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許明說要去大城市打拚，要讓蘇柔刮目相看。

於是我就把積蓄拿給他，陪著他背井離鄉，住著廉價擁擠的出租屋苦中作樂。

他總是把日子過得精打細算，可卻在我生病的時候，毫不猶豫讓我做最好的治療。

我們日子最苦的時候隻能吃麵條，可我的那碗麵條下總是放著煎蛋和肉。

後來他出國公差，我知道他很期待見到蘇柔。

可那天我出了車禍。

我以為許明不會出現，他卻朝我跌跌撞撞跑來，渾身狼狽。

為了救我，他無視隨時可能爆炸的危險，一點點將我拉出來。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聲嘶力竭的聲音，他說:“別放棄，我隻有你了，求你......”

汽車撞了油罐車，爆炸的一瞬間，許明護著我，他的背部被燒焦皮肉脫落。

可許明卻隻是顫抖著手摸著我的頭，“沒事了安安，有我在。”

他放棄了和蘇柔重新開始的機會，選擇了我。

因為他的堅定，我深信不疑認定他愛了我五年。

可現在，我卻為我的自信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五年婚姻，換來一死一重傷。

我眼眶濕潤，他好像從來沒說過愛我。

但又讓我感受過真的被愛。

或許一切都是錯覺。

我強忍著心酸，許明將麵條放在我麵前，我拿起筷子攪動。

底下什麼都沒有，心底的執念好像在一瞬間消散了。

我一口口喝著麵湯，嗓子卻像是含著刀片一樣無法下咽。

許明摸了摸我的頭，語氣溫柔。

“是不是怕燙，我來給你吹吹......”

許明話還沒說完，手機就不斷響鈴。

他收回手，轉身準備離開，我抓住許明的手。

淚水滑落臉頰，“陪我吃完吧。”

許明皺起眉，“聽話，我要替你處理好很多事，我很忙。

對了安安，離婚協議，你......簽一下。”

離婚協議從手中抽離，許明心口也仿佛空了一塊。

明明這是自己最想得到的結果，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沈安蒼白的側臉。

心底沒來由得慌亂，好像即將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嗓音沙啞，“當年蘇柔拋棄你出國，你還恨她嗎？”

許明將我的手抽離，“她說了，當年隻是出國治病不想我擔心。這幾年我不該恨她，反而是我沒有察覺到她身體問題。”

聽出許明語氣裏的愧疚，我沒再挽留。

看著離婚協議出神，許明是淨身出戶，這就是他對我的彌補。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夾起麵條，卻斷在碗裏。

許明沒發現我做的是長壽麵，一整根麵條有頭有尾。

可惜麵煮得太久一夾就斷，而我也並不長壽生命垂危。

我的視線模糊，手腕警報不斷滴滴，我將手表摘下。

心臟仿佛快要驟停，血液從我鼻腔滑落。

我強撐著在離婚協議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染血的離婚協議書和屏幕碎裂的手表。

我嗓音嘶啞，“許明，這是我送你的新婚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