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媽生了五朵金花，一輩子沒個男娃，所以在大姐18歲那年，家裏決定留她招贅。

他們老陳家雖然是城裏人，可是這年頭城裏哪個有本事人的願意入贅啊？所以大姐陳招娣挑來挑去，隻能在市郊區的村裏，找到了願意入贅的張繼明。

張家八個兒子，家裏窮的叮當響，想給每個兒子娶媳婦是不可能的，畢竟房子都不夠分。

張繼明是老六，上不占長、下不占幼，不怎麼受寵的他一咬牙，收了林罔腰五百塊“彩禮”，就卷著一套黑棉花鋪蓋進城當贅婿了。

這些年來，張家因為張繼明進城當贅婿的原因，在村裏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家裏頭幾個兒子的婚房都是用大姐夫的“彩禮”換來的。

可因為大姐一直不生孩子，張家伏低做小裝了幾年後，劉桂花就開始擺起了婆婆的譜，對大姐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為了保住大姐的婚姻，或許也是為了補償大姐夫張繼明，媽生生低了劉桂花一頭，不僅給大姐夫買了臨時工的工作，對劉桂花也是客客氣氣，每次大姐去婆家，手裏都大包小包的，媽對大姐夫可謂是掏心掏肺，就跟親兒子似的。

大姐夫這人以前倒是也“孝順”，嘴上花花的可好了，就是總哭窮，結果一看存折存款5000塊！

今天有人來催債，他有錢居然還眼睜睜的看著媽被那些人欺負！

老四眼一下子就紅了，怒氣衝衝的捏著存折回了醫院。

“這錢不對。”林罔腰一把將存折合上。

老四有些失措：“媽，這錢我沒動啊，我隻拿了存折，現金我沒找到就沒拿。”

“你是不是傻！我又沒說是你拿的！”林罔腰瞪了女兒一眼，心中快速盤算起來。

大女兒接的是她紡織廠的工作，近年來工資上漲幅度可以，工作十二年來怎麼著也得有個兩萬，大女婿是五年前就當肉聯廠的臨時工，工資不高，可總上夜班，夜班現在一晚上補貼都要60塊呢！

這存折上咋可能就五千塊錢？

他們夫妻倆吃住都在家裏，逢年過節也沒見他們買過什麼貴重東西。不行，這錢她一定要弄清楚再讓老大離婚！

沒錯，林罔腰重生回來的首要任務，就是想讓大女兒離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婿！

正想著，一陣虛弱的呢喃響起：

“媽~”

“大姐，你醒了！”老四第一時間湊到床前，哭腫的眼睛亮晶晶的。

林罔腰沒好氣的走上前，將孩子往陳招娣懷裏一塞：“咋咋呼呼的幹啥？醒了就趕緊喂你娃！老娘可沒心思給你帶！”

嘴上放著狠話，可林罔腰還是給閨女拿這拿那的，還衝了一杯紅糖水沒好氣的遞到閨女嘴邊。

陳招娣看著口是心非的老母親，眼睛一酸，眼淚又流了出來：“媽啊，我錯了，我對不起、對不起你和爸——”

“嚎嚎嚎，你嚎喪呢！這會兒知道錯了，剛咋還要挺著肚子跳樓呢？”罵歸罵，但林罔腰還是沒忍住流下了眼淚。

大閨女那軟麵團似的性子能做出跳樓的事來，那得是多疼！她隻要一想到這，心裏就跟針尖似的戳著疼。

或許是察覺到大人的情緒，小孫女兒也哇哇哭了起來，陳招娣沒經驗，林罔腰隻好抹了眼淚又將孩子抱在懷裏哄。

“媽，孩子生了？”張繼明的聲音忽然闖進來。

“你眼瞎了？沒生我還能從哪兒給你偷一個孩子來？”林罔腰沒好氣的瞪他。

張繼明一窒，這死老太婆一直對他這個大女婿尊重有加，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現在怎麼跟瘋了似的！

要不是他還要維持孝順女婿人設，現在都想走了！

不過他一個大男人不好跟老太太扯皮，他娘可以啊！

劉桂花剛從保衛處放出來就又躥上樓，見兒子被罵，那婆婆的譜又擺上了：“林罔腰，你有病吧，你才瞎呢！一個丫頭片子金貴什麼，我早該說要順產了！

你看吧，剖腹產把我孫子的子孫根都給整沒了！你賠我孫子！”

老四聽不下去：“劉大娘，現在都是新社會了，重男輕女那一套可行不通！還有，你說話歸說話，但也要講科學！剖腹產咋可能變男女？”

“你個小賤蹄子還敢說話，把我兒子的頭都打出包來！林罔腰，你得賠錢！”

陳招娣生怕他們吵起來，強撐著身體弱弱道：“媽，你們別吵了，都怪我，要不是我.....”

“可不是怪你嗎？跟你媽一樣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我告訴你陳招娣，你弄沒了我孫子我可不會放過你！這臭丫頭片子我絕對不認，想跟咱家繼明姓張，不可能！”

人在極度生氣的時候真的會越來越冷靜。

林罔腰冷眼盯著不做聲的張繼明：“你媳婦孩子被你娘這麼罵，你也認同她說的話？”

張繼明還以為是林老太被戳中了心事，心中暗自得意：“媽，我娘話糙理不糙，現在搞計劃生育，一家隻能生一個，招娣隻生下個姑娘，我這不就是絕後了嗎？”

一個死丫頭片子還想跟他姓？呸！

話音剛落，一個尿片就砸到了他頭上。

“你還絕後？你有後嗎你？當初獅子大開口跟老娘要五百塊彩禮，那會就說好的，你算是咱家娶回來的‘媳婦’！

你個上門女婿不用生孩子就偷著笑去吧！還嫌棄上了？輪得到你們嫌棄嗎？連個冠姓權都沒有的貨，褲襠藏上二兩肉充什麼大爺？這孩子還真不跟你們姓，她姓陳！”

“憑什麼！這是我兒子的種！”劉桂花暴怒，可看到林罔腰將那小雜.種寵愛有加的樣子，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兩圈，忽然計上心來：

“要跟你們陳家姓，得加錢！就要一萬！”

張繼明被尿片蓋了一臉，尿味鑽進嘴裏，他差點控製不住要爆炸了，聽到他娘的話又鎮定下來。

這會決不能發火！林罔腰不是喜歡閨女麼，那就給錢冠姓！正好他前些日子剛買了房子，手頭不寬裕，裝修還差不少呢！

林罔腰跟陳招娣敢這麼對他大呼小叫的，那必須得賠他錢，不然他就離婚！讓老陳家絕後！別以為他不知道，陳家就是想找個男人頂門戶。

離了婚，老不死的入土了，誰給他們摔盆摔瓦？他們絕不敢離婚！

林罔腰都氣笑了：“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既然你要這麼算，那咱們就算清楚！

張繼明是咱家‘媳婦’，你們出去問問，哪家媳婦結婚後不上交工資的？這些年來老大夫妻倆吃住都在家，工資沒有三萬也有兩萬，想要我出一萬冠姓，先把這些年的工資拿來！”