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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可江稚魚卻覺得,那並沒什麼。

難道旁的世家子弟就能好得過裴延聿嗎?

例如裴硯關那般,看著出落得儀表堂堂,背地裏行事卻如此齷齪。

每每要讓自己幫他頂罪打圓場......

與這樣的人過一生,就能幸福嗎?

江稚魚從不會與母親頂罪,即便麵對母親今日這般說教,她也僅是輕啟朱唇欲言又止。

末了,沒說出口的話又被她給生生咽下。

時間一晃眼便到了元宵節那日。

大街小巷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就連江家大門上也換上了一對喜色鴛鴦戲水的大紅燈籠,寓意著幸福美滿。

待江稚魚換好了母親新給她做的那條朱紅色飛袖流仙裙出來時,沁兒等人愣是看呆了眼。

“小姐好美,宛若那九天仙女下凡般!”

沁兒雙手捧臉,眼睛都快看直了。

她忙不迭取來了那套桃粉色的蝴蝶刺繡長襖遞了過去。

“奴婢看的都挪不動眼,這要是被小侯爺看到......”

沁兒話還沒說完,便被江稚魚給打斷,“我今日不是去見他。”

當真不是?

沁兒以為自己聽錯了,以往每年小姐都會在元宵節去與小侯爺赴約。

前幾日聽小姐說起今年要去宣德門,沁兒還以為隻是小侯爺臨時換了地方,現在看來是另有其人啊。

臨了要出門時,江稚魚與母親又一次確認了地點。

“是宣德門,娘別再問了,今日元宵人來人往,再等等可就要遲了”

江母看著女兒,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罷了,隻要我們小魚能夠開心就好,待會讓沁兒多帶些銀錢,玩個盡興。”

“謝過娘!”

江稚魚那張臉上漾著一抹絢爛的笑顏。

待到她被沁兒攙扶著正要上馬車時,忽的前麵傳來了一道男聲。

“江小姐!”

來人正是裴硯關的小廝。

他神色焦灼,步履匆匆,“少爺他......他舊傷未愈,今日又病倒在床,隻怕是無法與小姐赴約了。”

小廝說話的時候耷拉著腦袋,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見此景,江稚魚已經猜到了什麼。

她的心隱隱作痛,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剜了一刀般難受!

他要去陪陳圓圓,大可坦率,大大方方的說。

何至於這般辛苦遮瞞?

還要趕在這元宵節時,稱自己抱病在床,這般糟踐詛咒自己?

不過......

“知道了。”江稚魚垂下眼眸神色微沉,她回眸看了看沁兒:“小侯爺傷勢未愈,你去取些府邸上等的金瘡藥來。”

末了,她又趴在沁兒的耳畔一番呢喃。

待會讓沁兒隨著小廝一同去一遭侯府,隨後再去宣德門找她。

這樣一來,母親便不會發覺什麼破綻了。

即便江母曉得什麼,屆時她便稱自己貪玩,去了宣德門那邊賞燈。

畢竟一年一度的花燈會,哪家女兒能不心馳神往?

馬車剛過橋,那鬧吵聒噪的聲音映入耳畔。

留仙湖畔多的是俊男靚女出雙入對同行,在此處,一道高嗬聲響起——

“小侯爺真厲害!”

這熟悉的聲音映入耳畔。

江稚魚下意識地透過那珠簾朝外睨了一眼。

湖畔旁一穿著玄色狐裘披風的女子,正幸福依偎在男子懷中。

他們二人舉手投足親昵無間。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圓圓,好詩啊!”

離得那麼遠,江稚魚都能夠清晰地看到裴硯關看向懷中人兒時,那般寵溺的眼神。

在他的心中,陳圓圓宛若神女一般!

江稚魚搖頭輕聲嗤笑,方才小廝還來通稟,說他臥床養傷,這麼快可就好了?

他甚至待自己撒謊都這般拙劣。

是吃定了她不忍心拆穿?

還是嫌她太愚鈍?

江稚魚被人護送下車,她心緒複雜的朝著前方走去。

在未曾見到裴硯關時,她還曾暗想過,是否自己對他的揣測太過齷齪。

畢竟那日裴夫人命人對他用刑,她也是親眼目睹的。

當下想想,實在是可笑之至!

她下了馬車後,頭也不回的快步朝著宣德門的方向走去。

讓江稚魚始料未及的是,今日元宵節的人比起往年還要多。

來年便是科考,不少書生抵京......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她一度有些擔憂,若是今日遇不到裴延聿呢?

卻不曾想,她剛一抬頭便看到了一襲煙青色長褂玉立的裴延聿。

他站在橋上,手裏提著一盞花燈。

人滿為患的橋梁上,他也一眼就看到了江稚魚。

二人離得很遠,眸光相對著。

江稚魚加快了腳步朝著他的方向趕去。

少女眉眼彎彎,比起天上的繁星閃閃還要耀眼,“裴大哥,等很久了吧?”

“沒有,剛到。”

裴延聿說話時,忍不住打量著麵前的人兒。

桃粉色的小襖,將她那張本就美豔、靈動的小臉映襯的更為嬌憨。

裙擺處一朵朵絢爛的桃花,在這月光的映照下頻頻閃爍著微光......

好似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身,美的讓人難以挪移目光視線。

“這是,給我的?”

江稚魚感到有些驚奇,她定睛看著裴延聿手中拎著的那一盞花燈。

“嗯。”

裴延聿主動遞了上去。

她愛不釋手的輕輕摸了摸,“這不像是外麵賣的!”

那靈動的兔兒,一雙眼睛大大的,在裏麵燈芯映照下,像是會說話般!

兔兒的腦袋上還有一撮毛茸茸的......

“隨手做的,你不嫌棄就好。”

裴延聿倒吸了一口氣,眼眸始終鎖在麵前人兒的身上。

江稚魚歡喜異常,她點頭:“喜歡的不得了,裴大哥竟然還會紮花燈的手藝!”

以前,她怎麼不知道裴延聿居然會的這麼多?

這麼些年來,她才意識到,看似是從小一起長大,可他們之間好像根本不熟。

她對他的了解微乎其微!

“我......”

裴延聿話鋒一頓,遲疑片刻這才緩緩說道:“以前冬日裏幫過府上的丫鬟做活。”

“很辛苦吧?我聽說那毛竹上很多倒刺!”

江稚魚說話時便緊張地下意識去抬起了他的手。

一度,竟忘了男女大防!

裴延聿怔住,神色複雜的朝著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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