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無眠也不覺得困,隻覺得腦子越來越清醒。
陸宴起得很早,沒過多久飯香味就飄進了臥室。
我怔怔下床走出房間,便看到他正在廚房忙碌。
他端著最後一盤菜轉身時看到了我,眼睛一亮,衝過來摟住我的腰。
“昨晚沒訂到餐廳,我照著菜譜複刻了你愛吃的,嘗嘗?”
不知是因為懷孕還是沒睡覺,我看著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卻隻覺得想吐。
陸宴發覺了我的異樣,蹲下身和我平視,滿眼的擔心:
“寧寧,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多少吃點飯,好不好?”
我推開他伸過來的手站起身,被他一把拉住:
“好好好,不吃不吃,別生氣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拍賣會。”
“我不想去。”
我淡聲拒絕,卻被他無視。
他不由分說把我塞進車,一路上興奮念叨如何打聽到那條海蘭鑽石項鏈的拍賣信息。
我沉默看著,像在看一場拙劣的獨角戲。
這場拍賣會聲勢浩大,在市政府旁邊的大型展廳拍賣。
門口停著許多豪車,往裏麵走的人都是電視上耳熟能詳的人物。
陸宴紳士地迎我下車,朝我伸出胳膊讓我挽著他。
我沒理會,徑直往前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受傷,跟上了我的腳步。
剛走到門口,一個身穿著性感包臀連衣裙的女孩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她笑得眉眼彎彎:
“你們終於來啦,阿宴哥,我可等了你們好久了。”
陸宴慌張地看了我一眼,沉下臉低聲斥責:“誰讓你來的?!這是你能來的場合嗎?!”
許清荷原本笑意滿滿的臉瞬間垮下,滿臉委屈:
“我隻是想來見見世麵,陸阿姨說了讓我跟著你一起的。”
見許清荷抬出陸母,陸宴臉色更為難看,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滾。”
許清荷眼眶一紅,大顆大顆的淚水往下落,她狠狠瞪了我一眼一跺腳:
“好!我走就是了!”
說罷,她捂著臉往外奔去。
我清晰看見陸宴抬起的腳——他本能想追。
但最終他還是停在我身邊,著急地解釋道,
“我不知道她怎麼會在這,估計是我媽找來的。”
“我們真的沒有聯係了,老婆,你要相......”
“我相信你。”我平靜道。
陸宴,是不是真的已經無所謂了。
因為,我不在乎了。
陸宴驚疑的看著我,剩下的半句話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我沒有多說,抬腳跟著人群往裏走。
陸宴壓下心底莫名升起的恐慌,快步跟了上來。
拍賣會開始。
我想要的那條項鏈排在最後,我坐得挺直安靜,安靜等待著。
身旁的陸宴卻明顯的心不在焉,時不時地看手機敲打著什麼,見我看過來,他立刻反手扣住手機,勉強笑道,
“公司有點事,不礙事。”
快到拍賣項鏈的時候,陸宴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在眾人不悅的目光下他朝我示意了一下,便腳步匆匆地往外走。
直到拍賣結束,項鏈始終未現。
陸宴也沒再回來。
我沒有打電話,而是先去了衛生間。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隔間裏不斷傳來的曖昧聲響。
是男女在運動。
我剛要離開,便聽到熟悉的嬌氣的女聲,隻不過聲音中摻雜了滿滿的情:
“daddy,我喜歡這條海蘭項鏈,送給我好不好嘛?”
陸宴聲音沙啞:
“這條她很喜歡,不能送你。”
緊接著他溫柔地補充道:
“乖,你想要其他的我都送給你,什麼都行。”
許清荷輕笑一聲,聲音模糊不清,
“那我想要......”
不知道許清荷做了什麼,陸宴悶哼一聲,“妖精。”
許清荷的嬌笑、陸宴的低喘、洗手間裏甜膩的香水味——全都攪在一起,像腐爛的水果塞進我的胃裏。
我跌跌撞撞衝出洗手間,幹嘔出聲,卻隻吐出幾口苦澀的膽汁。
原來惡心到極致,連身體都會先於理智做出反應。
打車剛到家,我便給熟悉的醫生打去電話,預約流產手術。
醫生大為震驚:
“你的體質本就不易受孕,這三年打了那麼多排卵針,受了這麼多罪,就為了懷上這個孩子,為什麼要打掉?”
我緊緊攥著手機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認真道:
“麻煩您了,醫生。”
醫生歎了口氣,告訴我等安排好時間會通知我後,才掛斷了電話。
陸宴過了沒多久給我打來電話,我沒接。
他很快趕回來,見我正坐在沙發上鬆了一口氣,無奈道:
“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就回來了,我找了你好久。”
“公司有點事,接電話時間久了點。”
“但,我可沒忘。”
話音剛落,他笑著走過來蹲在我麵前,亮出那條海蘭鑽石項鏈。
鑽石閃爍明亮,晃得我愣了神。
然而上麵卻沾上了一個女孩的體汗,讓我一瞬間胃部不斷翻騰起來。
陸宴沒發現,依舊笑著邀功:
“我怎麼會忘了給我最愛的老婆的賠罪禮物呢?喜不喜歡?我親手給你帶上——”
他站起身說著便要給我戴項鏈。
幾乎是下意識地,在那條項鏈觸碰到肌膚的瞬間,我狠狠將其摔落在地。
鑽石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陸宴的動作僵在半空,臉色瞬間一沉。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我打斷。
我拿出那份剛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平靜道:
“我們離婚吧,陸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