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有先天性心臟病,我每天累死累活地打六份工,隻為了早日湊夠手術費。
這天晚上去餐廳兼職,我看見一個穿香奈兒套裝的女人帶著兒子,在和當紅男演員約會。
三人花了五百萬包下了整個米其林餐廳。
飯後女人俯身問兒子:“回到家知道該怎麼和爸爸說嗎?”
男孩乖巧地回答:“跟爸爸說我撿了一晚上的瓶子,賣的錢還不夠吃晚飯。”
女人滿意地點頭,離開時還給每個服務員都打賞了一萬元小費。
我當場崩潰。
同事問我怎麼了。
我說因為手中的這一萬塊錢喜極而泣。
但如果這錢不是我那得了漸凍症的老婆給的就更好了。
1
我跟著蘇婉清三人來到了城北最貴的別墅區。
憑著快遞員的工作證混了進去,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麵。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才能不裝窮啊?”
“我明明在國際學校上學,卻要騙爸爸說因為心臟不好不能去學校。每天裝病真的好累。”
蘇婉清溫柔地摸著兒子的頭:“媽媽也不想騙你爸爸,但他的性格你是知道的。”
“如果讓他知道我和你程叔叔的事情,他一定會生氣的。”
“隻有讓他忙起來,他才沒空管我們。”
提到程岩,兒子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程叔叔對我最好了!”
“他不僅是大明星,還總是給我買禮物。不像爸爸,連個玩具車都舍不得給我買。”
“媽媽,要是能讓程叔叔當我爸爸就好了。”
蘇婉清的表情突然嚴肅:“景熙,這種話以後不許說。”
“陸崢才是你親生父親,當年要不是他給我捐了一個腎,我早死了。”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你爸爸離婚。”
等他們換回又舊又臟的破衣服出來時,我的手在發抖。
今天早上起床去賣早餐的時候,兒子還躺在床上說胸口疼。
妻子則是因為得了漸凍症,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而我每天打六份工,忙到沒時間吃飯,餓了就啃饅頭喝自來水。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們竟過著這樣奢靡的生活。
我拖著疲憊的雙腿往回走。
回到出租屋時,還是聽見了他們手忙腳亂躺好的聲音。
客廳裏,陸景熙正抱著一本破舊的課本,表情乖巧又懂事。
“爸爸今天又這麼晚回來… 都是因為我,如果我的心臟沒問題,爸爸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晚上我去樓下撿瓶子,隻賺了十塊錢,媽媽說這些錢要留著買藥…”
他說著說著,眼裏就噙滿了淚水。
以前的我一定會心疼地安慰他,再想辦法給他弄點好吃的。
但現在我腦子裏全是他穿著高定衣服的模樣。
“嗯,寫作業吧。”
我冷淡地丟下一句,走進臥室看我那個得了 “漸凍症” 的妻子。
蘇婉清還保持著我出門時的姿勢,蜷縮在床上。
隻是她忘了,早上我走的時候她穿的是打著補丁的睡衣,而現在卻換上了一身新的睡衣。
“老公,你看起來很累,是不是今天太辛苦了?”
她用虛弱的聲音說著。
“對不起,都怪我們娘倆拖累了你…”
我站在原地,從上到下打量著她。
她說得沒錯,隻要讓我像陀螺一樣忙個不停,就不會發現這些異常。
這些年我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飯都顧不上按時吃。
又怎麼會注意到我這個得了漸凍症的妻子在沒人伺候的時候,渾身上下依然幹淨。
我的心一點點沉到穀底,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蘇婉清看我表情不對,慌亂地問:“是不是被老板克扣工資了?”
“你別擔心,我這裏還有一千塊應急…”
她還在演戲!
說著心疼我的工資被克扣,卻隻拿出一千塊!
明明下午還在餐廳一擲千金,一頓飯就花了上百萬!
我感到一陣眩暈,手腳冰涼。
蘇婉清想起身來扶我,但又像是想起自己的 “病情”,硬生生停住了動作。
“老公,你臉色很難看,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醫院…”
我再也忍受不了這種表演,轉身走向洗手間。
路過兒童房時,無意中瞥見兒子藏在枕頭下的最新款遊戲機。
鎖上門,我掏出那台用了七八年的老手機,艱難地打著字。
“爸,媽,對不起,兒子知道錯了,我想回家。”
等待回複時,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眼角的皺紋和鬢角的白發刺目驚心。
誰能認出這是當年陸氏集團的天之驕子,商界最炙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
手機震動起來,父母的回複很簡單:
“隻要你願意回來,永遠都是我們的兒子。”
我攥緊了手機。
但在回家之前,我要親眼看清楚這對母子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2
我辭掉了所有工作,但第二天一早還是穿上快遞製服出了門。
一路尾隨蘇婉清來到市中心的商務區,她進入了一座玻璃幕牆大廈。
抬頭看去,樓頂赫然閃著 “蘇氏集團” 的霓虹招牌。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八年前,父母警告我如果執意娶這個普通女人,就永遠不要踏入陸家大門。
我毅然放棄了一切,甚至謊稱自己是個孤兒,隻為和她在一起。
結婚前,我偷偷轉出了五百萬,想給我們的未來一個保障。
婚後不久她說想創業,我二話不說把錢全給了她。
她感動得熱淚盈眶。
最初的發展很不錯。
直到兒子出生那年,她突然說投資失敗,公司破產,欠下巨額債務。
這些年來我早就把這家公司拋在腦後,誰知道它不僅沒倒閉,反而發展得如此壯大。
而她卻一直在我麵前裝窮裝病!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渾身因憤怒而顫抖。
忽然被人撞了個趔趄:“快遞小哥讓讓,別擋著我們見程影帝!”
