,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盯著她假作關切的臉,和那雙根本沒有失明的雙眼,我語氣淡淡,
“沒什麼,就是累了。”
她抓住我的手放在臉頰,眼裏依舊盛滿深情。
“阿宴,辛苦你了,等我眼睛治好,一定好好補償你。”
甜膩的嗓音若擱以往,我一定愧疚難當。
可現在,看著這雙撫摸過陸長風的手。
我不著痕跡的抽回,
“快吃吧,待會涼了。”
強忍住情緒,把飯喂完。
卻暼見原本整齊的被褥皺成一團,邊角還沾著幾根不屬於我的棕色短發。
心頓時墜入冰窟。
我頂著烈日在工地扛水泥,因送單超時被客戶罵的狗血淋頭,她卻抱著陸長風在床上卿卿我我。
想起曾經幾次跟她示好,她都紅著眼圈哽咽,“陳宴,這個時候,我們不該想這些。”
我當她是因為失去孩子,又沒能救回我爸,心中悲痛自責。
現在看來,她的自責和悲痛,不過是因為新藥研發失敗,救不了陸長風。
顫抖著手掀起被褥,幾枚膠質和包裝散落在被子裏。
我沒忍住吐了出來。
一時深情錯擲,陸長風踏著我爸的命,心安理得的尋求新生。
而我,家破人亡,盡失所有。
沈星甜貼心地給我倒了水,又溫柔地給我拍背。
看著那張我曾愧疚到日夜難安的臉,隻覺胃裏翻滾的更重。
下午,我帶我媽去了醫院,這才發現她已經不能開口說話。
醫生要了檢查報告。
他說,我媽心臟原本沒那麼遭,隻是被注射了一種未經臨床驗證的不明藥物,導致心律失常,失聰失語。
“心律失常”,我心猛地一沉。
沈星甜身為製藥師,明知我媽心臟不好,最受不了藥物刺激,可她為了陸長風,硬置我媽的性命於不顧。
想起我爸臨終前疼到扭曲的麵容,指甲深深嵌進了我的皮肉。
安頓好我媽,我辭掉工作,隨手擬了離婚協議,又訂了兩天後回A市的票。
這一次,我要和沈星甜一刀兩斷。
2.
回去時,陸長風一身高定西裝,坐在我的位置,和沈星甜手挽手,切著14寸的大蛋糕。
就連平日深居簡出的嶽母,也貼心的為他布著菜。
舉手投足間的默契,儼然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陳宴回來了。”
陸長風笑意溫潤,眉梢微挑的弧度裏卻透著挑釁,
“今天我生日,星甜和伯母非要拉著我慶生,還特意做了一桌子菜,你也過來一起吧?”
沈星甜這才把吃了一半的麵推給我。
“長風的長壽麵,你也沾沾喜。”
零星的幾根麵條粘著細碎的牙印,我紅著眼把麵推開,
“我不吃。”
嶽母停下手中動作,嫌棄地昵了一眼,
“窮鬼趕飯點還挑三揀四!”
“跟星甜在一起這麼久,連口熱乎飯都掙不來,眼睛瞎了還要拖累她伺候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媽,真是個廢物!”
在嶽母看來,我就是個行走的提款機,榨幹最後一滴血,也湊不出陸長風袖口袖扣的零頭。
而我爸媽,是害她女兒失去光明,失去孩子的罪魁禍首,我們一家子都是沈星甜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我下意識看向沈星甜,她嘴角含笑吃著陸長風給她夾的雞腿,明明眼睛能看見,卻對嶽母的指責視而不見。
想起我爸葬禮上嶽母破口大罵,我沉著臉,
“既然都不好過,又何必執迷不悟,幹脆一拍兩散!”
“狗雜種!”
嶽母抓起蛋糕拍在我臉上。
“要不是你爸那個藥罐子拖累星甜做實驗,她怎麼會出意外?還有你那個倒黴的媽,活著也是浪費糧食,倒不如早點跟你爸去地下作伴!”
“想想都晦氣!”
