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輸液完回到家,一進門就聽到張妍跟珊珊在廚房說話。
“媽媽,明天的遊泳比賽,他一定要出現嗎?!”
“珊珊乖,他怎麼說,都是你爸爸。”
珊珊生氣,“他不是我爸爸!於華叔叔才是我爸爸!媽媽你怎麼還不跟他離婚?!”
我扶著門邊,差點沒眼前一黑。
第二天我還是準備好了泳褲,攝影設備等,想去到體育館表現的好一點。
珊珊生氣地避開我,切換笑容跑向下車的於華。
我尷尬地站在原地。
張妍指了指我泛黃又泛白的臉,“你照照鏡子,你這個樣子能去參加遊泳比賽嗎?”
“今天這個比賽,是學校組織的特別家長會。作為家長都要出力的。難道你想讓珊珊丟人嗎?”
於華一臉為難的綠茶表情:“楠哥,我不是要拆散你們一家三口的。如果你不舒服,我現在可以離開的......”
嘴上說走,其實根本沒動。
珊珊特別緊張地抱著他的大腿:“於華叔叔你不能走!”說著她怒氣滿滿地瞪我,“你病殃殃的,還怎麼幫我拿第一名?!是我讓於華叔叔來的!你不配當我爸爸!”
體育館裏,於華果然擔得起她們的希望,展開雙臂遊得飛快。
我隻有在旁邊給她們拍照的份。
末了,於華抱著珊珊一起站在冠軍的站台上。
張妍湊過去對我說:“快,給我們一起拍一張照!”
我看著鏡框裏的三個人,聽到旁邊的人發出豔羨的感歎:“爸爸帥氣,媽媽漂亮,女兒又這麼優秀。真是什麼種開什麼果啊。”
我什麼都聽不見了,眼睜睜地看著張妍靠在於華胸口,親密無間。
晚上,我沒有再跟之前一樣給她們做藥膳。
她們移植器官後,身體是需要不斷補充恢複的。
可她們都討厭吃藥吃苦。
所以我變著法地把藥做進美味裏。
每天變著法地給她們上菜。
張妍從樓上下來,看到我沒有做藥膳,有些奇怪:“你沒做飯?”
我沉默點頭。
珊珊拿著外賣進來,開心地說:“太好了,於華叔叔給我們點了肯德基!我終於不用吃那些難吃的菜了!媽媽你快來吃!”
我看著珊珊開心的樣子,默默轉過身去。
既然你們都踐踏我的付出,那我以後不做就是了。
第二天於華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門來跟我道歉。
他一副做錯事誠懇認錯的樣子:“楠哥,我知道,是我讓你這個做父親的產生了失落感。”
“但當時張妍跟珊珊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沒在啊。她們依賴我也是很正常的。”
“我想,我們都是希望她們好的人,隻要她們開心就是了。你說呢?”
他說的好聽,聲音如潤如玉。
但他看我的眼睛,毒如蛇蠍。
我推開他的酒,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扔到地上,狠命踩踏。
張妍聞聲衝過來,給了我一巴掌。
“江楠你瘋夠了沒有?!”
“當初我跟女兒做手術的時候你在外麵跟人鬼混,虛泱泱地回來!我都沒跟你算賬!”
“於華哥幫了你這麼多,你還恩將仇報?!”
她把我推到外麵花園的泳池裏,指著我說:“沒有我的準許你不能上來!就給我在裏麵待著!好好反省!”
她在用我的的腎,中氣十足地吼我。
十二月的天,到了夜裏,水溫加速地冷。
很快我感覺全身的血液凝固住了,整個人不受控地發抖。
我知道我如果私自上岸了,張妍肯定會以此不依不饒。
閉上眼睛,我的思緒回到了剛結婚那會兒。
我特意把領證的日子選在張妍生日這天。
那會兒張妍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柔,對我滿臉愛意。
那時候的珊珊還拚命地粘著我,一個勁兒地叫我爸爸。
突然一陣冰水像密集的針一樣落下!
我痛到倒吸一口涼氣,睜開眼。
站在岸上的珊珊提著她平時的小水桶,剛剛是她把冰水澆在我頭上的。
“我討厭你!你要是再對於華叔叔不好,我就讓媽媽跟你離婚!”
她小小的人兒像個惡魔,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感覺我的頭好疼好疼。
我的身體也好痛好痛!
要知道,醫生說我失去了腎和三分之二的肝,身體很虛,以後都要努力地保暖,不能感冒。
否則免疫力的紊亂會要了我的命。
可我最在乎的人都是這樣的煩我。
我好好地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