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的某個地方被顧雲笙捅了很深一刀,到現在才開始淌血。
“你放心,顧雲笙,我宋聞璟玩得起。不用等你玩膩,我自己會走,把戒指還我。”
戒指是師母因病去世前,留給我的,讓我給最愛我的人。
我把戒指給了顧雲笙。
可她並不愛我。
師母,對不起啊,我看走眼了。
汙了你的戒指。
“聞璟,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麼都不要說了,戒指給我,以後我們就不要再見了,惡心。”
顧雲笙臉上終於帶了絲怒意。
“聞璟,你適可而止行嗎?
你聽我解釋,我可以不計較你罵我。你一個賣魚的,我們在一起阻力真的很大,但是我可以給你錢,足夠你一輩子衣食無憂,你說你要什麼?”
烏雲貪婪吞沒天光。
“我要我的戒指。”
“你簡直不可理喻,你當誰稀罕你的這些廉價玩意兒?”
顧雲笙伸手扯斷脖頸上的紅繩,用力拋向我。
戒指帶著繩子撞在樹上,掉落在地。
在滿地汙漬上咕嚕咕嚕打了幾個滾,沿著井蓋縫隙掉入下水道。
我眼睛一瞬間睜的極大,快要從眼尾裂開。瘋了一般跑向那塊鏤空的井蓋。
我一秒都沒猶豫,伸手去掏。
底下的汙水流淌著,混著魚雜和鱗片,和我的右手攪作一團。
我整個人都快要與地上的汙垢融為一體,陣陣惡臭隨著急促呼吸吸入肺部。
“宋聞璟,一枚戒指而已,至於嗎?!你看看你這副樣子,不覺得丟人嗎?!”
顧雲笙跑過來將我往後拉扯。
暴雨兜頭而下。
“雲笙姐姐,就是這個男人把你勾的魂都沒了?你的眼光,好像變差了。”
衣著光鮮的男人撐著傘,從隔壁咖啡館走出,手腕處名表上的細鑽,每一個切麵都映出我的狼狽不堪。
“秦兆川,他隻是我隨便玩玩的男人而已,我不知道他精神有問題,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給他。”
顧雲笙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坨不爭氣的垃圾。
“夠了,宋聞璟,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你還要給我丟多少人才罷休。”
側臉劃傷滴血,我什麼都聽不到,隻是不停伸長手翻攪著,想去尋找到那枚小小的戒指。
那是師母留給我唯一的遺物,她對我而言,是師母,更是母親。
顧雲笙徹底惱了,她抬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宋聞璟,別找了!我給你買新的!我告訴你,你那個破戒指一點都不值錢,你給我起來!”
秦兆川在一旁勾唇嗤笑。
“算了雲笙姐姐,他一個殺魚的,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一枚戒指就能要了他的命,雲笙姐姐,他真的配不上你。”
顧雲笙舉起手,還想再扇我。
我終於放棄去找那枚戒指,木然的抽出手,任憑暴雨衝刷身體。
水滴砸的很痛,體感很熟悉,我有些悲傷的看著顧雲笙。
“顧雲笙,那天晚上,你心裏,是在共同構想我們未來的家,還是在嘲笑我愚蠢。”
顧雲笙的神情有一瞬間恍惚,我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
那天我生日。
顧雲笙給我買了塊19.9的草莓蛋糕,贈送的塑料叉子在戳蛋糕的時候會彎曲變形,可我們配著6塊一瓶的二鍋頭,吃的很開心。
突然客廳的水管炸了,帶著鐵鏽的水將我們從頭到尾澆濕,像場躲不開的暴雨。
我們束手無策,幹脆一起坐在地上傻笑。
“顧雲笙!以後我們要買一套很大、很漂亮的房子!
裏麵一定要有一張很寬敞、很軟的床,至少要兩米!
還要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廚房,這樣我就可以做很多好吃的東西給你,你知道嗎?我做飯很好吃的,我差點就是廚神了。”
當初的顧雲笙憑什麼點頭。
明明她早就已經全部擁有了。
雨好像停了,又像是沒停,顧雲笙的臉一直是濕的。
“宋聞璟,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可能嫁給一個殺魚的窮小子,但我可以補償給你很多錢。”
“希望你不要後悔。”
我攔了輛計程車。
顧雲笙不知道,我不是殺魚的。
我要去機場。
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