混濁的奶油糊滿眼眶,酸澀刺痛著眼球。
陸長風從椅子上跳起來,沈星甜這才看到我糊滿奶油的臉,瞳孔驟縮的瞬間,徹底暴露了完好無損的視力。
隻是那雙曾在我麵前含淚訴說遺憾的眼睛,滿滿都是陸長風。
“發生什麼了,長風你還好嗎?”
嶽母也急忙湊到陸長風身邊,塗著蔻丹的手指緊張地給他擦拭。
陸長風朝我勾起半邊嘴角,
“沒關係,我沒有被傷到,你們看看陳宴......”
“沒用的東西!”
嶽母惡狠狠地啐了我一口,
“死了也活該!”
心臟像被鋼絲狠狠絞住,我胡亂抹了把臉走近浴室。
和沈星甜在一起三年,我從沒過過生日,唯一的一次是兩年前,她用廚房剩的麵粉烤了個歪歪扭扭的蛋糕。
燭火明明滅滅,她端著蛋糕淚水肆虐。
即便那天不是我生日,我卻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現在我終於明白,那泛紅的眼眶,肆虐的淚水,根本不是烘焙失敗的懊惱,而是沒能陪陸長風慶生的遺憾。
奶油模糊視線,刺痛又灼熱。
陸長風大搖大擺地踢了我一腳,我沒扶穩,頭重重磕在地上。
3
溫熱的液體流淌,陸長風很是得意,
“你以為當初沈星甜嫁給你是喜歡你嗎?陳宴,別做夢了,退而求其次的把戲,都是為了我,這些年為了給我治心臟,她花掉你們所有積蓄,還刻意用你爸那個老不死的試藥,那老家夥疼到滿地打滾的時候,你猜星甜在做什麼?”
陸長風邪肆的扯起嘴,
“當然是在我的床上嘍~”
“沒辦法,即便分開這麼多年,可她心裏依舊有我,隻要我張嘴,她什麼都願意為我做,就好比你那個半死不殘的媽......”
血液逆流,我整個身子都在抖。
陸長風湊近,
“看這樣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
“沈星甜每次給你媽注射新藥,都會錄下視頻發給我,你媽驚恐抽搐,又說不出話的樣子,簡直比那些電影精彩的多,有次我被嚇到,星甜氣的讓她下跪跟我求饒,嘖嘖嘖......。”
“哦對了!”
他掏出手機懟在我臉上,
“你以為你每天在外腥風血雨很疲憊?錯!你的老婆也很疲憊!”
露骨的畫麵深深灼痛了我。
沈星甜賣力的在陸長風身上討好,屈辱感和悲痛讓我抬手就朝陸長風揮去。
可手還沒觸及,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星甜慌張的跑過來,此刻的她不再像往常那樣空手虛探,而是精準抓住陸長風胳膊,漆黑瞳孔裏倒映著陸長風得意的笑。
“陳宴,你做什麼!今天是長風生日,他是我請來的客人,你這樣隨便動手還有沒有做人最基本的廉恥!”
我竟不知她這般能言善辯,能將黑的說成白的。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打了他?”
沈星甜心虛的垂下頭,嶽母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你打人還有理?臭不要臉的東西,你們全家都該下地獄!你毀星甜一個不夠,連長風也不放過,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狼狽的蜷起身子,劇烈的鈍痛密密麻麻。
陸長風捂著心口往沈星甜懷裏鑽,
“都怪我手欠,好心幫陳宴擦拭,他不領情,還罵我是掃把星隻會拖累人,星甜,我心好難受,快喘不過氣了。”
沈星甜眸光淩厲,開口怒斥我,
“陳宴,你太過分了!長風本就心臟不好,你居然對他大打出手,人命在你眼裏就這麼一文不值?”
我不禁嗤笑,
“那我爸媽在你眼裏又值幾個錢?”
沈星甜啞語,但還是忍不住反駁,
“你別顛倒黑白、混淆視聽,當初要不是我的藥,你爸早就死在醫院了!”
