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蘇葉喊住蘇勝利。

“大哥，等一等，去縣城走路要兩個小時，你去向村支書借拖拉機，速度能快一點。”

蘇勝利拍了下腦門，他太著急，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好，你們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牛桂英抱著蘇國安心裏不安，怒衝衝瞪著蘇葉。

“你心裏又在憋著什麼壞？”

“嫂子你相信我，我真是為了孩子好。

天這麼冷，衛生所不一定有藥，與其浪費時間，咱還不如直接帶孩子去縣衛生院。”

蘇葉好像說得有道理。

牛桂英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懷裏的孩子燙得嚇人，她不敢拿孩子的命來做賭注。

她別過頭，嘴強道：“反正，你別指望我記你的好。”

要不是因為她，他們娘三個也不會留在這裏過苦日子。

蘇勝利本是打算帶他們母子人去隨軍，就因為蘇葉不同意，所以他們娘三個一直得待在村裏。

很快，門口傳來拖拉機的聲音。

蘇勝利在拖拉機後車艙鋪一層厚厚麥秸稈，又鋪了兩床被子，拉著他們出發。

半小時後，他們就到縣衛生院門口了。

蘇勝利抱著蘇國安先一步衝進醫院，牛桂英和蘇葉隨後追了上來。

很快，大夫將孩子抱進檢查室，好一陣之後醫生才出來。

“幸好你們送來的及時，孩子得的是急性肺y，就是最後一針消炎藥昨天下午被別人拿走了，我們這邊現在還沒藥。”

牛桂英一聽是急性肺y，差點跌坐在地上，好在蘇葉一把扶住她。

牛桂英手抖得跟篩子一樣，蘇勝利麵色平靜，但實際上一顆心懸著。

蘇勝利問道：“醫生，請問一下，公社衛生院有藥嗎？”

醫生扶了扶眼鏡框，認真且嚴肅道：“這藥現在很稀缺，咱們衛生院都沒有，別的地方更沒有。”

蘇葉記得，這藥明天中午才能到，要是拖到明天中午，國安肯定沒救了。

蘇葉著急問道：“醫生，請問一下，你有患者的聯係方式或者家庭住址嗎，我去找他。”

醫生猶豫一下道：“這不合規矩。”

“醫生，求你了，我大侄子不能出事，他還是個孩子。”

蘇葉抓住醫生胳膊使勁兒晃，大夫連著歎息幾聲後，說道：“你這個當姑姑的對孩子倒是挺好。

這樣吧，地址我可以告訴你們，那個人拿藥是給他爺爺的，你找去了千萬不要說是我透露的。

我估計這藥還沒使用，你去試試吧。”

蘇葉欣喜，醫生很快說了地址。

蘇勝利聽地址有些耳熟，心裏牽掛著孩子，他沒心思想地址的事兒。

蘇勝利道：“葉芽，大哥跑得快，還是大哥去吧。”

蘇葉看了眼一旁眼淚汪汪的牛桂英：“大哥，你留下來照顧嫂子，我會想辦法的。”

蘇葉沒多留，轉身出了病房。

淩晨的大街上空無一人，小巷子偶爾走過幾個身穿製服巡邏的人。

很快，他來到要找的地址門口，確定門牌號沒錯，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敲門。

“有人嗎，請問有人在嗎，我有事想請你們幫忙。”

大門口昏暗的燈光下，蘇葉消瘦的身影使勁拍著木門。

深更半夜，巷子裏傳來一兩聲狗叫，路上是昨晚上落下的厚厚雪花，看著像棉花一樣。

院子裏傳來男人的聲音。

“別敲了，聽見了。”

蘇葉心口咚咚跳著，緊張得不行。

也不知道對方好說話不，隻要能拿到藥，讓她跪下來叫爹都行。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男人手裏的手電筒光照在蘇葉臉上。

手電筒的光有點刺眼，她閉了閉眼，偏頭用手遮擋了下。

顧寒川看到蘇葉一臉吃驚，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蘇葉，是你嗎？”

蘇葉也聽出顧寒川的聲音，她一看真是他，激動的哽咽起來。

“顧大哥，真的是你。求你救救我侄子，我侄子發燒了需要消炎藥，醫生說被人拿走了，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你。

顧大哥，求求你了，看在跟我大哥是戰友的份上，可以給我勻一支藥嗎？”

蘇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著他胳膊，顧寒川能感覺到她在發抖。

“外頭太冷了，你先跟我進來喝杯熱水，我穿個外套陪你去醫院。”

“你答應拿藥出來嗎？”

看她快哭的樣子，顧寒川一陣心疼。

真是又蠢又笨，眼神還不好，選了個什麼玩意兒。

“我可以拿藥出來，但不是免費的。”

“你放心，我會給你雙倍的錢。”

顧寒川皺眉，這是錢的事情嗎？

今晚的事情要是錢能解決，她就不會抹黑找到自己這裏來。

“我不要錢，這樣吧，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蘇葉心口一緊，他該不會是想占自己便宜吧？

她小心翼翼試探性問道：“什、什麼條件？”

“暫時還沒想好，反正不會讓你幹殺人放火的事，你就放心吧。”

蘇葉這才點頭，她沒有跟顧寒川進去，站在門口凍得跺腳，往手掌心哈著氣。

很快，顧寒川穿著一身軍裝，手腕上搭著一件軍大衣。

他將軍大衣丟給蘇葉，命令式的語氣道：“穿上。”

蘇葉一愣，還是乖乖穿上了。

接著顧寒川拉開大衣，將一個破舊外表有磨損的軍用水壺塞她懷裏。

蘇葉疑惑時，水壺上溫熱的水溫傳遞進她手掌心，連帶著被冰封的心也感到一絲暖意。

顧寒川，人真的很好。

她一時傻乎乎愣在那裏，顧寒川提醒道：“別發呆了，趕緊走吧。”

蘇葉回神，顧寒川人已經到十米開外了，她笨重地追了上來。

這家夥腿太長，蘇葉用了好半天才追上。

盯著他的後腦勺，蘇葉心裏亂糟糟的。

他說要跟自己做個交易，是什麼交易呢？

算了，眼下先救孩子要緊。

兩人來到病房顧不上說別的，醫生也沒想到蘇葉真能把藥找回來，消炎藥到手，醫生給正在發燒的蘇國安打了一針，接著給他吊上其他藥水。

病房裏幾個大人大氣不敢出，半小時後蘇國安體溫就恢複正常。

牛桂英感激地看了眼蘇葉，真是沒想到，居然是這個自私自利，任性不講理的小姑子救了她大兒子。

盡管這樣，她還是不會喜歡她。

折騰大半晚上，蘇葉腿都麻了，聽到孩子脫離危險，她出了一身冷汗，全身的力氣像被抽走，無力癱軟往地上滑。

顧寒川眼疾手快，大手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