一群人湧過來,我被擠到牆邊。
程岩在保鏢的護送下大步流星地走進大廈。
記者們爭先恐後地提問:“程影帝,聽說您即將和蘇總宣布婚訊?”
他優雅地整理袖口:“請期待我們的好消息。”
有人感慨:“蘇總對程影帝真是用情至深,不惜投資幾個億捧他當男主,送豪車豪宅,連兒子都跟著叫爸爸了。”
“聽說蘇總原配英年早逝,真是可惜…”
我猛地衝上前:“誰說我死了?!”
眾人像看神經病一樣打量我:“這是蘇總親口說的,你連這都不知道?”
這些年為了供房租和醫藥費,我連部好一點的手機都買不起,更別說關注什麼新聞。
我死死咬住嘴唇,跟著人群擠進電梯。
靠著快遞員的身份,我輕易混進了總裁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透過半開的門縫,我看見程岩坐在真皮沙發上,蘇婉清依偎在他懷裏。
“外麵的記者都在催我們結婚的事。” 他低頭輕吻她的發絲。
蘇婉清輕歎:“你知道的,我對陸崢心存愧疚。他給我捐了腎,我這條命就是他救的。”
程岩不滿地皺眉:“可你對外宣稱他已經去世了。”
“那是無奈之舉,不然他那些狗仔隊會一直糾纏不休。”
“那我呢?”
蘇婉清轉身摟住他的脖子:“別生氣,我讓公司投資你的新電影好不好?”
“你總是這樣…”
兩人旁若無人地親昵,辦公室裏的員工們視若無睹,仿佛這是再平常不過的畫麵。
我再也控製不住怒火,推開門衝了進去。
“我什麼時候死了?蘇婉清你給我解釋清楚!”
她猛地從程岩身上彈開,臉色煞白。
“老公,你怎麼會在這?”
“早上你還癱在床上說動不了,現在就能來公司約會了?”
她張口想解釋,卻被我打斷。
程岩整理著西裝站起來:“陸先生,有話好好說。”
“程影帝?原來你就是那個天天給我兒子買限量版玩具的程叔叔?”
辦公室外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員工,蘇婉清臉色難看。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家再說。”
我笑得諷刺:“不是我該來的地方?這家公司可是用我的…”
“陸先生累了吧,我送您回去。” 程岩上前想扶我。
我厭惡地躲開,他卻故意往後一仰,重重摔在地上。
“啊…”
蘇婉清尖叫著撲過去,心疼地檢查他的傷勢。
看到他額頭上的紅腫,她憤怒地瞪著我。
“陸崢!你怎麼能推他!”
“你這些年送快遞送傻了嗎?變得這麼粗魯!”
“保安!把他轟出去!”
我被人架著往外拖,臨走前看見她溫柔地給程岩擦臉。
那個眼神,和八年前她看著我時一模一樣。
這些年我起早貪黑,和她說話的時間屈指可數。
原來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她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別人。
3
保安像扔垃圾一樣把我推倒在地,就在我掙紮著要起身時,一輛勞斯萊斯停在了大廈門口。
從車上走下來的,正是我兒子。
“程叔叔在樓上嗎?”
保安立刻畢恭畢敬地鞠躬:“少爺,程先生說給您準備了最新款的遊戲機,正在辦公室等您呢。”
他興高采烈地往裏跑,卻被我一把拉住。
“陸景熙,你不是應該在醫院做檢查嗎?”
兒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是八年來第一次,他用如此驚恐的眼神看我。
“爸爸… 你怎麼會在這裏?”
話音未落,原本在拍攝程岩的記者們蜂擁而至,鏡頭對準了我們。
“這位是誰?小少爺為什麼叫您爸爸?”
“蘇總不是早就喪夫了嗎?”
陸景熙畢竟隻有八歲,被這陣仗嚇得說不出話來。
媒體們更加興奮了:“這關係也太明顯了,蘇總的老公根本沒死!”
記者們把我們團團圍住,閃光燈此起彼伏。
我感覺到兒子在發抖,心裏懊悔不該把他牽扯進來。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伸來,把他拽了過去。
下一秒,瘋狂的記者群轉向了新的目標,我被推倒在地,無數皮鞋從我身上踩過。
“蘇總!請問這個送快遞的真的是您的丈夫嗎?”
“程影帝知道自己是第三者嗎?這是您設計好的嗎?”