“現在得了便宜還賣乖,陳宴,你的良心都哪去了?”
4.
“被狗吃了!”
嶽母狠狠踹了我一下。
我吃痛從地上爬起,額頭滲出血來。
沈星甜的臉變得僵硬,張了張嘴,卻又在陸長風痛呼的瞬間,欲言又止。
最後和嶽母一左一右,拉著陸長風上了車。
望著車子離去的背影,我的心像被塞了無數碎玻璃,割裂的疼。
簡單處理了傷口,一瘸一拐走進醫院。
即便再狼狽,我也得照顧我媽。
她不能開口說話,卻淚眼婆娑。
我的心都要碎了。
握著她的手,
“媽對不起,兒子不孝,讓你受罪了......”
她淚水決堤,枯枝般的手反複摩挲著我額頭的傷,想說什麼卻不能。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已經失去了爸爸,不能再沒有媽媽。
“往後餘生,兒子陪著你......”
走出病房,不遠處傳來歡聲笑語。
沈星甜貼心地給陸長風剝橘子,嶽母滿臉堆笑地給他削蘋果,其樂融融,是我一直向往,卻未曾得到的。
“星甜......”。
陸長風得意的朝門口暼了一眼。
“心口好疼,你幫我揉揉。”
沈星甜沒有猶豫,指尖熟稔地探入領口,精準按壓著他心口的位置。
眼裏冒出的光,比與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炙熱。
“你真的不擔心陳宴嗎?他也受了傷,要不......”
“不需要!”
沈星甜打斷他。
“皮糙肉厚,流點血又不會死!”
“倒是你,把我和我媽嚇個半死!”
她嗔怪地戳了他一下,唇瓣毫不猶豫地吻上去。
那動作急切,仿佛要將所有的擔憂與愛意都傾注其中。
我倒退著離開,本以為不會再為此心痛,可想起三年的朝夕相守,和口口聲聲要愛我一輩子的女人,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下來。
慌忙找了家律師事務所,把我爸媽的檢查報告,我的驗傷報告,以及沈星甜出軌陸長風的照片,全部交給律師。
沈星甜回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我也已經把行李打包好。
不知是照顧陸長風太過疲憊,還是那雙眼睛隻對我視而不見,偌大的行李箱她竟一點沒發覺。
“長風昨晚的心跳不太穩,這事又因你而起,我留在醫院照顧他也是情理之中,你別瞎想。”
我暗自冷笑,我的確沒有瞎想。
因為一切都已昭然若揭。
眼底未褪的潮紅、頸間曖昧的咬痕,連同那些沾滿謊言的溫柔話語,都在無聲控訴著這血淋淋的真相。
不過我不在乎了。
掏出離婚協議,紙張半掩,
“我爸的喪葬費下來了,夫妻共有,你簽個字。”
沈星甜的眼睛瞬間亮了,提筆就簽了字。
“阿宴。”
她像以前一樣溫柔,我卻躲開她的觸碰,指尖不經意劃過我未結痂的傷口,
“你受傷了?”轉頭摸索著為我找藥。
明明眼睛能看見,卻硬要裝出一副慌亂無措。
我不禁覺得可笑。
曾經為了那一點點溫柔,為了她那雙所謂失明的眼睛,我拚了命地掙錢,承受苦難,可到頭來竟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沈星甜拿著藥,雙手還未觸及,陸長風的電話打過來,
“星甜,我好難受,你快過來陪陪我。”
“啪!”
玻璃瓶碎裂,離開的背影冷漠又決絕,連個眼神都未施舍給我。
望了眼生活了三年的房子,提著行李,接上我媽,毅然踏上返回A市的列車。
照顧了陸長風兩天兩夜,沈星甜這才想起受傷的我。
慌亂的跑回家,看到的是律師提著協議,西裝革履的站在房門口。
5.
沈星甜的臉霎時間慘白。
雙目失明此刻也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
“您好,沈女士,我是陳宴先生的代理律師,受他本人委托,現就您涉嫌故意殺人、非法人體實驗及詐騙罪等等,正式提起訴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