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她渾身難受,可母親傳來的消息,讓她更是頭疼。
丁寧失蹤了。
留下一張紙條,【我讓子菱姐姐不開心了,過去的三年我很開心,我不會再出現了。】
父親母親過來興師問罪。
母親焦急地上下拍手,“我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刺激她麼......她一個小姑娘,傷還沒好......”
父親指著她,“你從前那麼聽話,現在居然這麼狠心了!”
鐘延庭雙手箍著她的肩膀,“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楚子菱眼前一陣發黑,她昨夜剛淋了雨,此刻頭疼欲裂。
他們三人還這般數落她、曲解她。
她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光,腳底一陣陣發寒,直接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母親拿著丁寧的照片,抹著眼淚,嘴中喃喃自語,“寧寧呀......你要是不回來,我可怎麼辦......”
父親手夾煙蒂,火星燃到手指,他都絲毫未察,望著虛空出神。
鐘延庭去尋丁寧了,徹夜未歸。
日子這樣煎熬了幾日。
鐘延庭突然接到電話,手下在一家酒吧發現了她的蹤影。
他趕去時,人已經走了。
楚子菱跟了過去,剛到酒吧,就看到他狠狠砸壞了幾把椅子。
他一把揪住服務生的衣領,麵色狠厲,帶著一股罕見的戾氣,“她人呢?你說她在這做了什麼?”
服務生被他的架勢嚇了個半死,顫顫巍巍地說,“丁小姐走了有一會了......她和一位搭訕的男子喝了酒......那男子頗有幾分帥氣......”
服務生被他越來越駭人的神色嚇到,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走了。
他死死攥緊五指,連指甲戳破皮肉都毫無所覺。
他又一次命令手下,“給我繼續找!找不到不要回來!”
楚子菱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他今日的模樣,是她第二次見。
上一次,大學那會,她無意間收到一個男生的告白信。
他和那個男生打了一架,皮開肉綻,險些進了醫院。
他那時,也是這樣憤怒。
她才知道,原來愛是會消失的。
曾經為了她不要命的男子,現在為了別人不要命。
【叮咚——】
手機鈴聲響起,她拿起手機。
【我不在的時候,他為我發瘋,父母為我吃不下飯,你認輸吧,你的人生,已經不屬於你了。】
【若是你還不死心,就來臨海路3號吧,你會徹底死心的。】
臨海路3號是一處廢棄的學校。
天已經很暗了,進去的時候,她打著手電筒。
突然,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逼近。
沒等她轉身,一根棍子打向後腦,她昏倒在地。
醒來的時候,她雙手被綁,被高高吊起,腳下是萬丈懸崖。
一轉頭,身側是多日不見的丁寧。
她朝她笑著,說出的話卻無比殘忍,“姐姐,既然你還不死心,便好生瞧瞧吧。”
很快,鐘延庭趕來了。
他腳步匆匆,連胡茬都沒來得及剃。
丁寧失蹤多日,他早已將形象拋之腦後了。
凶神惡煞的綁匪掏出匕首,站在她與丁寧之間。
“一千萬!你隻能救一個人!”
鐘延庭將手中提著的大黑包裹丟下,“你要的一千萬,一分不少,兩個我都要救!”
綁匪痞笑出聲,匕首在他手上轉了個花,“聽說她們都是你愛的人,你到底愛哪個?你隻能選一個。”
他再次強調,語氣頗為不滿。
鐘延庭額間青筋暴起,目眥欲裂,“我再給你一千萬,兩個我都要救!”
綁匪一刀劃破丁寧的胳膊,鮮血涓涓不息,“你隻能選一個!我再給你一分鐘時間,若是你不選,我把她們兩個都丟下去!”
丁寧哭喊起來,“阿延!我害怕!”
楚子看懂了她的伎倆,她逼鐘延庭選擇她們中的一個,放棄另一個人的性命。
事關性命,他一定會選最在意的。
她很平靜。
平靜到死寂。
他做什麼決定,她都不在意了。
“還有最後十秒鐘,你若還是選不出來,我就割斷她倆的繩子!”綁匪做勢將匕首移到丁寧頭上的繩子,滿臉不耐。
“四!”
“三!”
“二!”
“我選丁寧!”
最後關頭,鐘延庭大聲喊道。
他神色慌張,眼角含淚,身子搖搖欲墜,似乎難以再承受任何悲傷的消息。
父母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罕見地迫切,“救寧寧!寧寧!”
寧寧。
他們滿嘴都是丁寧。
為了丁寧,連她的性命都不要了。
楚子菱笑了,笑得難看極了,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笑意。
丁寧被放了下來。
她瞥了她一眼,帶著不易察覺的勝利的喜悅。
是的,她贏了。
替身戰勝了原裝。
楚子菱輸得徹底。
她覺得這個世界糟糕透了,她的人生也糟糕透了。
她攢起勁,撞擊綁匪手中匕首。
刀刃與繩子交鋒,繩子很快被割破。
她如落石般徑直跌落。
不是獲救,而是墜入懸崖。
鐘延庭像有心靈感應一樣,朝她望來,卻隻看見她消失的衣擺。
楚子菱飛速下墜著,她仿佛聽見他嘶吼的聲音,可下墜的速度太快,她很快就聽不見了。
再見了,父母。
再見了,鐘延庭。
若有來生,他們會如願擁有丁寧。
而她,會從他們的世界,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