我狼狽地爬起來,看見蘇婉清正緊緊抱著哭泣的兒子,輕聲安慰。
而在人群後方,我那位曾經深愛的妻子,正用一種陌生的冷漠目光看著我。
“他隻是個快遞員,經常來給我家送貨,我兒子總會開玩笑的喊他爸爸。”
所有鏡頭瞬間對準了我。
“原來是個快遞員,難怪這麼寒酸,還真以為自己能攀上蘇總?”
“真不要臉,孩子隨口叫聲爸爸就想冒充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性!”
“就這窮酸樣,也配和程影帝相提並論?”
我渾身顫抖,憤怒和心痛幾乎要把我撕碎。死死盯著躲在蘇婉清懷裏的兒子:
“景熙,告訴他們,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父親!”
他抬起哭得通紅的小臉,雙手卻摟得更緊了。
眼神中充滿了厭惡和嫌棄。
“你不是我爸爸!我才不要這麼窮的爸爸,我隻要程叔叔!”
閃光燈下,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我原本以為揭穿真相後,他們會愧疚,會道歉。
沒想到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記者們的長槍短炮對準我的臉,我如夢初醒,轉身逃離。
沒跑多遠,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倒在地。
4
我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我。
“陸先生,您嚴重營養不良,而且...... 腎功能衰竭。”
醫生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心口。
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淒涼的冷笑。
當初父母極力反對我娶蘇婉清,不僅是因為門不當戶不對。
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瞞著全家給她捐了腎,還偷偷支付了天價醫療費。
那時的我是陸氏集團的太子爺,商界最炙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
手術之後,我成了眾人眼中倒貼低等女人的笑柄。
如今我這個笑柄省吃儉用,累死累活,換來的卻是腎衰竭。
而他們母子倆錦衣玉食,還想把我換成程岩!
夜幕降臨時,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那間破舊的出租屋。
蘇婉清正帶著兒子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看到我手中的檢查報告,她嘴角勾起譏諷的笑。
“陸崢,我知道你生氣我們騙了你,但你不覺得用這種方式報複太低級了嗎?”
我愣住了:“你以為我在演戲?”
“不然呢?這麼巧,偏偏得了腎衰竭?”
她眼中的冷漠讓我覺得無比陌生。
“蘇婉清,你是不是忘了八年前,是我為你捐腎救了你的命?”
“這些年你們裝窮裝病,害得我打六份工,身體早就不堪重負!”
我聲嘶力竭的控訴在房間裏回蕩,換來的卻是更深的厭惡。
陸景熙不屑地玩著新遊戲機:“就你那點工資,連程叔叔送我的一個玩具都買不起。”
“程叔叔對我最好了,動輒就是限量版球鞋,豪華遊戲機,比你強一萬倍!”
看著兒子鄙夷的眼神,我心如刀割,眼淚在眶中打轉。
“婉清,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她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你要裝病,能不能換個像樣點的?”
“這些年送快遞送傻了?連編個像樣的借口都不會了?”
母子倆轉身離開。
房門砰地關上,我癱坐在地。
原來是這樣。
我深愛的那個溫柔善良的女孩,早已消失不見。
妻子的漸凍症是假的,兒子的心臟病是假的,租來的破屋子也是假的。
隻有我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付出的一切都喂了狗。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整整一夜。
天剛亮,我給父母發了認錯的短信,拖著行李箱走出小區。
剛到樓下,就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他們扔咖啡潑飲料,高喊著要教訓我。
“一個送快遞的也敢覬覦程影帝!活得不耐煩了?”
“蘇總和程影帝郎才郎貌,輪得到你這種人插足?”
“打死這個不要臉的賤男人!”
很快我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皮膚被滾燙的咖啡燙得生疼。
我想逃,卻被團團圍住。
慌亂之中想給蘇婉清打電話求救。
連打了五個電話才接通,我強忍疼痛大喊:“救我!”
“陸崢,你這是在演哪出戲?”
“程岩的粉絲要替他報複我......”
程岩的聲音插了進來:“陸先生,我的粉絲都很理性,不會做這種事。我還特意發微博讓大家理性對待。”
蘇婉清冷笑:“你看,程岩多為你著想。你倒好,恩將仇報。”
“這些年你真的變了,我都認不出你了。”
一杯滾燙的美式咖啡潑在我頭上,熱液混著血順著臉頰流下。
我想起三年前她說自己得了漸凍症,我去扶她卻被絆倒,額頭磕在茶幾上。
當時我也是滿臉是血,她隻是躺在那裏虛弱地喊我的名字。
現在才明白,如果她真的愛我,怎麼會寧願裝病也不扶我一把?
遠處傳來汽車轟鳴聲,我知道是父母派人來接我了。
我的嘴角扯出一抹淒涼的笑:
“蘇婉清,你一定會後悔的。”
“陸崢,我這輩子都不會後悔。”
一個酒瓶重重砸在我後腦勺上。
劇痛襲來,我眼前一黑,重重摔在地上。
電話那頭傳來她的聲音:
“什麼聲音?誰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